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找谁?陆年宵?
京城,楚家。
楚南河站在二楼窗边,看着院子里早早开始忙碌起来的佣人身影,温和的面上没有一丝感情。
大概是中枪后失血过多,导致面色比往日看起来更惨白些,身上那股漠然的悬浮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跳脱感也愈发浓烈。
整个人就像太阳底下的一颗透明玻璃珠子,随时可能消失似的。
也只有在接到楚翘电话时,那种疏离到没有人气的感觉才淡几分,眼波都跟着有实质了。
“翘翘。”
永远轻柔含笑的声音,淹没在楚翘咬牙切齿的质问里。
“哥,你不是说会帮我解决掉迟愿吗?为什么她还活着?”
楚南河眉间笑意不减,好似听到的不是她的抱怨。
“抱歉,哥哥失手了。”
楚翘还要说什么,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敲门声,紧随着是佣人的询问。
“二少爷,医生来了,现在让他过来帮您处理伤口吗?”
楚南河摆摆手,让佣人离开。
佣人动作顿了顿,目光迟疑的落在他血迹凝固的裤管上,一脸心惊的颔首关门。
“医生?哥你怎么了?”
听到电话里楚翘焦急的声音,楚南河心头一软,低笑:“没事,
一点小伤。”
“小伤需要叫医生吗?我现在就回家!”
“不用……翘翘?”
楚南河看着已经挂断自动闪回到通话记录的手机页面,神色少见的凝重。
垂眸看了眼裤管,想着换身衣服能瞒过楚翘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不希望她知道他受伤的事。
那会增重她的心理负担,而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他的翘翘只需要肆意的跟他提要求,然后等着他去帮她实现就好。
像小时候那样。
她小小的身体缩在他身后,软乎乎的手抓着他的胳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赋予他无尽的勇气和活下去的希望。
咚咚咚——
身后传来墙上老钟发出的整点报时的鸣响。
楚南河掀眸,缓缓收回飘远的思绪,起身拖着伤腿,半点不在意走动间扯到伤口,凝固的裤管颜色瞬间变得更深了。
“南河?”
楚起远远看到这个儿子,诧异的迎了上来。
近了后,才看到他形容狼狈,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怎么弄的?”
楚起眉头紧皱的看着他几乎被血迹浸透的左腿,语气又惊又怒。
楚南河的性格他了解,平时冷冷淡淡的谁也不
爱搭理。
所以朋友很少,仇家更少。
更别提和人起冲突了。
正因为如此,他伤成这个样子才更难说得通。
“迟志杰被谈渡带来京城了。”
楚南河没有正面回答楚起的问题。
但这个情境下,他说这句话,就像是在侧面说明了原因。
果然,楚起闻言瞳孔狠狠一颤。
“你这腿是谈渡伤的?”
“嗯。”
楚南河没有否认。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没有撒谎。
只不过,挨这一枪的原因却是悄无声息的偷了梁换了柱。
楚起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是在谈渡带走迟志杰时,受到了牵连而伤。
中年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发紧。
“他把迟志杰带来京城想干什么?”
楚南河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一双浅色的琥珀眸子望着楚起。
“谈渡想干什么,父亲难道猜不出来么?”
楚起失语。
他怎么会猜不出?
折磨了他整整五年的噩梦,就像横扎在心头的一根刺,这些年非但没能将其消化,反而和肉粘合在一起。
轻轻一碰,都是钻心刺骨的难受。
楚南河看着中年人陷入梦魇似的恍惚,薄唇不着痕
迹的动了动,无声回了房间。
凌晨八点多,太阳初升。
橘黄光芒灿若锦绣,万物生机勃勃,入目一片生机盎然。
可他的脉搏早就停止了新鲜的血液流动,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整个内在都如同大火过境后的荒原,满目疮痍,只余一片苟延残喘的灰原。
于他而言,楚翘就是他晦暗人生里最后一轮朝阳。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的光芒接住,让她永远能像现在这样,骄矜自洽,傲然于世。
不管他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
京城,阙楼。
宋斯正在尽职尽责的汇报着情况。
“今早八点多的时候,来了一波人,想要迟志杰的命,留了个活口,只问出是楚家那边的。”
“那小子嘴巴是真硬,使了些手段才把嘴巴撬开,难搞的很……”
宋斯说得口干舌燥,口唾沫飞。
一看谈渡,人压根没带听的,懒懒的坐在窗户上,四五层楼高的风乌拉乌拉的灌进来,白衬衫被吹得发出猎猎声响。
连防盗窗都没安一个,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坐在狭小的窗柩里头,让人止不住心头发颤,生
怕那体格一不小心就顺着窗户口出溜了下去。
不对劲,五爷今晚很不对劲。
手头那根烟都快烧完了,一口没抽,倒是烟灰缸里戳了一堆烟蒂,东倒西歪,跟他此刻的状态很像。
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也有过几次,都是被迟小姐给气的。
但这回,迟小姐乖乖在公馆待着呢,没惹事儿啊。
那是咋了?
总不能是累着了吧?
宋斯脑子里蹦出了车上那隔着隔板都隔不住的激烈动静,深觉很有可能。
他咽了下唾沫,酝酿了会儿。
“爷,最近公司投资了个保健/品,反馈挺不错,正巧他们老总前些天送了点尖儿货,就放在后备箱里头,我给您拿来?”
谈渡闻言扭头看过来,随手弹灭了烟灰,冷骂一句:“滚。”
“得嘞!”
宋斯麻溜儿的滚了。
滚到门口时,被谈渡叫住,安排了个差事儿。
“迟志杰那里,尽快撬开嘴,把陆家那小孩给找出来。”
“好的爷!”
宋斯条件反射的应下,正要关门去办事儿,猛地反应过来,挨了一闷棍似的,模样看起来又蠢又懵。
“不是,爷,您刚才说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