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
火把的微光闪烁着,荀风渡心里划过一个最坏的想法。
后世或者话本记载,墓穴鬼冢往往层出不穷引发各路豪杰争锋相向。
看着无尽的回廊甬道,她心里暗暗叫苦,先前那平安州太子说过,这平安州地下有许多工匠修建的隧道,明面上是防止什么水患灾害,可茫茫大漠怎会有涝灾呢?八成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梦境中,峦昇邺也曾提起过一些飘如烟云之事让人窃窃一笑而置之脑后,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迹象?
她趁着邵曳打探前后的功夫引出系统,看着那张古朴的地图思索片刻,似是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或许着平安州本就建在废墟或者君王帝陵之上,先前自己那么一炸,刚好给地下隧道炸了个七零八落,这才简介导致小朝鲁有些辨不出方向,而这若是真藏着点什么东西,那小朝鲁一路探到这儿,也是十分厉害的!
“邵曳。”
荀风渡轻轻开嗓。
对方回过头仍是万分谨慎,他将手中的火把颠了颠,“荀风,无论如何我们都该尽快出去。火把就要烧尽了!”
“嗯,但我们需要找到小朝鲁。”
邵曳一脸勉强的点点头;荀风渡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可他这儿会也不蠢,若是没有小朝鲁辨认文字解释云云漫漫长道那二人就算是不吃不喝地一直走下去也休想踏出这儿半分。
扶着干燥的石砌墙壁,荀风渡试探着想要发现点什么。
“来的时候,墙面没有这样的干燥?”
“或许是。我记得背着你,路上湿滑差点摔倒过几次!”邵曳托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一番说道,“看来,我们这是来了一条完全相反的地方,或者说是,更深的地方。”
“嗯。”荀风渡点点头,“若是先前湿滑一定是靠近水源,水源并未浮现地表说明地下为主,地下之水……”
“看来无意之间已经离军营很远了!或者很深了!”邵曳眉间蹙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涌向心头,他重重的锤向墙壁,带着哽咽说道:“荀风,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儿了!若非离地极远,怎会有这么大的差异,或者,根本就没有出去的路!是那蛮族野子骗了我们!”
“你在说什么?朝鲁若想害我们,直接带着我们从军营其他甬道出口找峦昇邺就行了,大动干戈还耗费心思的带我们来这儿?”荀风渡看他一副颓废相有些生气,语气烈了些腹中、臂腿关节处又有痛感传来;忍不住咬着牙骂道,“真是蛇蝎心肠!”
她借着邵曳手中的火把将自己的衣袖扯开,那些黑色蛊虫挣扎在肘关节处,触目心惊间泛着一丝恶心。
“邵曳!”
荀风渡将邵曳喊来身边,从他腰间抽出短刃;邵曳见她想要自己取出寄生在身上的毒虫忙握住她的手腕说道,“不!这样……会惊了它们、到时候它们钻到其他地方去就不好医治了!”
“那我们快点逃出去!”荀风渡望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
火把忽明忽暗,邵曳点点头,将荀风渡从地方扶起。
“这里石头干燥,石缝间有些些白沙,看来是平安州外面;且不说这地方有多深,距离地面有多远,至少我们得找个方向试试看!”荀风渡将袖子整理好,看着前后两条通道说着,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在墙壁上做了个鲜红色的记号。
“走吧!”
二人之间还算是有默契,见荀风渡做了记号邵曳也明白了她想的事儿,便举着火把握着短刃走在前方看路。
……
“慢着!”
走了许久,荀风渡有些累,对着前方的邵曳喊道,“回来吧,我们已经绕了一圈了!”
邵曳听到这儿,扭头看向墙壁,那片先前荀风渡画在墙上的记号出现在视野里。
“又走回来?”
“嗯,看来得看看有什么机关或者……什么密道!”
