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跨海
暑假的
撑开依旧疲倦的双眼，她盯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支撑着坐起身体。
捂着脸缓了会儿神，她起身下床，摇晃到楼下。
“……”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预想的还要差些。
睡了六七个小时还不够吗……
她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些冷水。
冰凉的刺激让她更清醒了些。
刷牙洗脸，洗漱过后再看镜子里，状态似乎比刚起床时好了许多。
准备了一点简单的早餐，也就是三明治，她吃了几口，感觉少了些什么。
“唔，坐十一点半的船去函馆，到那边差不多要四个小时。下船后再骑上一个多小时，到惠山的温泉旅馆……今天就这样吧。”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过来的。
准确地说，是有跟他一起去海边的机会吗？
只是手上的三明治是什么味道，已经完全被她忽略了。
泷川光想提醒他们，不过见他们似乎都已经入睡，还是坐了下来。
趁此时前后无人，她对着走道拍了张照片，跟之前拍的那几张照片一起发进了群组里。
手机忽然振动，打断了她的思考。
要睡觉的话，前面有专门的休息客室，可以躺下，还提供枕头。
光：放心吧，停一会儿没事的。
——光一个人去北海道，难道不会觉得孤单吗？
光：我到青森港啦。
光：是啊。
月：逛逛？
光：也就是骑着摩托车环岛骑行啦。
尚子点点头，接着又问道：“光早上是几点过来借车的，我完全没听到动静。”
“……”
春海：别乱停车，小心被扣了。
光：一叶真可怕。
一叶：骑的是你的车。
春海：最近的一班是几点？
“诶？”
她不是
海星抬起胳膊，伸向头顶的灯光。
底下的配图，是她在港口前的自拍：背对大海，全副武装，骑在摩托车上——成濑的摩托车。
月：那爸爸妈妈知道吗？
跟他道别，顺便跟尚子道别，然后再去跟海星和一叶道别，之后穿着这身帅得不行的行头，去市区晃上一会儿，要是能碰上什么熟人就更好了。等时间磨蹭得差不多了，就出发去青森港……这是她出门之前的计划。
“光都已经出发去北海道了……”
一叶：六亭的酒心，给我带几盒回来。
她撇了下嘴，抬起目光，眺望着面前的大海。
一叶：你早就知道？
成濑：只比你稍微早一点。
昨天作出决定，今天就出发，确实有些仓促，不过比毫无准备闷头出行的情况，还是好上许多。
一叶：拜托了。
“突然说什么呢……”
到了函馆，就立即坐船回来！
“啊，谢谢提醒，我该出发了。”
上楼去取手机，有十几条未读的消息。
光：当然了，不然我哪来的钱出远门。
家人的反应，朋友的反应……一叶和春海肯定会嘲笑她的，虽然也不会带着恶意就是了。
为什么光这次没有喊她一起呢……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她。
一叶：光去北海道了。
然而与他拥抱告别时突然上涌的一点冲动，彻底搅乱了这一切。
她好像不需要她担心了。
她也能察觉到自己心态变化的原因——只是因为跟一叶随便聊了两句。
光：早上八点十分有一班轮渡，我肯定赶不上，我坐十一点三十五分的那一班。
在离开底下船舱，去上面的客舱休息区前，她在楼梯上停下来拍了张照片。
还是说，他对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念头？
“啧。”
“……”
“差不多八点十几分的样子。”
明明平时去哪里玩，她都会叫上她的。
太好了……吗？
泷川光随便逛了一下，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还有底下波浪翻涌的海面。
“……”
一叶：很漫长吧。
看了两眼电视，她对广告没有兴趣。底下放着遥控器，她也懒得去拿。
光：要四个小时呢，哪有这么快。
成濑说着，又修正了一下她话语中似乎是误解了的部分。
海风阵阵，波光粼粼，海天交汇的遥远边界，津轻半岛与下北半岛隐约可见。
逛到自动售卖机集中摆放的区域，饮料、零食、泡面之类的东西都能找到，对面是提供热水的地方，而旁边就是海景餐厅。
光：啰嗦！
光：先逛逛。
月：怎么这么突然，我完全不知道！
光：现在不就知道了嘛。
一块甜美的小蛋糕入腹，压住饥饿，也压住了她心底的一丝纷乱思绪。
拿出手机，她点开地图和备忘录，再次确认着今天的行程。
好像突然就无事可做了。
只需要调整一下行程日期，再将这方面那方面的事情细化一下，就没问题了……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扫了眼餐桌，又摸了下口袋，然后才意识到手机落在房间里了。
当眼前面对的只剩下自己，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正离开青森、同伴与家人，去一个可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独自旅行这件事。
胡扯几句，她收起手机，往摩托车那边走去，心底又松了口气。
她平时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打工，周末在家里的酒店打工，一学期下来，其实已经存了不少钱，完全足够她自己去海边玩一趟了。
她坐直身体望了一眼，问道：“这个是？”
还有来回奔波的费——骑摩托车上船，一趟就要额外支付三千多日元的费用呢！
