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茂荣？”李舒妄听到熟悉的声音，忙转过身蹲了下来，冲着小姑娘张开双臂，“来，姑姑抱！”
茂荣挣脱老廖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李舒妄的怀里，双手圈住李舒妄的脖子，甜甜地喊：“姑姑！”
“乖，真乖！”李舒妄被这含糖量过高的一句称呼喊得迷迷糊糊的，随即又让茂荣从把她身上的大红色荷包取下来。
小丫头乖乖把荷包取了下来，看了看，乖乖递给李舒妄。
李舒妄却含笑道：“给你的，打开瞧瞧，喜欢么？”
“哇！真的可以吗！”小孩儿都喜欢鲜亮的颜色，茂荣第一眼看到这荷包就喜欢了，只是她被父母教得好，知道不能随意问人要东西，这才忍着喜爱没有开腔。
老廖上前来，从茂荣手里拿过那个荷包，无奈道：“你又给她买东西！都说了多少次了别乱花钱！”茂荣看看老廖又看看李舒妄，鼓了鼓脸颊，又低下了脑袋，老廖揉了揉自家丫头的脑袋，“乖，要什么爹给你买。这个咱们还给姐姐。”
“什么姐姐？明明是姑姑。”李舒妄白眼一翻，拍了拍茂荣，示意她稍微让开些，随后起身直接从老廖手里把荷包抢了回来，又把荷包里的小玉扣从荷包里掏了出来，给茂荣戴上了，又问，“茂荣喜不喜欢呀？”
茂荣瞅瞅自己爹的脸色，想了想，小手捏着那粉紫色的双鱼玉扣大声喊：“喜欢！”
“真乖！喜欢就好好戴好，不要让人抢了去，”她指了指老廖，又指指袁大嫂，“爹娘也不行，知道么？”
茂荣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开心地应好。
老廖见闺女实在是喜欢，叹了口气，只能问：“多少银子，我给你。”这小玉扣是芙蓉玉料制成，品种虽算不得名贵，但他粗粗一瞧，这玉扣颜色浓郁、质地细腻，乃是芙蓉玉中的上品，价格怕是不便宜。
“我给我侄女买个生辰礼你念叨什么？难道你也要给我给你买生辰礼不成？”李舒妄逗茂荣，“茂荣，你爹这是嫉妒你知道么？嫉妒我们茂荣呀，又漂亮又可爱，有很多人送你生辰礼。”
老廖抽了抽嘴角，茂荣生在冬日里，才过完几个月，然而李舒妄已经陆陆续续送了她两三份生日礼了。这丫头本来就调皮，要再这么被惯下去真要无法无天了！想到这儿，老廖就头大，他决定跟李舒妄好好谈谈，不能再这么惯他闺女了！
而袁大嫂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被自家男人和小闺女抓包了一般，期期艾艾地迎了上来，小声问老廖：“你、你们怎么来了？”
老廖笑了笑，说：“谁让你吃独食叫你闺女发现了？她非嚷着要找娘，我只能带她来了。”他像是没有发现袁大嫂通红的眼珠子和浮肿的眼眶一般，问了一句，“这六福居味道怎么样？”
袁大嫂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因为这一句话，喷涌而下。
茂荣见娘哭了，有些不安，她挣扎着想从李舒妄的怀里出去。
李舒妄却小声道：“茂荣，这是你娘受委屈了，要你爹哄，你如果跑上去，你爹娘都会不好意思地——你哭的时候被人看见也会不好意思对不对？”
“可我不会害羞啊！”茂荣很实诚，她在外人面前才不哭呢！哭就是要哭给亲近的人看的呀，她一哭，爹就会给她买糖吃，娘会做好多好吃的！
李舒妄一噎，忘了这小鬼头人小鬼大了，她点了点茂荣的脑袋：“总之，大人是不一样的，你先跟我走吧。”李舒妄抱着茂荣，带上雅间的门后，找了小二把账结了，“劳您受累，等里头人出来再去收拾桌子，可好？”
小二忙笑道：“您这还没吃完，我怎么能提前进去收拾？您放心便是。”六福居好歹是泾县有名的酒楼不至于如此为难客人——其实主要是李舒妄给的那十个铜板打赏起了作用。
李舒妄抱着小丫头，走了几步，便觉得腰酸腿软没力气，便把她放了下来，想了想，摸了摸小丫头的肚皮，果然瘪瘪的。
好在还有刚打包的六鲜饼。李舒妄从小丫头怀里抽出一张干净帕子，包了个馅饼给她，其余的还是自己拿着。
“姑姑，这个好好吃！姑姑不吃么？”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
李舒妄摇了摇头：“姑姑吃饱了，但是你可以告诉姑姑这里头都有些什么馅料。”
“有虾、肉，还有笋，还有、还有……”小丫头吃一口没尝出来，只好又吃下一口、再下一口，很快馅饼吃完了，但她还是没凑全六种馅料。她瘪了瘪嘴，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李舒妄赶紧又给她拿了一个：“再尝尝看。”
茂荣便又一口一口咬起了新的馅饼。只是这个馅饼还没吃完，她阿爹阿娘便追了上来。
李舒妄悄悄看了看袁大嫂的脸色，夜色昏暗，有些分辨不清，但她光是听呼吸，便也知道袁大嫂的精神没那么紧绷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袁大嫂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头发，对李舒妄道：“小舒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我请客……”