荀风渡从邵曳手中接过火把在墙壁上摸索着,回忆着先前小朝鲁的探路方式。
“你这样,我们要摸完整堵墙?”邵曳用手指轻轻刮着墙壁,忍不住问道。
“你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邵曳摇摇头,此刻他竟然有些怀念那个“野孩子”。
看着火把的光愈来愈暗,荀风渡也觉得一点一点摸索出去是个很蠢的主意,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一筹莫展之际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先前那股三脚点地的声音,她警觉的看着前方。
“又来了?”邵曳活动了一下肩膀也敏锐的察觉到有东西靠近;荀风渡从袖中抽出筝骨握在手中,二人背靠背的望着前发。
“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邵曳忍不住又说道,荀风渡在他背后轻轻点点头。
二人各自凝视前方,火把光芒渐暗已照不了多远的距离,一颗白色的头颅从阴暗处渐渐地陷入邵曳的眼眶,他吞了口唾液强行定了定精神,望着那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有些瑟瑟发抖;先前黑暗中的恐惧此刻一同迸发,他大叫一声举着短刃冲了上去、引的火苗一阵攒动!
荀风渡猛地回头看向眼前的怪物,那是一只单凭她的见识无法分辨的物种,一个搞笑的想法顿时从她脑海中闪过,而后便将筝骨再次甩了出去、与先前不同,这次怪物的皮肤似乎没有那么坚硬,锋利的筝骨直接刺入了它的身体发出一阵哀嚎。
邵曳见状抓住时机想要一刀致命却没想到那东西力气极大,身子直立着竟比邵曳高了一个头还多,邵曳负了伤气力不足此刻在那怪物看来更是不值一提,用力一摆手就将邵曳甩到了一旁的墙壁上;那怪物虽然张牙舞爪甚是可怕,可漆黑的眼球却一直时不时的在荀风渡身上打转。
口水唾液成团地向外流着,极多,稀稀拉拉地流淌在地上,荀风渡定定神看得出来那怪物似乎很想吃了邵曳,但是又像是出于某种忌惮一时间不敢靠近!
她低头看看自己并无其他异样,“难道是……我身体中的蛊虫让它有所顾忌?”
见状,荀风渡紧紧的攥着筝骨向前试探性地迈了一步,那怪物便向后退了一步,邵曳被重摔之后躺在地上有些昏迷,只看到荀风渡一步步的向前迈着,便大声说道,“快……快跑!”
邵曳身下流出一些暗红色液体,荀风渡知道他摔得不轻,便赶忙猛地向前弓了一步,那怪物果然害怕地连连后退,荀风渡又引出几根筝骨避开蛊虫聚集处刺入手臂之中沾了些血渍,而后猛地甩向那只跌跌撞撞想要逃窜地白毛怪。
白毛怪刚被刺伤此刻有些躲闪不急被几根筝骨刺中,火光摇曳之间它嚎叫着逃向了隧道深处。
“邵曳!我们……”
荀风渡有些兴奋,回头看向邵曳顿时脸色大变;邵曳垂着手臂身下的流出血液愈来愈多,他脸色苍白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样子。荀风渡迅速将他扶到墙边倚坐,邵曳感受到荀风渡在轻轻拉他之后缓缓开口,“你走吧!”
