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闹事
也不晓得二人是不是说好了似的,万景禾在这几个月期间那是一次都没出现,但是等四月底宇文暄被皇帝安排为使者带着宇文念去大梁之时,他又突然出现。
石头脑壳都大了,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合着轮流过来祸害。
倒是老陈头在一旁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抱怨了,虽说咱们是琅琊阁的暗桩,但是总会有被欺负的时候,有个世家或者皇族之人在,要是出啥事儿,还能护着咱们。我们毕竟是良民,总不能动手,被打事儿小,但是被人察觉身份可就不成了。”
“石头,打五壶椒柏屠苏酒送去衍王府。”
早上还没开店的时候,衍王府就来了一个人在叫唤,说未时三刻前来送五壶椒柏酒去后院侧门。
“衍王府有人受伤了吗?要那么多椒柏酒作甚?”在店中坐着的客人听见后纳闷的很,如今屠苏酒已然流行,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喝屠苏酒,而椒柏酒基本受伤之人才会饮用或者敷用肩颈。
“衍王妃牙疼,屠苏酒其他料太多了,不适合她。”另一个客人回答。
衍王妃最近牙疼的事儿不算什么隐疾,让太医瞧了说就是龋齿,让她多喝些椒柏酒。
如今屠苏酒盛行,椒柏酒渐渐地没落消失,整个郢都除了乡下地方,城内也就剩下她这个酒肆还在酿造这没多少人喝的花椒酒。
贺兰柚从后院出来,头上裹着红色头巾,腰间也绑着围裙,鼻子上都是面粉,整个人都被呛得不行。
老陈头吓了一跳,“诶哟我的掌柜哟,我才出来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惹了什么祸呀。”
贺兰柚有些委屈,“这不怪我啊,山上那只猴子又跑下来乱窜了,刚刚直接过来要咬我。还泼面粉……”
老陈头急忙掀开帘子往里头看,果然瞧见到处都是猴子踩着面粉的白色脚印。不少吃食都已经被薅走。
他气个半死,“我就不信了我抓不着这猴子。”
贺兰柚摆了摆手,“没事儿,我来解决。明日我就上山一趟。再不解决各家商铺都没法做生意了。”
虽然已经五月了,但是山上还是寒冷,她甚至还裹了个棉衣在外头,提着一壶酒就骑马飞奔。
她将马绑在山下的马桩,收拾好就要往山上走,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传来。
五姑娘这是要上山?
她扭头一看,发现是万景禾,此时的他衣着灰色道服,从旁边的菩提祖庙出来的。
“万七公子怎么在这儿?”
“昨日是我祖母忌辰,我们一整个国公府都要来此斋戒三日。我方才正散步,就瞧见你的跟小厮说话的声音,没想到果真是你。”
贺兰柚呵呵一笑,“那还真巧,不过我要上山一趟,就不跟公子寒暄了。”说吧行礼要走。
“无妨,姑娘一个人上山怕是危险,如果方便的话我陪同您前往?”万景禾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俨然是一副要缠上她不撒手的样子。
贺兰柚习惯性地想要拒绝,却转念一想,就算拒绝了他也得死皮赖脸跟上来。
山上密林遍布,没有多少有人居住的痕迹,万景禾好奇的问她,“你上山是有何要事?为何不能让你那酒肆中几个伙计替你做?”
贺兰柚笑了笑,“酒肆半日没我还成,但是伙计半日不在就忙不过来了。你可知最近有几只猴子下了山,在西街闹腾,砸了多少人家的碗,学着屠夫杀猪刀模样虐杀了几只猫,又到处抢吃的喝的,弄的人心慌慌。”
“既然如此,为何不报官啊?这京兆尹不干实事儿?”
贺兰柚摇头,“野猴子的风格就算是咱们楚国第一高手岳秀泽拿着遏云剑都得抓上一些时日。指望他们抓到怕是半年不得安生,毕竟咱们还得做生意,这官府的人天天来也不是事儿。“
“那你做何打算?”万景禾着实摸不着头脑,那几只猴子应该一直都在山下,这山上能找到他们?
贺兰柚挑眉,装作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我上山找的可不是那几只猴子,你且瞧着。”
神秘兮兮的,究竟想做什么。
不到一会儿,贺兰柚寻着一块地方,听见了水的声音,就往那个方向钻。
万景禾急忙加快脚步,就怕自己跟不上。
不到一会儿,就看见了一座瀑布。
瀑布边上都是猴子乱窜。
“原来这里有座猴山?”万景禾还真不晓得,“我常年不在郢都,还真不知道这里有那么多猴子。”
“那倒不是,这里山势险峻,树林密布,四周都是悬崖,砍柴之人砍够了就下山了,没必要往里钻,自然极少人发现。”
“那五姑娘您是怎么发现的?”
