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
唐楷没想到她说的翘班是去玩赛车,只是这赛的不是生死时速,而是眼前这辆不知自己是否容得下自己的卡丁车。
他在这头慢条斯理的扣着头盔,隔壁赛道的温姜玉早已整装待发。洁白的俏脸在阳光下闪了所有人的眼。
她兴奋地朝他吹了吹口哨, “咱们比赛,输了的人满足赢了的人一个愿望。”
唐楷感觉她比往常都要热情高涨,不知是否是在展会上谈成了生意让她如此高兴。
当然,他绝不会想到姜玉的愉悦其实是因他而起。或许连姜玉本人也不知,在见到他候在展位等自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情就被点亮了。
估计这种愉悦还会被她归咎于万里无云的碧空,舒适怡人的秋风。
“好。”
这头被 “心上人上心”的愉悦笼罩的温姜玉在得到回答后兴致勃勃地出发了。在赛卡丁的这件事上,温姜玉的信心比当一名成功的老总要强。
于是乎,三局两胜下,姜玉怀着更上一层的好心情回到了出发大厅。
面前的唐楷早已脱下厚重的毛衣,宽松的打底白T却掩不住一身赏心悦目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暴晒过的俊脸泛着引人遐想的淡红,让姜玉不自觉地看久了些。
“温老板有什么愿望吗?”唐楷同样回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润泽的双唇以及直白的目光,让他有种用手蒙盖住她双眼的冲动。
“还没想好,迟一些再告诉你。”
温姜玉紧了紧手中的外套,她没办法像他那般自然地牵过他的手。但这也不阻碍她愉悦地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世间有情人的约会来去不过是那几个地方,但重要的不在花样,而在于和你一同渡日的对象。
温姜玉不知对方现下心情如何,看他那忽隐忽现的酒窝,应该是同自己一般高兴的。
唐楷没想到读书时代错过的游乐园,在自己年近三十的时候补上了。即使是和喻淇一起的时候,两人去的不是研学会就是赛车场。当然赛的是一不小心就会摞人命的真赛车,只不过他们是看台上的看客罢了。
今日两人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兜里揣这一张门票逛遍所有热门玩点。中途姜玉还怂恿去尝试跳楼机,可真等他排进队了又一本正经地与他分析跳楼机的坏处。
什么血液上涌会导致脑部缺氧,
什么电磁式跳楼机的金属版磨损过于厉害会影响电磁力的产生,
最后还来了一句以我们现在这个关系互看对方呕吐是不是不太合适,让唐楷哭笑不得。
如果说卡丁赛场上的温姜玉是一只展露利爪,张扬的猫,那此刻她便是耀武扬威不成,收爪的纸老虎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位越洋外贸的高层平日里是如何忽悠手下的。
排在他们后头的游客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俊男靓女,女的微仰着头表情生动,似在撒娇,男的目光温和静静地听着。偶尔有人挤过,他便将对方揽近些。
一对格外养眼的亲密情侣。
所以,当姜玉大废周章得出一句 “我们还是不玩这个吧”,唐楷的回答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最后两人离了队伍,却也没有去坐最后一座经久不衰的情侣热门打卡点—摩天轮。
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懵懂男女,姜玉才不要为商家捏造出来的情怀坐在那几平米的密闭空间里期待些什么。车里那恒温的空调它不香吗?
前挡风玻璃挡不住广城的秋日落阳,唐楷贴心地给她拉下车内的遮阳板,顺带帮她系上安全带。
“有想好去哪里吃饭吗?”
牧马人平稳地行驶在郊外的道路上,姜玉刚想回答,被铃声打断。
郊区转入城道,唐楷不方便,便让她帮忙从衣袋里取出手机。
接通电话,举手轻压在他耳旁。这种过于自然的亲昵让姜玉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下一秒她便听见听筒传来何费的咋呼声,然后就听见唐楷转头问自己要见一下他的朋友吗?
