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压抑
即便昨天才是伴随着疼痛与眼泪的初试，结合的欢愉，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忽视时间，忘记负担，丢下烦恼的一切，只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尚子回应着，也索取着，直至彼此都无力继续下去。
“我记得中午过来的时候，是打算拿了行李就退房的……”成濑躺在床上，瘫软着身体，望向天板的视线都有些涣散了。
尚子躺在一旁，无力回应，只是抱住他的胳膊。
他扭头望向窗外，“天好像快黑了。”
“嗯……”
他翻过身，抚摸着她的脸，“今晚就在这边住下吧，明天再回去。”
尚子没说话，两眼凝望着他，又在他低头吻来时主动迎合。
两人又躺了快半个小时，再起来时，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洗一下吧。”
“嗯。”
冲洗了一下身体，两人换回衣服，下楼去吃饭了。
退房的时间推迟到了明天，成濑带着尚子，在附近找地方解决了晚饭，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
“那边路口的那家料理店，有个老奶奶，我上个星期过来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见过尚子，结果带我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完全是个没见过的人，年龄都对不上。”
“……是吗。”
“那边那家拉面店也是，店主说尚子在那边吃过饭。”
“刚过来的那天，我是在这边吃过饭。”
“唔，那他可能还真见过尚子？”
“大概……”
两人在入夜后的街道上慢慢逛着，成濑时不时地指认一些误导过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尚子也随之回忆着自己刚过来那几天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住在宫川朝市那边的。但那边已经没有空余的房子了，闲置的房子基本都改装成了民宿。就算有，租金也很高。”
“刚过来那几天，也没什么订单，因为上不了学，空闲的时间很多，我打算白天打工，晚上用来做布偶。然后，订单就慢慢变多了，打工的事情也就算了……白天的时间，除了在料理店帮忙，就是在房间里待着，很少出来，所以也没什么人能见到我。”
“枝子女士有个孙女，说是跟我差不多大，跟父母去东京了，每年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一段时间……她对我真的很照顾，大概也猜到了我是离家出走的，偶尔也会说帮我联系家人，让他们安心什么的，但从来没有勉强。”
“头发……头发也是到了这边之后剪去的。不想太多时间打理，短发方便一些。”
“我偶尔会梦到你们，但感觉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把钱都还清之后，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可能会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制作布偶之外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尚子停下脚步时，两人也已经回到了酒店的楼下。
“以前的打算呢？”成濑拉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去。
尚子看着他，今晚就此分开的话也没法说出口，还是跟着他上了电梯。
“高中毕业之后，就离开那里……上大学或者直接去找工作，跟你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然后，想办法开始赚钱，还钱……因为是跟你一起离开的，爸爸和妈妈应该也会放心些，就算我再也不回去。”
“如果尚子早点告诉我……”成濑停顿了一下，又摇摇头，“不，没有那种如果了。”
如果是刚从东京回来的那个时候，他或许会选择带着她一起离开，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愿细想那种假设了。
电梯上升，尚子扭头看着他，“伱不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打算吗。”
成濑捏了捏她的手，“等回到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吧。”
叮——
电梯到了对应的楼层，两人走出去，回到房间里。
门窗紧闭，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下午的疯狂所留下的气味，成濑隐隐觉得有些腰疼。
“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放水，准备洗澡。”
“嗯。”尚子在床上坐下，扭头看着略显狼藉的床单，在他从浴室出来时又撇开了视线。
他坐到她身旁，躺了下来。
她看了他一会儿，也跟着躺下。
“那么，尚子为什么一直想要离开？是因为不喜欢彻也叔叔和佐和子阿姨吗？”
她靠着他的肩，短暂沉默后，慢慢开了口。
“不，不能说是不喜欢。
爸爸妈妈遭遇车祸去世之后，他们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还主动站出来收养我，是很好的人，我一直都很感激他们。
但是，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如果没有那样的意外，我大概也不会记住爸爸妈妈这两个可能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朋友，他们在研究上投入了自己的人生，是那场车祸，强行把我塞进了他们的家庭。”
成濑扭头看着她，“彻也叔叔和佐和子阿姨是自愿收养尚子的。”
“不，这是无可奈何后的自愿。”
“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我明白。”尚子垂下视线，“可是，我会这么想。”
“就跟以前的春海一样，对未来的所有事情都消极悲观，又觉得自己是阿姨的负担，是她的累赘，尽管阿姨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成濑抿了下唇。
她知道他的全部心事，他却直到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这些年来她寄人篱下的压抑。
“这种想法是自己控制不住、别人也很难解释清楚的。”
尚子继续说了下去，“我很感激他们，却又觉得压抑，等长大一点，又对自己感到压抑这件事十分自责……明明他们对我那么好。”
她哽咽起来，“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种压抑与自责里，所以我想离开。”
“我一直在想，要是能有什么可以离开他们、又不会伤害到他们的方式就好了……”
成濑翻过身，将她抱住。
“比如嫁给邻居家的我，然后跟我一起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吗。”
尚子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用眼泪灼烧着他的胸口。
“辜负了尚子所有的期待，对不起。”
“……”
她肩膀抽动了一下，接着将他推开一点，转而将脸埋在床上，身体的颤抖却是压抑不住的。
成濑还是靠过去，又将她抱住。
尚子很快呜咽起来。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
夜晚幽暗漫长，又如黑暗的潮，浮不起沉重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尚子推了下他的胸口。
成濑低头，她看着他，“洗澡。”
“嗯。”
两人来到浴室，脱去衣服，一同站到淋浴器下，冲洗起来，再一起坐进宽大的浴缸里。
“还是大一点的浴缸泡起来舒服些……”
“我一个人泡那边的浴缸也很舒服。”
“我还是会继续打扰的。”成濑低头吻着她的肩和颈，又吻上她的脸颊。
尚子身体扭了扭，反而与他贴合得更加紧密。
“学校那边怎么办，你不上学了吗。”
“我不想留级，但更不想再放开尚子。”
他吻到颈间，她微微仰着脑袋，“你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吗。”
“不，如果真要留级，那也只是我自作自受的后果。”
尚子眼一闭，往后靠着。
至少今天晚上，她不愿再想之前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