学霸翘课
到了明天,距离高考就只剩33天。
同时,也是孟梦十八岁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
那天从孟梦家回来后,江将就把小狗给爸爸带到厂里去了,爸爸说工人们待它极好,顿顿都有肉骨头吃。
“爸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江将朝江爸爸身旁挪了挪。
江爸爸瞥了她一眼:“没安好心是不是?”
“嘿嘿,不是啦,明天孟梦要比赛,如果成绩好就能入国家队!”
“这么厉害!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是啊!她真的训练了很久,超级刻苦,所以我就想去现场陪陪她……”
江爸爸回头睨了她一眼,仅仅一眼就能把这小丫头心思望穿。
“我一会给你老师打个电话,晚上早点回来,被妈妈知道我俩都得挨骂!”
“嘻嘻,知道啦,爸爸最好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江将拿出来一看,他们的四人小群里真热闹。
宁羽:“孟老大,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明天别紧张啊!”
宋川:“加油。”
江将迅速码了一行字:“好好比赛,后有惊喜奉送。”
“什么惊喜?”
另外三人同时道。
江将抿着嘴偷笑,任务栏里一个头像闪了起来。
宋川:“你要去看比赛?”
“你怎么知道?”江将一惊,“我爸告诉你的?”
宋川:“猜的。”
江将:“你诈我!”
宋川:“我陪你去。”
江将心想,翘课这事还带团伙作案吗?连忙回了两个字给他:“不用。”
宋川并不理会:“几点?”
“不告诉你。”
“那我去告诉孟梦。”
“哎呀六点半六点半去汽车站坐最早的一班车!!!”
江将气不打一出来,感觉自己被宋川狠狠的拿捏了。
大清早,江爸爸假意送江将去学校,转头油门一拉就把人送到了车站,千叮咛万嘱咐,直到看到汽车站门口站着的宋川才放心的离开。
宋川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热的旺仔,递给江将。
江将头一撇,没接。
“生气了?”
宋川微哂,走上前扯扯江将衣袖,“他们说生气会变丑。”
“难道我不生气的时候很漂亮?”江将找到座位,靠着窗户坐下来。
“嗯……挺漂亮的。”
少年看似不经意的回答,顺势靠着江将坐下。余光里只见女孩白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宋川拿起耳机问:“听吗?”
江将接过左边的耳机,耳机里传来婉转的女声,点滴情愫,丝丝入扣。
宋川平日里一副“独倚长剑凌清秋”的模样,听的歌倒是柔情似水。
大巴车一路向北,沿途的风景从高楼林立逐渐变成山脉绵延。
现已是阳春,峰峦耸翠,春意盎然。
车子驶入了隧道,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隧道的那一头泛着晃眼的白光,穿过隧道的一刹那,恍如忽然置于世外桃源:蓝色苍穹下,粉白色野花肆意生长在山坡上,迎风而动,漫无边际。
江将不由得眼前一亮,瞬时神清气爽。
宋川拿起手机,恰如其分的点播了一首《花海》。江将回眸与之相望而笑,少年白皙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绯红,恍然间竟有在私奔的错觉。
“这个世界,真的很美。”江将感叹。
“有空一起去看看。”
少年凑在江将脸侧,明亮的眼眸里盛满生机,江将不敢有大动作,轻轻点头答应。
春色醉人,江将的困意被车内温暖的气息侵袭,眼皮渐渐搭了下来。山路蜿蜒,车厢摇晃,宋川坐直了些,用肩膀轻轻接住了女孩下沉的脑袋。
“此行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醒醒,快到站了。”宋川低头,凑在江将耳边轻唤。
江将半眯着眼睛,想着原来刚才是在做梦,梦里的自己这般铿锵,像一名女战士。
“再眯一下。”她嘟囔着。
“还好我来了,不然你是准备靠在陌生人身上睡一路?”
江将抬了抬眼皮,又闭了回去。
“不会,我分得清,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什么味道?”
宋川侧过脸来,下巴轻轻抵在江将额头,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脸上痒痒的。
“晒过太阳的薄荷叶的味道。”
宋川垂眸细细的望着江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具象的形容他,听起来很不错。
江将抬手晃了晃,摸到了宋川的脸一把拍开。
“你下巴戳疼我了。”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宋川没理会,接着拿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几个来回后江将不愿再折腾,闭着眼睛打算再眯一小会儿。
奇怪的是,尽管江将夜夜失眠,但只要宋川在身边就能睡的很安心。
九点,二人准时出现在了洛城体育馆。
一进门便看见选手们摩拳擦掌,各个精神抖擞。江将站在看台上张望,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个点她还在做准备。
江将瞅了眼孟梦座位旁的一地水瓶子,她知道这是孟梦的小习惯,一紧张就口干舌燥,忍不住想喝水。
“走,我们来个精彩亮相。”
江将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横幅,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孟梦身后。
“喂!”