姜玉当然是好奇的,尤其是那天在他家听何费那不概全的叙述后,更加想要了解他的事情。
于是乎,还是那家餐厅,只不过姜玉和他并肩走进包厢时被一声声嫂子惊到了。
唐楷见她有些无措,将凑上前的脑袋一个个摁了回去。
“滚到一边去。”
估计是真的很要好的朋友,温姜玉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松弛。少了今早那股温和,多了些随意和锋芒。
一旁的何费一脸果然是你的模样,贱兮兮地也朝她喊了一声嫂子。
包厢里人不多,除却姜玉唐楷,四男三女,桌上摆着三四瓶红酒和已经派发好的扑克牌。
“我就说何费怎么突然让我们把女伴都带来。”旁边窜出一位姜玉未曾见过的长发男子,顶着一张雄性激素爆棚的脸,笑中带痞。
“自我介绍一下,唐楷的顺位第一好兄弟,谢晚意。这是我的太太。”
名字倒是诗情画意,姜玉这么想着和他握了握手。
“你放屁,就你还顺位第一。”何费吊着醒酒器倒了杯红酒。
“陈凯德,五观科医生。”
这位应该就是唐楷之前提过的医学生,斯斯文文,眼神透着疏离。
话音刚落,其旁边的美人极其亲昵的揽过姜玉的手,朝她扬起热情一笑: “我是他女朋友,欣悦。温姐姐叫我小悦就好了。”
“阿悦。”眼前的男子似是对突然空荡的手臂有些不满。
温姜玉笑着将他的心肝还了回去。唐楷在一旁问她喝什么,姜玉有些眼馋桌上的红酒,唐楷没说什么,给她倒了一杯。
最后一位好友姜玉忘了他叫什么,只记得他身旁的女伴极其火辣艳丽,好像是在某部电视剧里见过的女明星。
五男四女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的娱乐活动竟然只是打打牌饮饮酒,比姜玉闲暇时间去玩赛卡丁还要寡淡。
不过听他们说输了要背着自个儿的女伴回家时,姜玉卯足劲把他们都打得落花流水,看得何费这个单身狗也不抱怨惩罚的针对性了,一整晚在那儿直呼赌神。
临近十点,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输了的陈医生背着自己的女友离场。温姜玉站在餐厅大门看着依靠在爱人背上晃悠着腿的小姑娘,忽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出招过狠,短了自己的路。
微凉的晚风令她紧了紧身上这件两分钟前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想起之前在转角处无意听见那位自谕顺位第一和何费聊的内容。
喻淇,婚房,堕胎,割腕。
单是一个堕字就让人心惊。
她也明白唐楷现今所有的温柔必定有前女友调教的影子,没有男人生来是会这般体贴的。如果有,那也是装出来的。
但温姜玉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女人,这些事,还是等对方有倾诉的欲望,再听也不迟。
姜玉今晚喝了不少红酒,体肤散发出来的酒气烘得她抹在耳后的橙花精油愈加幽香,盖过外套上的乌木香气。
唐楷从停车场开了车过来,前座半开着车窗。怕她喝了酒晕车,没开空调。
冷清的晚风拂过她的脸庞,带着些许花香沁入他的心肺。
“冷吗?”他问。
温姜玉摇摇头,不再说话。唐楷以为她累了,没再多言。
等回到楼下,温姜玉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
这狗男人住着曾经的婚房,前未婚妻在楼下,现女友住在隔壁楼,啊,不对,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属于现女友吗?
真是好 “烈”的一瓶红酒,10%的酒精浓度却烧了自己的理智。
唐楷因为开车,没摄入任何一滴含有酒精的液体,但温姜玉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甜的酒香让他也有些意乱。
可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风度,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伸手想扶她下来。
姜玉那半眯的双眼噌地亮开,带着被酒精浸泡过的朦胧,直直地看他。
“唐楷,我想到了。”
说的是中午在赛车场的愿望。
“嗯。是什么?”唐楷忍着想捏捏她脸的冲动。
“你背我回去吧。”
唐楷脸上又显现出那个浅浅的酒窝。
他抬起想捏她的手轻覆在她脑袋上,不等姜玉撅嘴拍开,又自觉地收了回来。
“好。”
一个好字,人已经转身蹲下。
真听话啊。
温姜玉轻手轻脚地攀上他的背,脸颊贴着脸颊,手臂还未收紧,双脚就已离地。唐楷还像掂娃娃那样将她往上掂了掂。
原来他的背是那么的宽,原来一米八五的视角是这样的啊。姜玉想。
“唐楷。”
“嗯?”
“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吗?心情无疑是愉悦的,比他押注的赛车赢了还要快乐。不是那种和何费那群臭小子一起鬼混的愉快,而是一种舒展四肢,无忧地,像劳累了一整天,终于伸展腰身的轻松与舒适。
无论肢体,还是精神。似乎每次和她在一起,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嗯。”
“那我可以再许一个愿望吗?”唐楷已行至楼下,将她放了下来。
目光所及是她柔顺的秀发,温柔的目光。唐楷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说吧小朋友。”唐楷终究是没忍住捏了捏她微红的脸, “你还有什么愿望。”
“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