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尤芳吟
众人纷纷迁至前厅吃席。
沈芷衣今日憋了一肚子的气,又不好发作,此时这尤府是半点都呆不下去了。转身扯着薛姝便离去了。
姜雪宁递给燕临一个眼神,按暗示他不要忘记正事。
燕临点点头,两人悄悄走到后院。
临孜王沈玠在嘴里轻轻念着:“尤府?”好生熟悉,突然想起前世姜雪宁身边的近侍好像便是叫尤芳吟,难道就是清远伯尤府?
前世尤芳吟惯是会经营之道,笼络整个京城的往来生意,没想到竟是出自清远伯府。
临孜王沈玠也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后院。
前厅的尤二姑娘重新收拾好衣装,等待着献舞给世子和临孜王,谁知,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来人,便着人去寻。
一会儿,小厮前来回禀:“小姐,世子和临孜王现在在后院。”
尤二疑惑不解,这两人去后院做什么?后院只有尤芳吟那个贱货!可不能让那个贱货坏了她的好事。
挥手招来身边的贴身丫鬟,“去,好好看着尤芳吟那个贱种!”
贴身丫鬟带着两个婆子便立即抄小路前往尤芳吟所在的小院。
另一边,从未来过尤府的姜雪宁前世只是听了一言,尤芳吟是在湖中被丫鬟溺死,可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姜雪宁在尤府不停的转圈,也没有见到尤芳吟。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前厅,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临孜王看着不停打转的姜雪宁,忍不住上前询问:“怎么了?”
“想找尤芳吟,但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
沈玠心中了然,果然是尤芳吟。
后院此时格外安静,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后院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姜雪宁大喜,便猜到定是尤芳吟!
三人立即飞身前往,在远处便瞧见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丫鬟正将身着粗布衣衫且带有补丁的女子按入水中。
“放肆!”姜雪宁暴吓一声,吓的丫鬟顿时松开了手。
燕临起身一脚便狠狠揣在丫鬟身上,飞出数米远。两个粗使婆子见来人身着华贵,便深知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贵客,立即溜去前厅禀报尤二。
姜雪宁上前扶住粗布衣衫的女子,原本还不相信这是尤芳吟,待看清样貌后才堪堪肯定。
前世已经习惯了珠光宝气、华贵衣衫的尤芳吟,此时见到粗布,属实有些难以置信。前世的尤芳吟,全身上下分外豪奢,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戴在身上。
每每姜雪宁看见总是忍不住的嘲笑一番,次次都说尤芳吟打扮的像妓院的老鸨。尤芳吟也不生气,下一次则穿上更华贵的衣衫。
但现在的尤芳吟哪里有前世半分模样,粗布麻衣,瘦的皮包骨,面色蜡黄,嘴角没有一点颜色。
姜雪宁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尤芳吟,立即将她放到地上,开始做起了心肺复苏。
这个方法也是前世尤芳吟教给她的。有一次姜雪宁被薛姝设计落水,便是尤芳吟用这个方法救好了她。
一下、两下、三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尤芳吟还是没有半分苏醒的模样。尤二此时已经带着众人赶往后院,还未走近,便看见倒在地上的贴身丫鬟,顿时怒不可遏。
更是看见压在尤芳吟身上的姜雪宁,原本就厌恶姜雪宁,立即心生一计。
“哎呦!我的妹妹,你是怎么了?”尤二立即痛哭,大步跑向姜雪宁推了一把,“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是被姜雪宁打死了吗?都怪姐姐来的晚了些,害你落得如此下场。”
此话一出,众人皆以不好的眼神看着姜雪宁,纷纷议论开来。
“没想到姜雪宁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了尤府姑娘。”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尤府还有姑娘呀,不是只有两位姑娘?”
“让开!”姜雪宁怒骂尤二,此时心肺复苏是不能停的。
燕临一把抓住尤二丢在一边,持剑抱胸于前,大有一副谁再敢上来便砍了谁的架势。
临孜王也缓缓走到燕临旁边,立于一侧。
尤二见状不妙,万一救活了尤芳吟,自己怕是要承担谋杀庶妹的恶名,往后京城谁还敢娶她?
尤二放大了声音,继续颠倒黑白,“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姜雪宁一再欺辱妹妹,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不让自家人看妹妹,即便是到了皇上那里,我也要为妹妹讨回公道。”
清远伯也惊了,不敢相信尤芳吟竟然死了?
虽然清远伯府到他这一代势力大不如前,但家族仍是世袭传承,今日竟被区区乡野丫头如此欺辱,怒火中烧。正准备上前理论一二。
尤大立即拉住清远伯,微微摇头。
一开始,尤大便察觉尤二的异常举动,平日里欺负尤芳吟最多的便是她,今日怎会为她哭泣?恨不得尤芳吟早点死的便是尤二。其次,尤大刚刚看见两个粗使婆子匆匆忙忙跑来找尤二,定是发生了事,她不放心,才跟过来查探一二,果然处处透着古怪。
如今,勇毅侯府世子和临孜王摆明了态度要保姜雪宁,清远伯府是惹不起二人的。
清远伯对于府内的事情一切都知晓,平日里只有尤二做的不是很过分,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众人听闻尤芳吟被姜雪宁打死,纷纷替尤府鸣不平,更有无畏之士,怒批燕临和沈玠,“勇毅侯府世子和皇子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吗?我定要上书好好弹劾你们一番!请皇上为尤府做主!”
