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轰”！
海格终于把门砸掉了，他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两只小老鼠瑟瑟发抖地抱着彼此，黢黑潮湿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两双眼睛闪着恐惧的光芒。
“你们好啊，小家伙们。”毛茸茸的半巨人弯腰走进这个房间，他不敢直起身来，否则房顶一定会被他掀掉。在他转身修门的空隙，莱娜一会儿看看这位巨人一会儿和哈利对视一下，她被哈利用手臂拦在身后，困在房间的一角，手上还捧着本打算作为惊喜送给哈利的生日蛋糕。
海格转过身来，看到两个小孩像是两只雏鸟一样，企图在伙伴面前张开翅膀。哈利一双翠绿色的眼睛还泛着水光，好像刚刚哭过，但是此时他眉头紧锁，恐惧潜伏在表演凶狠的脸蛋之下。他后面还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比哈利还高了半个头，金色的头发散落在胸前，她从头发下面抬起眼睛，手上端着一盘什么食物，海格觉得她随时可能把那些食物像是炸弹一样仍在自己脸上。
海格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这间小木屋，他先用手上粉红色的雨伞戳了戳房间里不能用的壁炉，莱娜就看到隐隐约约的火光在大个子身后亮起，她也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然后海格开始说话了，莱娜能感觉到海格已经可以用轻盈的声音说话，但他的声音还是像低沉的小火车一样，轰隆隆的和雷声混在一起：“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坐过来呢？这里暖和一些。”
莱娜下意识按住哈利挡着她的手臂，头使劲儿向前伸，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来？先生，我请您立刻出去，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眼前的巨人有着茂密卷曲的头发和胡须，这些毛发将他的脸围起来，让莱娜看不太清楚脸，他坐在沙发上，这让他不用继续弓着腰避免掀翻房顶了，但莱娜丝毫没有觉得他带来的威胁减轻了，他踩在地上的靴子可能比哈利在碗橱里的床还要大。
巨人咯咯笑了笑，莱娜和哈利惊得一抖：“我来接你们——应该是你们两个没错——去学校，两个小鬼头，快坐过来吧，有没有什么喝的，这一路上可够冷的，不是吗？”
海格今天准备出门做事的时候，邓布利多突然接到一封信，然后叫住了海格：“今天天气可不太好，海格，不过如果幸运的话，你可能会见到另外一个孩子，到时候就把这封入学通知也带给这个孩子吧”，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封信，海格把这封信连带哈利的一起塞进怀里，与邓布利多教授道别后才走出了学校。
听到海格的话，哈利下意识要上前去，被莱娜一把拽住：“今天是够冷的，先生，可是您还没有说您是谁呢。”
“鲁伯·海格，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兼狩猎场看守，”海格笑着开口了：“邓布利多教授派我来个你们两个送信，或许顺便再带你们去买些开学要用的东西…… ”
“霍格沃茨是哪里？我和哈利都没有听说过那里，是吧，哈利，”莱娜用胳膊肘撞了撞哈利，接着问道：“还有邓布利多教授是谁，恕我直言，先生，您还是没有真正地介绍自己。”
海格听了这话情绪终于有了一点起伏，他猛地站起来，又因为脑袋差点撞到房顶而坐下，那可怜的沙发咯吱作响，然后塌陷下一块，莱娜不知道它是否还能承受得住第三次冲击。
“你们不知道霍格沃茨？哈利，你也不知道吗？那你们，你们总知道你们是一个——一个巫师吧！”海格震惊地看着他们，“哈利，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关于你父母的故事吗？还有这位——这位——”
“莱娜，莱娜·玛什，先生。”
“哦！居然是玛什那个小姑娘的孩子，我还记得她上学那会儿总是在黑魔法防御术上出糗，斯拉格霍恩教授总是记不住她的名字，她就会悄悄地哭……你妈妈是黛西·玛什吗？那你可够不像她的，一个冷静的小姑娘。不过，她怎么会没告诉过你关于霍格沃茨的事情呢？这不应该。那你又是怎么认识哈利的，我还没有问起来，这么危险的天气，你们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格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哈利打断了他的话：“我爸爸妈妈？我父母不是因为出车祸去世的吗？费农姨父和佩妮姨妈都是这样说的。”
“哦，车祸，”海格□□了一声，哈利觉得他是咬着牙发出□□的，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要给费农姨父一拳，“车祸怎么能杀死莉莉和詹姆斯·波特？他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巫师了。哈利，还有莱娜，我不知道你们都错过了些什么，但你们确实是两个巫师，今年就要去霍格沃茨啦，你们将度过你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然后成就一番大事，尤其是哈利，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