“什么叫我走?你呢!”荀风渡见他嘴唇苍白便知有些缺血状,忙将那刺破了的伤口放到邵曳嘴边。
“你又何苦……”邵曳把头扭到一边,轻轻地推了荀风渡一把。
“你死了,我怎么办!”荀风渡有些无语,自己都已经打算救人了还这样百般推辞,都大祸临头了还演什么“苦情剧”,这要是没有先前出生入死的恩情,她万万不会管这样的一个人!极为粗暴的伸出一只手抱住邵曳的脑袋,将流血的伤口塞到他的嘴边。
但,对于邵曳来说,这句话似乎比火把更具希望,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轻轻地吻上荀风渡的手臂,可伤势太重根本无法吞咽任何东西,他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子彷佛支离破碎一般渐渐失去了控制。
荀风渡见他气若游丝、疯狂的叫喊着他的名字,可任凭怎么叫喊对方都毫无应答。
“你还记得李施琅的腿吗……”系统发出一阵轻柔微小的声音。
“施琅……你是说……我身体的蛊虫或许可以救他一救?”荀风渡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先前这些蛊虫虽然让他受了些皮肉苦可到底还是医治了他的腿,瞬间就明白了系统说这话的点在哪儿。
荀风渡从邵曳腰间抽出短刃,解开自己的衣袖想要取出虫蛊,系统见她又这么冲动便赶忙说道,“其实,其实换种方式也可以……”
“换种方式……?”荀风渡有些不解。
“比如……”系统做了一个含蓄的暗示,又如梦初醒般的提点到,“如果你介意,可以不那么做……毕竟……毕竟那个谁……”
“谁?我可没那么保守。”荀风渡扶起邵曳的脑袋擦了擦他那张蹭的满是灰尘和血渍的脸,抚了抚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地凑了上去。
唇齿交融间,荀风渡觉得腹中的涌动越发激烈,一阵刺痛过后邵曳眼角微微颤动;她有些震惊又害怕对方是古人思想或许……太委婉了些,便伸出手盖住了对方的眼睛。
邵曳恢复了些心神感受到从荀风渡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后也不拒绝,反而愈发清醒上头了些,他伸出手臂缓缓地扣住对方的腰身……
……
无人照拂的火把渐渐地熄灭在甬道中。
片刻后,二人才稍稍缓过精神。
“你怎么样?”荀风渡用身上的碎布条缠绕着伤口问道。
“也许能多陪你一会儿……”邵曳打趣着起身,扶着墙壁打量着前方黑暗中的血迹。
“这是蛊虫……”
“我能感觉到。”邵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见对方气色变化之多,勉强能迈着步子走路荀风渡稍稍松了口气,也算是对于对方先前救命之恩的一种报答;此刻,她不想多做停留,捆了捆火把扶着邵曳循着血迹向黑暗中走去。
不时便走到一略微开阔处,荀风渡停了脚步轻轻抚着墙壁,手指上沾满了一层黑色的涂料。
“是吸光用的?”荀风渡搓捻着手指问道。
“吸光?”邵曳咳嗽了一声,“怪不得,先前我们一直兜圈子都没发现这处!”
“也多亏了刚才那只怪物,或许是年迈了,若是先前那只,怕是我们都要交代在哪儿!”荀风渡看着地上的血迹并非消失在路上,而是顺着消失在了“墙壁”中喃喃说道。
“哈,我可能会,但你不会。”邵曳胸腔出泛出几口带着血腥气味的口气,荀风渡见他这么虚弱还在硬说话,赶忙用手堵着他的嘴,“别说了,省点力气。”
邵曳罕见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点点头。
荀风渡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将火把探入黑暗处,里面又是一根狭长的隧道;她举着火把向前迈了几步,发现脚下石板坚固并未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的将邵曳扶了进来,没走几步,她望着前方的石板上有一块金色的物体。
“是小朝鲁的东西!”
荀风渡同邵曳对视一眼身上各自渗出了几丝冷汗,垫着脚步靠到墙边准备熄了火把躲着的时候却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脚下一空失重感便灌入全身。
在恍惚下坠之间荀风渡眼疾手快抓住突然张开的机关口边缘,一只手死死的扯住邵曳的腰带,待到稍稍稳住心神儿睁开眼睛,看到那突然张开的地面豁口处,突出几个散着红光的人头直勾勾的盯着马上就要掉进深渊的二人。
“竟然真的在这儿?”
一个人头左右环顾了一圈发出一阵感概;他们身着萧朝将士的装束,似乎是走了许久的路才来到此处。
“看来,先前判断有些失误?可如果……”来不及细想,荀风渡便看到有位萧朝的将士想要伸手想要将二人拉扯上去,在那映照在红光之下的头颅注视下,荀风渡突然觉得此人实在是过于面熟,似乎……不像是峦昇邺身边的角色?
她思索间,只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