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面白墙 一把刀
迟愿总觉得,谈渡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
但她现在脑子昏沉沉的,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便索性闭上眼,脑袋靠在他怀里,由着他将自己抱上车。
“五爷。”
迟愿听到阔别多日的熟悉声线,睁开眼翘首望去。
咦?
宋助理?
宋斯见她好奇的瞅着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抹和善的笑。
接着便转过头,余光都不分给她半分,公事公办的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迟愿想到这三天里从于直口中挖出的八卦,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宋斯被她坑的领罚一事。
此时见到大怨种本人,顿时心生愧疚。
得想个法子,弥补下她给宋斯带去的创伤。
“这是您要的东西。”
宋斯不知迟愿心中所想。
他在回归时,便已打定主意,以后务必要和这位迟小姐划分楚河汉界,且严格执行。
手里的文件袋送到一半,谈渡已经矮身上车了。
“去医院。”
宋斯只能又把文件袋收回来,坐进驾驶室。
被这一打岔,正事儿便不好再提了。
千里迢迢返回工位,打算一展身手,重新找回高级助理的雄风自信的宋斯,跋山涉水二十几个小时未眠,来给人当司机了。
宋斯双眼爬满通宵后的红血丝,神情复杂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迟愿。
得,
这是祖宗!
……
江城,机场。
已经买好机票,准备坐飞机回京城的谈忠和楚起,在临登机前接到了一个消息。
谈渡没死。
非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毫发无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震惊。
“完了完了完了!谈渡可是知道人是我们仨派去的!”
楚起没谈忠那么好的定力,当即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谈忠短暂的忌惮之后,便冷静下来。
他睨了楚起一眼:“我们?我和楚董什么时候去过江城?”
“这……”
楚起声音戛然而止,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谈忠的意思。
是啊。
谈渡是在江城遇的袭,而在江城的只有一个迟雄。
关他们什么事儿?
谈忠说完,已经走进了登机口。
楚起犹豫了下,最后咬了咬牙,也跟着追上去。
……
另一边,迟家。
“你说什么?!”
迟雄蹭地站起身,刻着皱纹的眼周都因为震惊,而平展了几分。
他瞳孔缩成针尖状,眼球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谈渡还活着!
那他们……
迟雄猛地一个激灵,从惶恐中抽回神。
颤抖的手险些连手机都拿不稳,几次深呼吸,才勉强把电话拨通。
“喂,楚董,谈渡活着回来了!”
电话刚接通,迟
雄就迫不及待的说出这个消息。
那边的楚起哦了声。
“谈五爷这次去江城出差,迟家主的确该尽地主之谊。”
迟雄听得一阵莫名:“你在说什……”
倏地,他声音卡顿住。
牙关因为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而死死咬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起这是眼见计划败露,想让他当这个替死鬼了!
“楚董这是打算过河拆桥?”
迟雄阴恻恻的问。
楚起在电话里笑了声:“迟家主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河都没过,拆的什么桥?”
“你!”
“呀,要起飞了,就先说这么多,有事等飞机落地了再说吧。”
等飞机落地?
那时候他尸体都凉透了!
迟雄气得双眼腥红,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他不死心的联系谈忠,结果谈忠的电话也死活打不通。
迟雄脸色灰败的跌坐在椅子上,心知这枚弃子,他是当定了。
“家主,谈五爷的人来了。”
管家急匆匆来通报,迟雄听到这句,浑身猛地一抖。
犹如一个重症患者,看到死神朝他挥舞镰刀一般,眼底蔓延着浓郁的恐惧和绝望。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参与了暗杀是事实,更何况他还听信了谈忠的鬼话,演了一出戏,利用迟志杰给谈渡传递了假
信息。
那时候,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的,甚至不惜暴露了身份。
结果釜破了,舟没沉。
而他这艘见风使舵的小破船,马上就要被那艘巨轮搅起的风浪打翻沉没了!
谁也救不了他!
不,不对!
有人能救他!
迟雄想到了迟愿,灰败的眼睛里爆发出奇异的光彩。
他踉跄起身,对管家道:“去,去请大小姐!”
时光回溯到多年前,他对那个毫无反手之力的小女孩非打即骂时,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要靠求她来保全性命。
“迟小姐现在怕是不方便过来。”
一道沉着冷静的男声响起,迟雄顿时紧张的望过去。
见到了常常出入谈渡身侧,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宋斯。
“宋助理,您快请坐!”
宋斯淡淡颔首,余光中,管家并未重视他的告诫,身影消失在转角。
心中冷嗤,迟雄如果不想死得更快,就尽管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吧。
他家五爷为了陪迟小姐,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办了,就怕人发烧身边没个上心的。
迟雄这会儿要是敢把人从病床上叫起来,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坐就不必了,就两句话的事,很快。”
宋斯收起心思,清了清嗓子。
“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迟家主,关于当年
我们五爷的妹妹,也就是谈家六小姐谈棠的死因,及其死亡的具体过程,您知道多少?”
砰——
迟雄脚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撞翻了身后茶几上的茶具。
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迟雄无暇去心疼。
他面色灰白,身体抖得像筛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谈忠说的果然+没错,谈渡这次来江城,谈生意是假,调查谈棠死因是真。
他们装聋作哑,拼命藏了五年的秘密,到底还是藏不住了吗?
宋斯像是没看到他的狼狈样儿,上前一步,将纸笔递过去。
“迟家主,请把您知道的,都写下来吧。”
迟雄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纸黑笔,眼神惊惧的好像那不是普通的纸笔,是阎王手里的生死簿和判官笔。
宋斯见状,心里啧了一声。
这都吓成这样了,要是他把五爷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过来,他岂不得尿裤子?
宋斯回忆了一下谈渡交代他时所说的话,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彼时,男人站在医院长廊内,嘴里咬了根烟,语气散漫,却血腥气冲天。
“对了,他要是不乐意写,就把人带回来吧,只是到时候条件就没那么好了。
一面白墙,一把刀。
要么切了手指写血书,要么抹了脖子拿命抵。
二选一,随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