姜雪宁此时全心都扑在尤芳吟身上,根本无心理会旁人。但燕临和临孜王自然不甘心别人辱骂最好的宁宁。
燕临:“断案尚听取双方供词,你就听信一方言论?”
沈玠:“雪宁在救治尤姑娘,并不是她杀的。方才我们三人看见丫鬟将尤姑娘按入水中,特意赶来救助。丫鬟此时正在地上躺着,待她醒来,一问便知。”
人群声渐渐便小,但仍有不信者出言:“世子和殿下都和姜雪宁是一伙的,你们说的话怎可信?再者言,区区丫鬟怎敢欺辱主子?是当律法不存在吗?”
尤二听见律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前来赏菊的还有刑部官员,便立即提议:“张大人断案如神,去把他请来便知晓了。”
清远伯十分清楚尤二是什么德行,听见要请刑部张遮,立即阻拦。
可众人纷纷出言,“尤大人,不要害怕,张大人素来廉明清正,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清远伯此时真是有苦难言。
尤二听见去请了刑部张遮,更加惶恐。
常闻张遮刚正不阿、断案入神,谁都不放在眼里,只知律法,落到他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尤二递给粗使婆子的眼神,后者肯定的点点头,确保尤芳吟死的透透的,来个死无对证。
丫鬟和婆子不会背叛她,毕竟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人一起陪葬。
“张大人到!”小厮高声呼喊。
张遮正在家中研读案例,前来通传的小厮将尤府发生的事情告知,他听见姜雪宁的名字立即放下手中的案牍,跻身前往。
“这下,看勇毅侯府和临孜王还怎么护着姜雪宁!”
人群中幸灾乐祸的声音不在少数,尤其是京城贵女们翘首以盼姜雪宁尽快进大牢,这样世子和临孜王就都是他们的了。
一袭白衣,宛如谪仙,俊美无双。面如冠玉,眉目分明如月,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任谁看了不免赞叹一声仙风道骨。
人群中自动然开一条路,张遮穿过,远远的便看见姜雪宁的一处衣角,真的是她!
张遮眼圈泛红,呢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轻稳情绪,调整好状态,又回到那个刚直不阿的清官。
张遮此时并不知道姜雪宁也重生了,只以为现在的姜雪宁仍是少时的姜雪宁。
尤二哭喊着上前:“张大人,您可要为尤府做主啊!”此时,尤二已经打定主意,尤芳吟必死无疑,即便是张遮也查不出任何。
张遮来时,便从小厮那里了解来龙去脉。原本还不是十分确认,但是看见姜雪宁便了然于胸:“尤二姑娘,莫急,只需等待片刻。”
张遮眼神温柔的看着跪地的姜雪宁,嘴角泛起涟漪,这么早遇见你,真好。
姜雪宁一早便听见张遮已到,但她根本不敢抬头。前世的她,害的张遮家破人亡,这份情纵使重活一世,也是还不清。
“咳咳咳……”尤芳吟缓缓睁开眼睛,胸口传来阵痛,躺在一个绝美容颜的女子怀里,身边站着一群古代衣衫的人。
难道她穿越了?顿时脑海里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这里是尤府,我是尤府的三小姐,刚刚被二小姐的丫鬟按入水中溺死了。”原主尤芳吟淡淡的描述着。
“谁?”‘尤芳吟’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人好奇的问。
‘尤芳吟’看过不少穿越剧,但是第一次看见穿越后,原主没有被夺舍,两人反而共存的情况。
没想到,第一次穿越就碰上了这么复杂的情况。
原主的意识不断进入‘尤芳吟’的脑海中,她看见自幼被欺辱的原主,气不打一处来,火爆的脾气立誓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姜雪宁看着睁开双眼的尤芳吟,喜出望外。但尤二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
“尤姑娘,你是因何入水?姜姑娘是否欺辱于你?”张遮沉声问道。
‘尤芳吟’已经知晓来龙去脉,再加上现代的绿茶技巧,不免演绎一番:“回大人,今日本是小娘出殡,爹爹一早便让人用草席裹了出去,我想送小娘入葬,可是姐姐的丫鬟让婆子把我绑了起来。后来我割断绳索,偷跑了出来,被发现后,姐姐的贴身丫鬟气不过便把我按入湖中。”
最开始骂姜雪宁的那群人此时开始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
‘尤芳吟’见气势还是不足,便转身对清远伯更加卖力的哭诉了起来,“爹爹,求求您不要再打小娘了。小娘临死的时候都没有吃过一口饱饭,活活饿死家中,现如今又被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女儿实在是寝食难安。只要您能够好好安葬小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尤芳吟的小娘是病死的,但故意说成是饿死的,加重矛盾。再加上明朝以孝为本,众人听见如此仁义孝道的尤芳吟不禁大加赞赏,对于清远伯的所作所为更加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