海浪拍打在防波堤上的声响，似乎永远也不会平息。
被同龄的女孩子亲一口——虽然是在脸上——多少应该也会有点想法吧？
“光一个人去北海道骑行，也太冒险了点。”
一叶：她去干什么？
成濑：群组里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原来如此。”尚子又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她早上起得很早，忙着收拾东西，早餐也是随便糊弄了一下，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光：想要什么北海道的特产当礼物，最好提前跟我说哦。错过了的话，我可不会回头的。
底下的消息，也跟她的反应差不多。
心底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令她无法忽视，索性顺着想了下去。
“她说她一个月之前就在做准备了，现在人都已经到了青森港，也只能相信她了……更何况北海道也不是什么无人区，眼下这个季节，至少不用担心她冻死在荒郊野外。”
森见张了下嘴，接着又露出一点笑容。
海星：光坐的是几点的船？
海星：这么久了，还没到出发的时候吗？
群组里，泷川光又发了一些青森港的照片。
从之前总喜欢将大家凑在一起，到现在独自出游，光到底在想什么？
海星发了会儿呆，手机还在嗡嗡地响着，依然是泷川光在发港口拍下的各种风景。
泷川光皱眉，挠头，深吸一口气。
两旁挂着的画框里都是青森和北海道各地的风景名物，走着看着，她甚至看到了津高祭的灯。
驰骋在国道上，她只好继续往前，在晚了一点又早了很多的尴尬时间，赶到了青森港。
将刚才想到的那些事情又回想了一遍，她发现好像也就那样。
往来青森与函馆这条航线的有两家航运公司，另一家船票便宜些，但船也更小些，不如这家公司的船坐着舒适。
月：？？？
泷川光在甲板上稍微转了转，拍了几张照片，回头眺望着即将离开的青森港。
翻着手机，尚子往旁边挪了挪，歪着脑袋靠在男朋友身上，两眼抬望着他，“我们要去哪里？”
她扭头望了眼窗外，低头回复。
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坐着，她点了杯咖啡，又要了一块蛋糕，稍微填了下肚子。
“好多车啊……”
现在就已经到了青森港，而且还是骑行过去的，那她大概八点左右就出发了……
离开咖啡厅，泷川光骑上摩托车，回到港口，然后按照路上的指示，准备骑车登船。
哗——哗——
光：是哦。
太好了……
到头来，自己还是在害怕孤单。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了，与大海久别重逢的新鲜感，也早就淡去。
她早就知道这一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船舱内部有很多窗户，视野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一叶：后悔了吗？
“……”
海星躺在床上，翻着照片，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望无际的湛蓝碧波上。
船票早在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现在是淡季，或者说这条航线大部分时间是淡季，基本没有买不到票的时候。
她愣了一下，差点没抓住手机。
一叶：离开陆奥湾了吗。
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要上去的乘客，沉默地看着她身上的骑行装备，她没有耽搁，赶紧上去了。
她并没有骗他，她确实很早就有计划了。虽然计划的行程并不完整，而且原先打算的出发时间也并非现在。
海星：？？？
尚子：春海的车……？
月：光要去哪里？
光：去北海道逛逛。
十一点三十五分，汽笛声响起，渡轮缓缓离开青森港。
咔嚓！
光：很贵啊。
翻了一会儿，她放下手机，心底的失望忽然止不住地往外翻涌。
“天气真不错呢。”
不想了。
这个夏天，会有机会吗？
后悔了吗？
光：嗯嗯。
她骑上他的摩托车落荒而逃，回过神来，已经骑到了鹤坂——已经进入青森市的范围了！
问题是，她一个人去海边有什么意思？
去看那些胸前长着不健康赘肉的同性吗？
还是为了去喝便利店就能买到的汽水、吃还是爸爸做得更好吃的炒面？
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
嗡嗡——
光：虽然每天有八个班次，但间隔还是挺久的。
进入船舱内部，面前是一条有些长的过道。
“嗯……”
春海：上船了？
春海：那你那么早出门干什么？
“……”
海星：跟高级酒店一样……
嗡嗡——
从货舱出来，外面就是甲板，用围栏组成的过道限制着乘客的活动区域，不过并不算太严格。
嗡嗡——
过去是四个小时，再回来的话，就是八个小时，一天的时间光在海上漂着了……
是森见单独给她发的消息。
“人真少啊……”
旅途之初的一点乏味，令她的热情稍微冷却，她发现自己正在后悔。
成濑：嗯。
一叶：光坐的是津轻海峡轮渡吗，感觉渡轮内部更高级一点。
一叶：太突然了。
“我也想去海边……”
但这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缺点，大家都是这样，所以她也没打算克服。
捏着手机，泷川光愣了一下，又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
