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林嘉泽果断点头，想了一秒，说：“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可以把你的第二名的银牌给我？”
银牌换金牌，听起来她也不亏。
阮喻摸了摸手里的两块牌，将原本自己的银牌送给他，说：“你可得对我的银牌好一点，不准弄丢。”
听到她的告诫，林嘉泽咧嘴笑出声，连连应了声好。
见两人交换了牌，一旁的两个旁观的人有些属实摸不清他们想表达什么意思。
下午运动会闭幕式，阮喻归队，由陈望来领方队。班级队伍里，林嘉泽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开幕式那次，但又有些不同。
“喂，我们要不提前溜走，这闭幕式太无聊了。”
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宋阳。
林嘉泽抬眸，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前面女生扎着的高马尾，回复一句，“不走，我一会还要事。”
宋阳想了片刻，问他，“你在学校里能有什么事？以前这种情况，你不都是第一个提出要溜的吗？这次怎么就……”
耳边是宋阳的一片絮叨声，很是烦人，阮喻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闭嘴。”
林嘉泽淡淡打断他的话后，垂眸继续盯着手机游戏界面，双手点个不停。
他的话简直管用到不能再管用，宋阳当即闭口不言，对他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耳边瞬间清静，阮喻觉得空气都变得甜了。阮喻微侧过身，偷偷瞥了眼身后的人。林嘉泽正低头玩着手机，她回头抬眼看向面前的主席台，心中早已被填满。
这一次，林嘉泽是陪着她的。
运动会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红五月艺术节。运动会闭幕式闭幕，操场上的舞台也搭好了。
今年高一各班基本没有准备节目，坐在观众席看表演。
“好可惜啊，今年没参加艺术节表演?”陈望说。
“可惜什么，明年还有，又不是没有了，大不了明年我们几个一起参加。”宋阳说着看向身后的阮喻和林嘉泽，“你俩说是吧？”
林嘉泽没反应，阮喻礼貌点头回应道，“嗯。”
见两人兴致不高，宋阳知趣回头，没几秒又偏头看着旁边座位的陈望。陈望没有看她，微侧着身子看向隔壁班江烨的方向。
坐在后面的阮喻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失落。原来青春期的每个人都是胆小鬼啊！
片刻后，她不着痕迹偏头看向林嘉泽，却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林嘉泽?”
“走吗？”林嘉泽问她。
阮喻回头看了眼，点头，“嗯。”
话落，林嘉泽起身，她跟在身后向礼堂外走。操场里光线黯淡，彩灯纵横交错，两人的身影隐在夜空之下。
两人翻墙出了学校，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阮喻跟在他身后，问道，“林嘉泽，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带你去看好看的。”
闻言，阮喻偷偷看向他，暗黄的路灯下，少年颀长的身影在脚下落了影，时而长时而短。湿热的晚风吹过，空气中夹杂了初夏的气息。少女绯红的脸颊，与初夏照了个拂面。
林嘉泽带她去的地方不远，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上人声鼎沸，即便是晚上，出行的人还是很多。
阮喻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跟丢。好几次，她都差点不小心撞在他的背上。林嘉泽也没说什么，让她小心一点。
阮喻红着脸颊，不敢看他，只是连连点头。
见她这般，林嘉泽不禁笑了，他将自己衬衫一角递给她，“抓紧，不要走丢了。”
林嘉泽的话落入她的耳中，她呆愣一秒，缓缓伸手，轻轻抓住他衬衫一角。
那天晚上，阮喻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那一次，她记忆犹新。
……
林嘉泽又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上课。阮喻给他发过许多条微信消息，他也都没回。
课间，陈望磨破了嘴皮才拉着她出了教室。听说今天大课间篮球场有比赛，是六班和七班自发的比赛。
球场外满是人，一眼望去满是女生。陈望拉着她好不容易挤到铁网处。
陈望一眼便看到球场上拍着篮球的男生，立刻摇手喊着名字。阮喻了然明白陈望让她来陪着看球赛的用意。
原来是看江烨打球。
阮喻轻叹一声，顶着头顶烈阳，老实做一个工具人。
江烨在学校里人气丝毫不低林嘉泽，在他向两人方向走来时，周遭只有女生躁动的尖叫声。阮喻颇有体会，那感觉似乎下一秒耳膜就要被振破了。
“你们俩来看我打球啊？”江烨与她们隔着一道铁网。
陈望扭捏着迟迟未开口，阮喻看了眼江烨说：“嗯，陈望想来看看，我陪她。”
话落，陈望背手轻拽了拽她的衣角，阮喻也毫不犹豫暗自戳了戳她的腰。
陈望怕痒，被她一戳，整个人本能地向旁边挪了一步，一抬眼对上了铁网那边男生投来的目光，又悻悻地瞥开了视线。
因为她们要看球赛，江烨便带着她们到球场旁边的长椅那边，并让叮嘱她们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被球砸到。