海格一旦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哈利也顺着海格所说追问他父母的情况。但是莱娜此时没有心思再去听这些，巫师……莱娜想，她好像并不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哈利就应该是一名巫师，想想吧，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奇妙的事情，而且他那道伤疤，那根本不像是一个意外导致的，而且莱娜有预感，哈利将来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巫师，他一定能做成了不起的事情。至于她自己，莱娜倒是觉得可能是海格和……那位邓布利多教授搞错了，自己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无论是穿越来还是穿越后，既没有让一朵枯萎的小花重新生长，也没办法像哈利那样突然跳到房顶上去，甚至重活一生，她都无法在任何一个领域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无论是学业还是对人生道理的洞察。
她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
这时候她听到哈利的声音：“你认识我的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哦，他们是最善良的人，而且也是最优秀的巫师，哈利，你看起来和他们一样聪明。对了，我去给邓布利多回一封信……”海格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根烤得焦香油润的香肠，放在莱娜做成的“餐桌”上，回过身给邓布利多写信了。
哈利回头看了一眼莱娜，他看到莱娜的眼睛直直盯着海格，像是戒备，又像是在沉思些什么，于是他摇了摇莱娜的手臂：“莱娜，你怎么想，你会去……霍格沃茨上学吗？”
莱娜回过神来，她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哪里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巫师呢？哈利？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哪里像是一名巫师？倒是你……哈利，也许你真的是一名巫师，你还记得在我妈妈的地下室，你和蛇说话的那一次吗？也许那就是因为你是一名巫师。”
哈利抿了抿嘴，看了躺在“餐桌”上的大香肠一眼，突然没心思吃了。他原本也是不相信这一切的，这太莫名其妙了，不是吗？但是海格跟他讲了很多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包括他父母在魔法上有多么大的成就以及他父母为何而死，这让他开始动摇。如果问他想不想去霍格沃茨，那当然没有第二个答案，但是莱娜——哈利垂下头看着莱娜手里捧着的蛋糕，他不知道如果要让他抛弃莱娜去另外一个没有她地方，他是否愿意。
海格写完信后从怀里掏出两个信封，分别递给哈利和莱娜：“这是你们的入学通知书，好好看看，明天我会带你们去买一些必需用品，然后送你们回家，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海格点了点头，仿佛他深受其苦：“早点睡吧，孩子们，明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干呢。”说着，他再一次伸出他的粉色雨伞，把莱娜和哈利裹着的毯子变得温暖干燥，然后他冲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们能对我使用魔法这件事儿保密就好了，霍格沃茨不希望我随便使用魔法，除非在接哈利的时候遇到了困难。”
哈利和莱娜没有说话，就在他们以为海格已经睡着的时候，海格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了！”他从那件棕色的皮大衣上的口袋里掏了半天：“给你，哈利，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虽然不小心被我坐了一下，但我相信味道还是没怎么变的。”海格拿出一块巧克力大蛋糕，上面居然也用绿色的酱汁写着“”住哈利生日快乐。
把蛋糕放下，海格又躺回了沙发上，重新陷入睡眠。
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莱娜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管控能力，但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利，你必须吃我的蛋糕。”她皱着眉头，眼睛眯了起来，哈利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因为看不清他，但他马上笑了起来：“当然，莱娜，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第二块。”