唰的一下横幅打开,红底黄字异常亮眼:孟梦最棒!孟梦最棒!孟梦最棒!
孟梦惊喜不已:“你们怎么会在这?!”
“Surprise!”江将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加油,放轻松。”宋川点了点下巴。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太感人了你们居然翘课来看我!我一定不负众望!”孟梦激动的眼眶泛红,但很快又收回情绪,眼神坚定。
“嗯!”
9:45
孟梦站在跑道上准备比赛。
江将和宋川站在看台上屏气凝神,期待她凯旋。
随着一声枪鸣,选手们如离弦之箭冲出了起跑线,每个人脸上的坚毅神情令人感佩。
鲜红的跑道,雪白的终点线,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选手们却要付出全部的青春来绘制。热血、坚持、努力——这便是对选手们最好的描述。
在快要抵达跑道的时候,一名和孟梦不相上下的选手不慎摔倒,孟梦险胜。
在场的人发出唏嘘声,孟梦冲过终点后返回把那名选手拉起身。
“你赢了。”她说。
“承让。”
二人相拥,似是鼓舞,又如惋惜。
只有她们晓得,为今天一战她们付出了多少,此番落败又该等待多少日夜。她们既是对手,也如战友般惺惺相惜。
江将激动的跳了起来,宋川伸出手欲与她击掌,对方却一头扎进了怀里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宋川顺势放下手臂,轻轻环在江将腰间,把怀里的人儿抱起来转了几圈。
“恭喜你!如愿以偿!”江将一把抱住了孟梦。
孟梦激动的眼眶泛起泪光,她的梦想终于抵达终点,那些不知疲倦的日夜终于有了归属。
“谢谢你,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带着哭腔,孟梦用力的抱住了江将。
身在异乡的孟梦,也并非大家看到的这么光彩,多的是不尽人意。是江将在三伏天站在树下流着汗给她送水,也是江将在大年三十跑来训练场给她送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尽管孟梦没有提过,但她一直觉得,没有江将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我也是。”江将轻轻抚了抚孟梦湿透的后背。
江将想,原来在之前那段不勇敢、自我沉醉的日子里,她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绝伦的独家画面,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般可爱特别,值得被珍惜。
还好,上天给了江将再来一次的机会,好让她将这些“寻常”的人和事好好珍藏。
一件大事完结,还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等待着他们。
或许,寒窗苦读十二载,只为有一日能破茧成蝶,能海阔天空任我游……说不累,星星点点挑灯夜读,为何不累?说累,十年磨剑试锋芒,待到马蹄捷报归,一切都变得值得。
高考前夜,江将坐在阳台上,听着夏虫声声嘹亮,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让她恍惚。
上一次的高考前夜她正躲在被窝里,举着手机心神不宁,直到夜里三点收到母亲短信:“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勿念。高考加油。”她才恹恹睡去。
“睡了吗?”
江将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江将在做题没注意。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起。
“嗯?这么晚还没睡?”江将有些惊讶道。
“在复习。”宋川答。
“学霸也太谦虚了吧?”江将调侃,心想学霸居然也会紧张。
电话那头似乎浅笑了一声,道:“我记得某人说想和我一起上华大,我当然得努力不拖她后腿。”
江将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
“早点睡吧,祝你一切顺利。”
“嗯,你也是。”
江将最后检查了一遍笔袋和证件,确认放好后合上了书包。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些蓬松的头发,夹杂着些许银丝。
“还没睡呢?”江爸爸眉眼弯弯,走到江将座椅旁。
江将点了点头问:“爸爸怎么也还没睡?”
“看你的灯还亮着,想着等等你,刚好我有话对你说。”江爸爸搓了搓手,语重心长道:“高考可能对你来说很重要,不过江将你记住,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没有遗憾,我就是想告诉你,放轻松,没事儿的,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们最骄傲的女儿。”
看着爸爸温暖的脸庞,江将不由得心生暖意,再次经历的人生,和第一次竟天差地别。
眼泪框在下眼睑就快溢出,江将忍了忍,哽咽道:“谢谢爸爸,我很爱你,也很爱妈妈。”
这是江将第一次这么露骨的表达爱意,从前父女间的爱只是点到为止。可江将有过太多遗憾,太明白有些话一旦错过就再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江爸爸显然有些惊讶,但又是欣喜的。
“爸爸也爱你,爸爸妈妈都爱你,这几日爸爸送你去学校,祝你旗开得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