贺兰柚笑笑,“我经常上山采药来酿药酒,这里珍稀药材不少,要是去药铺买不知要花多少银两,采药不花钱。”
说罢她就往前走,大声嚎叫了一声。
声音亮堂,很快的吸引所有猴子的注意。
只见在顶上坐着的一只大母猴将孩子放下,蹿了几步就蹿到了贺兰柚的面前,对着她笑眯眯的。但是看见一旁的万景禾,反倒是龇牙咧嘴要咬人。
贺兰柚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怕,这人是我朋友。”
这猴子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再敌视他。
她带着猴子在一旁说了几句话,然后将自己背着里面满是糕点的包袱递给猴王,听见后点点头,转身回到瀑布中央的大石头处,开始嚎叫。
不一会儿所有猴子都来了,开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万景禾是真惊讶,“你怎么能跟猴子交流?”
贺兰柚笑着跟猴子摆摆手,然后带着万景禾离开,“这猴王在好些年前不知道被谁抓住,每日为客人表演,时间一长它就听懂人说话了。三年多钱这猴子的主人不小心冲撞了衍王世子,被抓进牢里,这猴子就被我趁乱所救,它在山下学的本领自然比这些野猴多,很快就成了猴王。我前几日瞧见那几只捣乱的猴子就与它甚像,估摸着就是偷跑出来的。”
“原来如此。未曾想到五姑娘有如此能耐,万某佩服。”
“万七公子,这次我带您来这事儿,希望不要有他人得知,否则我担心会有灾祸带给他们。”
她打算现在下山,却看到北边的云已经密集,怕是不一会儿就吹过来了。
“要下雨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歇脚。”
贺兰柚带着万景禾绕到了瀑布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将地上的干柴拾起,万景禾看着也一块拾了不少,走到那里有个石洞,“就在里头。”
石洞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有些许恐惧,但是贺兰柚立刻将干柴扔在地下,从怀中掏出纸包着的火折子轻轻一甩,扔进去,火焰渐渐地燃起,石洞立马亮堂了不少。
她又将一旁的大石头移了两个过来,“万七公子,坐下休息会儿?”
万景禾用自己的道袍擦拭了一下石头,将脏灰擦掉,有些许笨拙地扶着坐下,看着面前的熊熊燃火,又顺着实现看像外头,果然已经乌云密布,雷闪轰轰,不一会儿就狂风暴雨来袭。
贺兰柚又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糕点,递给了万景禾,“先吃一些,这雨还得好一会儿。”
万景禾摆摆手,“我一向不爱吃。倒是五姑娘好似颇爱这个米糕。”
“其实我爱吃太师糕。但是郢都的糕点铺都做的是甜的。”她苦笑了一下,好似回想起了什么,瞬间走了神。
万景禾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看向外头,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雨。
在店门口守着的石头看了看天,这都已经过了午时了,雨也停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焦灼的等待,老远处见着一抹身影,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柚姐姐回来了。
他急忙跑去,“掌柜你可回来了。咱店里有人闹事。”
“闹事而已,大不了免了这场酒钱。”
石头低声道,“不是客人闹事,是兵部尚书莫元丰家的三小姐指名道姓要来找你。”
这奇奇怪怪的,贺兰柚纳着闷走进了自家店门,却瞧见整个店里头的桌椅都被毁坏,来了几个看似力大无穷的仆从搬了一张楠木椅子,放在中央,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粉色俏皮衣裙的女子,看似只有十四五岁。
“民女见过三小姐,不是咱们店何处得罪了莫三小姐,可否指个明白?”
莫元元站了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仔细端详,看了半晌,却也只能冷哼一声,“姿色倒是有几分,但也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竟然敢勾引我的暄哥哥!来人,把她抓起来,找个由头让她没入贱籍发卖青楼去!”
贺兰柚退后一步,眼神凌厉地瞪向这几个壮人,丝毫没有胆怯之势,她正要出手,打算将这几个人弄死,最后再直接威胁莫元元,或者不知不觉的扔进河里,大不了立刻撤退换个模样,琅琊阁众多暗桩,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无法追踪,哪怕是兵部尚书本人,都能死得明明白白。
琅琊阁只是单纯的江湖情报机构,从不参与任何斗争,但是如果有人找上门来欺负,也是不怕的。
“莫三姑娘!”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店外传来,是万景禾。
万景禾的道袍还未撤换,额头上还冒着汗,俨然是匆忙而来。
莫元元皱眉,看着万景禾,“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万景禾笑了笑,“莫三姑娘,如今店外都是聚集的老百姓,她们都是认识这家贺掌柜,您无缘无故要抓走一名普通民女要发卖,外头的人可都是瞧见了,若是被刑部的人瞧见了,第二日参令尊大人的奏本就堆成山了。而且我们秣国公府也有上奏本的资格。”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贺掌柜与我也是熟识,冲撞了也不太好。”万景禾继续笑着,说话有理有据也温声细语,让人也好接受一些。
莫元元翻了个白眼,“这次我就放过此村妇,要是再让我知晓她去骚扰我的暄哥哥,我就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