“但你必须先吃我的。”莱娜干巴巴地重复道。
两人坐在变得干燥温暖的毯子上，开始分食海格带来的香肠和蛋糕，虽然他们努力对彼此笑起来，但各有各的烦心事，只是他们希望与对方快乐地度过这个晚上，这个只有他们，和食物的奇妙的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先醒了。阳关穿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这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扫视着屋内的情况，海格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但是他身上的毛呢大衣转移到了他和莱娜的身上——如果不是海格还在这里，他甚至会怀疑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莱娜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哈利第一次知道她是这样睡觉的，活像是一只金色的狐狸，他曾见过达力看动物纪录片，狐狸睡觉也是把自己团成一个圆圈。
过了一小会儿，木屋被“哐哐哐”的声音敲响，哈利一惊，没什么人会来找他们，如果不是来找海格的，那就很可能是德思礼一家来把他抓回去的，或者玛什夫妇找到了他们，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打开了窗户，一只猫头鹰嘴里衔着一份报纸和一封信飞了进来，哈利把信取下来，但是猫头鹰始终不肯走，只是围着哈利转着圈飞。
“海格……海格！”哈利不敢太大声，怕吵醒了莱娜，于是多叫了两声海格才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哈利边用手格挡着猫头鹰啄他的喙，边说：“它不肯走，哦，别再啄我了！”哈利一只手挡着眼睛，另外一只手挥了挥。海格说：“给他钱，哈利，在我的大衣口袋里，五个纳特。”
海格刻意轻声细语，但还是把莱娜吵醒了，莱娜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哈利就冲她叫道：“莱娜！海格的大衣！五个……五个什么？”
“纳特。”
不知道为什么，莱娜对这些名称倒是不陌生，她从海格的大衣里摸出来了五枚银币，放进了绑在猫头鹰腿上的一只小皮囊里。
哈利把信递给海格，海格先拆开了那封信，边看边读了出来：“海格，如果你见到莱娜的话，请先送她回家，我想她需要和她的妈妈好好谈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莱娜沉默了下来，倒是哈利，开始变得激动：“莱娜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不，我要和莱娜一起……”
莱娜打断了哈利：“哈利，我想你应该跟海格一起去买东西，我想回家跟我妈妈聊聊——记得今年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用它去买一根魔杖吧，我想，魔杖应该是陪伴一名巫师最久的东西了，是不是，海格？”她突然看向海格。
“是、是啊，一般情况下一根魔杖会跟随一个巫师一生……”海格有些讷讷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两个小鬼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
“别担心，哈利，”莱娜突然上前一步，拥抱了哈利，她的下颌放在哈利的颈窝上：“回头再见，哈利，我们会再见的，相信我。”
哈利也保住了莱娜，两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自己可能面对成为朋友以后的第一次真正的分别。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弄得像是再也见不到了。”海格突然站出来打破了空气，他挥着手，像是要驱赶掉空气里看不见的小精灵（莱娜惊叫了一声海格，因为他差点打到悬着的吊灯），海格接着说：“我还要把莱娜一起送回家，哈利，你当然要跟着我们，买完东西，哈利，你还得回去德思礼家再住一阵，等到霍格沃茨开学，你们才能离开小惠金区，别弄得这么伤感！——而且我相信，你们最终会在霍格沃茨一起学习的！”
莱娜冲哈利笑了笑，他们背上各自的书包，跟着海格走出了小木屋。暴风雨已经停了，莱娜坐在船上，看着小岛上的风平浪静中的小木屋，木头在阳光之下显得那么静谧，她对哈利说：“我们又多了一个秘密基地，不是吗？”
海格将莱娜送到小惠金区之后就带着哈利去了对角巷，哈利被海格拉走之前冲着莱娜又拥抱了莱娜一次，“我给你带好玩的回来。”然后他们两个在海格对一切都好奇地指指点点的声音中走远了。莱娜看不到他们之后，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家。