“那下回大嫂再请我吃顿火锅便是了，黄瓜条得管够啊！”
廖家与李家不是一个方向，几人同行一阵，到底免不了分开。
茂荣知道李舒妄要往另一条路走，硬是闹着从她爹背上下来了——小丫头走了没多久累了——老廖只能背着她。
“姑姑！”茂荣冲李舒妄招了招手，“你蹲下来！”
李舒妄不明所以地蹲了下来，茂荣吧唧一口亲到了她的脸上：“茂荣最最最喜欢姑姑了！”
李舒妄一怔，随即笑着贴了贴小丫头的脸蛋：“姑姑也最喜欢茂荣了。”
茂荣和李舒妄贴贴后，又跑到老廖边上，拍拍老廖的腿，示意他弯腰背自己：“姑姑再见！”
“再见。”李舒妄冲小丫头挥挥手。
风里依稀传来袁大嫂低声抱怨着老廖没脑子，出来找她不知道先吃饭的声音，但影子却显示她正往老廖嘴里塞馅饼。
又有茂荣嚷着她也要的声音。
袁大嫂却说她已经吃了两个了，不能再吃了，不然晚上要积食。“我给你留一个，明早吃好不好？”
“那我要个最大的！”这是茂荣娇气的声音。
再往后，李舒妄便瞧不清也听不到了。
她砸吧砸吧嘴，转身往自家方向走去，脑子里想着今晚没吃成羊肉铫子明日无论如何得去尝尝——这什么东西？
没走两步，她便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坠得慌，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掏出来一瞧，是个粉色绣花的小荷包。李舒妄掂了掂又捏了捏，叮铃哐啷又疙疙瘩瘩的——这里头是铜板——茂荣估计听见袁大嫂说自己没钱了才把荷包悄摸塞进自己怀里的。
李舒妄叹口气又笑了笑，珍而重之地把荷包收进怀里：“没白疼这丫头啊。”
……
李舒妄隔日便邀了楚思吃春饼。
春饼当然不只是饼，还有各色放在饼里的小菜。
京里也有这个，楚思并不是第一回吃了，但泾县春饼与京里又不一样。京里春饼包的是肉，泾县却是河鲜多——有一样炸得焦酥的小鱼楚思尤其喜欢。
在这半透明的小饼上放上各色鲜脆的菜蔬，一两条酥脆的小鱼、鲜甜紧实的虾仁，再抹些特制酱料，包起来，一口塞进嘴里……
楚思连着吃了三个才停下来。
李舒妄看楚思吃的开心，自己也顾不上吃，又给楚思包了一个。
结果她递过去，楚思却不肯接。
“怎么了？吃呀！”李舒妄把包好的春饼往楚思跟前递了递，调侃道，“你嫌我手脏啊？吃饭之前洗过了！”
楚思摇摇手指：“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李大掌柜爱请人吃饭不假，但你什么时候乐意给人夹菜包饼了？你这，有诈！”
李舒妄哭笑不得：“一个饼而已，你至于想这么多？你不吃我吃咯。”
“诶，那不行！”楚思硬是从李舒妄手里把这春饼“抢”了回来，也就是李舒妄手艺好，裹得紧，这饼转了一圈还没散，“大人都没尝过李大掌柜亲手卷的饼，我不得先尝尝？”
李舒妄：……
眼看着楚思吃的差不多了，李舒妄又给她倒了杯茶水，道：“好吃么？”
“味儿不错。”
“好吃就行。”李舒妄乐呵呵地说了句，随后话锋一转，道，“这么好吃的春饼都吃了，让你帮我个小忙不过分吧？”
楚思顿时就觉得这春饼不香了，早说了李舒妄不会轻易动手给人夹菜的！
她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饼放下，没好气道：“那你得先说帮什么忙吧？”
李舒妄微微一笑，道：“放心，一个小忙而已，而且不违法犯罪——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人？楚思瞪大了眼睛。
“查一个叫孙一鸣的人。”
……
虽说有李舒妄和老廖的安慰，袁大嫂还是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好在孙一鸣一直没出现，她便心怀侥幸，想着那日孙一鸣未必见着自己了。
这日，有个漂亮的小丫鬟找到了袁记锅子，开口便是要定一桌全牛宴：“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能让我们娘子多吃两口饭，便是百两千两亦不在话下！”
袁大嫂十动然拒，小丫鬟一拍桌子：“你难不成看不起我们赵府不成！？”
“姑娘您这话说得，做生意不都想多赚一些？您又是个不差钱的，若是真的能做成这笔生意，我开心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看不看得起之说？”袁大嫂苦笑道，“只是这全牛宴我们一弄不来食材，二不知做法，实在拙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小丫鬟一脸不信：“那我怎么听人说你们家牛肉好吃？”
袁大嫂一听，不知怎么的，浑身一激灵，她忙道：“哟，姑娘可否告知是谁说的这话？我可得谢谢他帮忙美言。”
只是这小丫鬟的话却叫袁大嫂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