江烨离开后，陈望这才挺直腰背，可目光却一直落在球场上穿着九号球服的江烨。
“陈望，你实话说，是不是喜欢江烨？”阮喻凑到她面前，一脸八卦问她。
闻言，毫不意外，陈望愣了片刻，看她：“阿喻，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这样回答，那就应当是了。阮喻点点头，笑着保证，“当然。”
“我和江烨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很早就已经喜欢他了，可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陈望说。
感情的问题，阮喻也不懂，也不懂怎么安慰她。
“借你好运。”阮喻说。
球赛中途，陈望临时有事先离开，离开的时候让她帮忙给江烨送水。阮喻听陈望说林嘉泽和江烨初中三年是同学，关系比较深，想着从江烨那里问些关于林嘉泽的事。
球赛结束，球场里外的人散去，不一会儿，球场上便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江烨接过阮喻手中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半蹲在地上，一口闷了半瓶水。盖紧瓶盖，他抬眼看了眼长椅上坐着的阮喻，随口一问：“你有话对我说？”
阮喻没有拐弯抹角，点头道，“我想问你一些事，关于林嘉泽的。”
明白她的意思，江烨思忖一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喜欢林嘉泽吧。”
阮喻看着他，一脸错愕，不明白他从哪里看出她喜欢林嘉泽，哪怕仅仅因为她向他打听林嘉泽的事，也不可能做到让他如此坚信的说出这句话。
见她怔愣许久，江烨轻声笑道，“猜到这些没什么可惊讶的，你……表现得很明显。”
“……啊？”有吗？
“那陈望不也没看出来……”阮喻道。
“陈望……”江烨打断她的话，提到“陈望”时，嘴角不由得上扬，“她对感情比较迟钝，不做参考。”
对感情反应迟钝，阮喻怎么想也不觉得，但转念一想陈望一直默默喜欢他，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又问：“那你呢？”
这反转有些迅速，江烨当即掐断这个新话题，问她：“你还想知道林嘉泽以前的事吗？”
阮喻点头，“你说，我不问了。”
江烨起身坐到她旁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问她：“你还记得你刚来那天，在校门口那次？”
阮喻想起在校门口打架的林嘉泽，“记得。”
“什么感受？”
阮喻睁大眼睛，不懂她问什么，“嗯？”
江烨解释道，“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怎么样？”
第一次……阮喻陷入沉思，她第一下见到他的时候，她好像并不排斥和他接触，之后后来……
想起林嘉泽后来对她的各种冷脸，戏弄，以及突然而来的关心。他是傲娇、口是心非、温柔……这些词似乎都不足以来形容他。
阮喻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江烨也没继续问她，说：“那天其实我也在，一起的还有高一级一个叫徐深的学长”
话说到这里，阮喻这才隐隐想起，那天蹲在角落的男生居然是江烨，难怪那天在奶茶店外，她会觉得他很熟悉。
“那天其实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几个校外混混经常会在学校门口转，各种骚扰女同学，抢钱之类的。那天我们三个也是刚好碰上，便没忍住教训了他们一顿。”江烨边说边注意女生的神情。
很出乎意料，阮喻出奇的平静。
接下来的话，江烨有些纠结，“林嘉泽人挺好的，只是他家里情况复杂了些，况且也事关他的私事，我不太方便说。要不你下次问他，如果他愿意的话。”
阮喻点头。
“阮喻……”江烨看向她，话音忽止。他有话想要对她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阮喻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光，抚平了他内心的波澜。如果他告诉她这一切，她会不会疏远他。
江烨不确定，对上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他退缩了。
“没事。”
江烨淡然一笑，阮喻便没纠结，轻声“哦”了声。许是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他挑明，阮喻也无心再掩饰，继续问他，“那林嘉泽上初中时是什么样的？”
江烨还和她提起少初中时的他，阮喻听得认真，脑海中不自觉地描绘出他初中时的模样。
他很个子高高的，不是很瘦，松垮的蓝白校服被他穿出别样的气质。他天生骨相极好，五官端正，略长的碎发稍稍凌乱，微风拂过发梢后的黑眼睛隐隐带有一丝忧郁。
他以前过得不开心吗？
“江烨，我觉得我好像对你没有任何防备，就像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好像冥冥之中就是这样。”阮喻突然说道。
闻言，江烨捏紧了瓶子，迟缓地转头看向她。额间稍长的几捋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她看不出他此刻眼里的神情。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和你聊天很轻松。”阮喻补充道。
半晌，江烨笑了笑，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