一转过身，她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待的黛西和阿西诺夫两人。黛西平时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她的头发总是根根分明又慵懒地披散在肩头，深蓝色的眼睛像是美丽的海洋，她总是微笑着的，整个人都如同和煦的春风或者森林的一棵树一样，平静又舒展；她的衣服和鞋子总是成套的，天知道为了给黛西放鞋子，阿西诺夫在家里做了多少木柜。但是今天，黛汐干枯的头发像一个鸡窝一样乱糟糟地顶在头顶，眼睛红肿不堪，嘴角甚至冒起了两个大泡，她站在原地，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样靠着车缓缓往下滑，双手捂着脸颊，看上去刚经历了能够毁灭她人生的事情。
阿西诺夫先生平时是一个老好人，他做得一手好饭菜，为人和善，街坊邻居都喜欢他（除了德思礼一家，莱娜怀疑德思礼家谁都能挑出来点毛病），方圆脸上总挂着微笑，还稍微有点小肚腩，莱娜小时候走哪都是被阿西诺夫先生抱在怀里的，黛西夫人愿意和他结婚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但是此刻，他弯着腰扶着车站在那里，脖子向前伸，嘴角向下耷拉着，嘴巴紧紧地抿在一起（莱娜也总是这个表情，要是哈利在，没准儿会因为这个揶揄她），死死地盯着莱娜的方向，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跑了似的。
莱娜感到愧疚，她上小学之前常常处于恍惚的状态，那时候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又要重活一遍，就算玛什家的氛围再温馨，玛什夫妇再温柔细心，都无法走进莱娜的内心；遇到哈利之后又因为某些重要的原因——莱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了——让哈利成为了自己生活的重心，但是玛什夫妇也从来没有对此有意见过，莱娜冷漠的幼年时期他们怀疑是自己没有做好，因此更加拼命想做一个好父母，莱娜因为哈利开怀大笑之后玛什夫妇更是只有欣慰，他们原本以为女儿不可能会有朋友了。
看到自己离家出走对黛西和阿西诺夫造成的巨大创伤之后，莱娜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眼泪悄然流了出来。
“妈妈——！”她喊了一声，然后向前奔跑起来，冲进黛西早就张开双手的怀抱里，黛西直到抱住莱娜温暖柔软的身体才能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她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没有一个晚上是睡着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莱娜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黛西蹲下抱着莱娜，终于哭出声来，阿西诺夫在一旁也保住了妻子和女儿，他胖胖的肚子哭得一颤一颤的，像是一个柔软的心脏。
三人回到家里，莱娜本来想谈谈关于霍格沃茨和巫师的事情，但是黛西赶她去洗澡：“你看看你，我的宝贝，”黛西说着又哭了：“你怎么满身都是泥土。”她的手摸了摸莱娜肉肉的脸颊，从鼻子上揩掉一块泥巴：“快去洗洗吧，宝贝，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肉酱面，我们还买了小蛋糕，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她狠狠地抱了莱娜一下，把她赶去浴室。
等到莱娜从浴室下来，她就看到神奇的一幕：阿西诺夫先生正把肉酱面放在餐桌上，而黛西女士则挥舞着一根小棍子，指挥着一些脏盘子排队清洁。
“妈妈，你们几天没洗完了——还有，这是魔杖吗？”
莱娜站在餐桌旁，看着妈妈游刃有余地挥舞着魔杖，再也没有往日的笨手笨脚，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黛西永远看上去对人间不熟悉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她有另一套行事方法。
“是的，莱娜，我们跟邓布利多谈过了，我相信你也知道了——”黛西心虚地看了看阿西诺夫：“我也跟你爸爸说过了，我是一名巫师，而你也在霍格沃茨的录取名单上。”
莱娜已经坐下来，开始用叉子卷着肉酱面吃，不得不说，阿西诺夫先生熬肉酱的本事是一绝：“原来爸爸不是巫师吗？”阿西诺夫沉默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亲爱的，我也是刚才知道，”他说着责怪地看了一眼黛西，然后努力笑了笑：“但是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你说呢？我是说，我们一家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我和你妈妈认识的时间更久，现在看来，有没有魔法这件事对我们家的影响都不大。”
莱娜吃完最后一口意面，拍着肚子打了个小小的嗝，她接着看向黛西：“妈妈，你有什么要说的？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回事，甚至确定好了我要去哪所中学，而且——我总感觉你心事重重。”