泷川光吸了口气，望向窗外。
捏着手机，泷川光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忽然间倍感轻松。
“光只是过来道别，是我让她骑我的车去北海道的。毕竟要跑几千公里，还是我那辆车的性能更让人放心一些。”
“大海……”
从指定的路线骑车上船，进入船舱，再在船上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地方停车，泷川光下车时，船舱里已经停了大大小小不少车辆。
春海：那是我的车！
群组里发来的。
现在，她自己也可以体验这种新奇的感觉了。
成濑：我跟她换的。
航程三小时五十分钟，差不多就是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除了离开船舱，乘客吃、住、休息等大部分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
但现在的她，还没打算回头。
手机里的消息，也就她刚才上船的时候频繁了一阵，现在也渐渐归于沉寂。
回到车上，盯着他给她的车钥匙看了一会儿，再插进钥匙孔，她发动摩托，又在港口周边转了一圈。
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只是直到此刻，她才看清这些痕迹所勾勒出的完整形状。
她一边下楼一边往上翻着，最上面的一条消息，是泷川光发来的。
“唔，好甜……”
光：是啊。
有点担心，有点害怕，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吧，享受旅行，完成环游，再回到大家的身边。
嗡嗡——
叮叮叮——
她扭头望向窗外。
看着刚收到的消息，泷川光也叹了口气。
泷川光愣了会儿神，往后一靠，倒在沙发上。
光：你真不客气。
尚子的提防，一叶的坏心思，海星的莽撞……还有他的任何态度，就让回去之后的自己想办法面对吧。
光：我出发了。
想跟上她的思维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就算是那两位优等生，在她面前也经常露出头疼的表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来下一条消息。
成濑看了眼新弹出来的消息窗口。
“不用客气。”
成濑盯着消息看了两眼，没有回复，虽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看得差不多了，她才顺着过道来到客舱入口。
森见拿起手机。
“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多话可聊吗。”
他
森见一边翻着消息，一边回到餐厅，继续吃着早餐。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广告，压根没人看，她见到的那几名乘客都在沙发上躺着。
尚子半个多小时前就起了床，在他旁边坐着。
躺着躺着，她又忍不住猜测起了泷川光的想法，只是很快又放弃了。
“就这样吧。”
蓝天碧海，上下都辽阔得让人害怕。
“开船提醒。”里面的店主说道，“如果有要坐轮渡的客人，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时间还比较充裕，可以不那么紧张。”
她继续往前走，穿过餐厅，在一片提供沙发和电视的区域坐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摩托车。
“……”
渡轮正慢慢远离青森港，在到达目的地函馆之前，是不会回头了。
泷川光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吧台上忽然响起一阵电子铃声。
告别时的那个吻，他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大概也当成告别仪式的一环了。
暑假
一个人出门，是不是太孤单了些？
独自环游北海道，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当她兴致勃勃时，用热情就能驳倒的问题，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同时在她心底浮现。
到了这边，她总算见到几个人了。
她给朋友和家人都发去消息，随后起身离开窗边的座位，在船舱里闲逛起来。
所以昨晚在咖啡厅时，她才说晚上要睡觉，没喝咖啡吗？
还有持续了一天的心不在焉，以及从她家离开前的拥抱告别……
不过轮渡过海的汽车倒是不少，而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货车。
环游北海道，这就是她所选择的逃避之处吗？
将最后一点三明治塞进嘴里，她又往上翻了翻，点开最上面的那张照片。
她本就是自己骑车出行，各方面都很自由，行程计划也随时都可以调整。
门上贴着标语，写着渡轮开始航行后，就不能离开船舱了。
穿过走道，渡轮内部宽敞明亮，完全不会给人压抑的感觉。
从入口逛到这边，泷川光还是没见到几个人，仿佛刚才跟她一起上船的那些乘客，趁她在甲板上瞎逛的时候全跳海了。
她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呢。
大章。
写了三本书，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