黛西突然又流下泪来，这是莱娜今天第三次见到妈妈流泪了，黛西女士虽然是一个美丽的、看上去柔弱的人，但她实际上不怎么哭泣，起码莱娜几乎没有见到过。
黛西边流泪边说：“亲爱的，宝贝，哦我的莱娜……你想不想去霍格沃茨？你想不想成为一个巫师？”
莱娜把盘子放进水槽里，她想了想，哈利一定要去霍格沃茨，这对他来说很重要，至于莱娜——她不知道。魔法这件事本身对于莱娜来讲没有什么特殊意义，麻瓜（这个词来源于海格）的学校教授的东西莱娜上辈子也体验得差不多了，她想，这两所学校唯一不同的点在于有没有哈利，而她不想跟哈利分开，所以——“是的，妈妈，我想去霍格沃茨，魔法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是吗？而且我不想跟哈利分开，我想我们需要彼此。”
“哦——”黛西捂住嘴巴，她又开始无声地流泪。
莱娜这回没有再催促她，全家人都静静地坐在餐桌上，等待黛西平静下来。
“莱娜，宝贝，我不想让你去霍格沃茨，你可能——不，你应该是一个、一个、一个……”黛西几次都说不下去，阿西诺夫先生有些着急，但他只是握住黛西的手，抚摸着她的背，黛西抽噎了一会儿，终于说下去了：“一个哑炮！”
“哑炮是什么？”这次是阿西诺夫，他对眼前的事情一头雾水，如果女儿想去魔法学校就让她去好了，为什么黛西会如此悲伤，为什么黛西从未跟他提到过他们的女儿可能是一个小巫师？这一切都像另一个巨大的、神秘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不允许他进入，大门坚定地在他面前关上了。
“哑炮！”黛西小小地吸了一下鼻子：“哑炮就是出生在巫师家庭但是却无法使用魔力的人，他们可以看见巫师世界的一切事物，却无法与其他巫师共享这个世界……黛西从来没有过属于儿童巫师的魔力暴动，她身上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她转而看向莱娜：“亲爱的，我的宝贝，娜娜”——黛西已经很久不叫莱娜这个昵称了，莱娜自己都快忘记了——“能不能不要去霍格沃茨了，你会受苦的，你会感到孤独，还有人会欺负你，你在那里可能孤立无援……”她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掩面哭泣。
莱娜其实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就像她之前说的，她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神奇的事情，她对此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不是每个巫师家庭的孩子都是一个优秀的巫师，更何况她还有一半的麻瓜基因：“哦，妈妈，没关系，这只能证明我的身体有一半来自于爸爸”，莱娜握住阿西诺夫先生的手，想安慰安慰沉痛的一对夫妻，谁知道这让阿西诺夫先生看起来更内疚了。
莱娜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一拳。
“嘿，爸爸、妈妈，你们看着我”，莱娜知道自己无法走温情路线了，只能坐起身来，一只手拉一个人，认真地看着他们：“我不在意是巫师还是麻瓜——或者哑炮，说实在的，妈妈，你也见识到了麻瓜世界是如何运作的，这两个世界真的有好坏之分吗？”
黛西摇了摇头。
“爸爸，所以也请你不必内疚，我们只是熟悉的技能不同罢了，你还会修电灯泡呢，巫师——妈妈，巫师们肯定不会，对不对！”
黛西本来想摇头，看见莱娜眼睛一瞪，又紧急点了点头。
“我想去霍格沃茨，不是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巫师，或者我对魔力有渴望，我只是好奇那个世界，想去看看，说不定我从霍格沃茨出来，还要到麻瓜大学上学——说到这里，你们就是在麻瓜大学相遇的！”
莱娜说着说着跳了起来，她故意做出一副很雀跃的样子：“看吧！没有什么的，妈妈去麻瓜大学也可以学习在霍格沃茨学习的某些知识，然后开一个自己的花店，不是吗？”
莱娜坐在黛西的腿上，抱着黛西的脖子，使劲儿地摇，请求黛西让她去霍格沃茨上学，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被欺负的。（“谁欺负我我会用砖头把他的鼻子砸断！”——黛西被莱娜摇得晕乎乎的，听到这话吓得一激灵，连忙阻止她。）
黛西觉得自己拿莱娜毫无办法，她只能答应了，尽管会替莱娜担心，会害怕莱娜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尽管她做了几年这样的噩梦，但如果那是女儿的心愿和选择，她愿意支持女儿。阿西诺夫先生吸吸鼻子，问黛西：“那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钱？哦，对了，我还要再熬一些肉酱，如果巫师做饭水平都像你一样的话……哦，莱娜，我的宝贝。”他做出夸张的样子，仿佛这才是世界末日，黛西果然笑了起来，用拳头捶了一下阿西诺夫。
“好吧……莱娜，过两天我们去买你的东西，”黛西说着转向阿西诺夫：“亲爱的，对角巷有很好吃的冰激凌，你一定会喜欢。”
正在一家人终于说笑起来时，房门被大力敲响了，阿西诺夫从椅子上弹起来，手上紧张地握着一双筷子，然后他像是准备决斗的公鸡一样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