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记忆
李响的点头承认让李爱国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再度落在巨狼皮毛上，眼神闪烁起来。
“周家塘那边，周家祖坟那里冒出来的，我杀了两批，一批比一批厉害。现在这事还没人知道，下一批如果出来得更厉害，我可能就跑路了。”
李响的话里，大半是真，也刻意隐瞒了什么。这种事情，他真要细细说，李爱国也未必全信。再说了，他身上有些秘密，是怎么都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这东西还不是一只？”李爱国说话间，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只觉得胃里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似乎有些不适。
周家祖坟那里冒出来的东西？他的想象力也算丰富，不由想到这玩意儿是不是啃了坟地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但他随即就抓住了李响话里的重点，定定地看着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的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练的是功夫还是别的什么？”
跟怪物的信息比起来，李响本身的秘密显然是他更关心的。
李响扭头四处看了看，随即蹲了下来，手指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接下来，李爱国看着李响的手指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不缓不急游刃有余地刻出段文英三个字，脸上的表情越发丰富起来。
“现在信了吗？这里不安全，我也守不了多久，能走的话，你就早点走。”李响心知李爱国还要时间适应这种事情，却只想快点结束对话。
“你还要守？跟我一起走。我在东林看了套房子，那女人不知道，你正好搬……”李爱国之所以没说下去是因为看到李响脸上的表情从诧异变成了冷漠。
难道是这孩子还没心理准备？自己的转变对他来说太突然？但李爱国此时只觉得全身都有些压抑，后面的话是真没法说出来。
“还没到我走的时候，除非我守不住。”李响的神色转冷，“你也不要问太多，听我一句话，快点般，东林那也行，备足了水和吃的，以后我真顾不上你了。”
“什么叫守不住？你要守了干什么？”李爱国的声音拔高了许多。
“这是我的事？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照我说的做。”李响的神色越发冷漠，提起巨狼皮毛转身朝楼梯走去。
这光景让李爱国楞了许久，整个人仿佛没了精神头一般。他站在楼梯口，几次想要冲上去，可想起李响之前那冷漠甚至带着寒意的目光，最终还是叹气着离开。
走在路上，李爱国还在回味李响的话，终于是有了决定。不管如何，东林那边的房子先买下来再说，等这小子熬不住了，自然就会过来。这小子装得狠，可心里还不是关心自己这个爹？要不然一会儿送钱一会儿又嘱咐什么的是为了哪般？
而李响等李爱国走后就把大门锁上，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神情恍惚起来。
之前看李爱国吃肉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一段从来没见过的画面来：他跟李爱国似是在某个树林里，架起的篝火上烤着一只不知道什么的野兽。李爱国撕下一条烤得焦香的兽腿给他，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露出无比慈爱且带着欣慰和淡淡不舍的表情来。
这景象好像是存在于他记忆某处，又好像是突然出现的，让他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无法在保持平和的心境。
李爱国什么时候对他这样好过？而且画面中的李爱国身边放着的是一柄带鞘的古朴长刀，衣服的式样也跟现在的中年人穿着略有些不同。
不管如何，他怎么都无法把现实中的李爱国跟画面中那个仿佛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李爱国重叠起来。
现实中的李爱国，当初狠心不管他也就罢了，今天跑来却是变了口风，连现在的妻子在他口中都成了“那女人”，这份现实和隐隐透着的市侩让李响从心里有些厌恶。
突然间，识海中的剑鞘绽放出银色的光芒，让他立刻收敛了心神。
绵长的记忆如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意识，李响惊疑之极也没忘了立刻坐下，全身心地接收这古怪且明显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是？
被大片丘陵拱卫着，如山一般伫立其中的黑色城堡群；漫山遍野的骷髅、僵尸乃至更强大的死灵骑士，暗影武士与大批野蛮人和魔兽乃至其他人种组成的联军交战在一起。
血肉横飞，魔法肆意，斗气纵横……这是亡灵法师尼尔经历的第一场大战。
没错，这就是被李响击杀的那个斗篷家伙的记忆。
亡灵法师尼尔一生五十多年的记忆，彷如流水一般在李响脑中淌过，这过程却不过几十分钟。
记忆中，尼尔是黑石城堡领主、大巫妖格兰索的弟子。而那边，不论是黑石城堡又或者是与黑石城堡敌对的势力，所处的都是名为黑曜石之光的深渊位面中。
深渊，从尼尔记忆中模糊地认识到，这一次全世界所面临的，就是来自于深渊的侵略。
尼尔只是一个三阶亡灵法师，虽然作为大巫妖的弟子见识还算不错，但相对于整个深渊来说，用沧海一粟来形容都是抬举他了。
深渊有无尽之称，那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有着几乎数不尽的位面存在。在尼尔的认知中，可以把深渊比作没有水的大海，而一个个位面，就如同岛屿般存在于这片大海中。这还是大巫妖格兰索给尼尔灌输的知识。
无边的空间孕育了无数强大的生命。像大巫妖格兰索，实力高达八阶。而尼尔以及李响斩杀的那三人一狼，实际上都只是三阶的修炼者。
三阶到八阶之间，横亘着巨大的实力差距，更有四阶和七阶两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存在。很直观的，一到三阶，只不过是作为垫底存在的低级生物。四阶到六阶才算是各大势力的中级存在。至于七阶开始，那就拥有了成为领主的资格。
只不过深渊中的每个位面乃至细到每一个山脉、平原、森林中，都可能因为环境和其他因素的差别而造成当地的领主生物实力也有差别。
最差的领主，当然是七阶。
大巫妖格兰索是八阶存在，周围大片的丘陵地带乃至周围的平原都以他的老巢黑石城堡为名，再远方的其他大势力也只会认他这个领主。
而更下面，像被李响斩杀的三人一狼，则是隶属于名为黑牙城堡的势力，其领主是一个七阶的黑骑士。
而黑石城堡的范围内，像黑牙城堡这样的小势力不下十多个。平时这些小势力只要定期向黑石城堡上贡即可保证黑石城堡不对他们下手。而小势力之间的纷争，黑石城堡也大多不会插手。
可要遇上黑石城堡跟其他强大的存在交锋，在黑石城堡发出诏令的情况下，这些小势力就必须派遣精锐战力参战。
八阶的强者上面，是九阶的大领主乃至于更强横的存在。比如位面领主、位面主君，帝王甚至是神。
没错，深渊有真神存在，这是每一个传统势力的核心成员都清楚知道的。只不过传闻中无所不能的神存在于深渊的发源之地，基本不会现身，只有当深渊发生重大变故或其他特殊事件的时候才会有神谕或极罕见地以化身投影出现。
这一次，整个深渊大举入侵这个世界，尼尔的记忆中似乎隐约知道一点，是通过位面主君，一个个大领主这么传递下来的神谕。
神谕的最终指向，不单单是入侵，而是完全将这世界彻底纳入深渊的版图。这是各级领主最期盼的事，也是高级领主们跨越自身桎梏更进一步的机会。因为在位面战争中，立功的领主有可能蒙受神恩，直接突破目前的瓶颈乃至成为主君级的存在都可能。
诸神之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帝王级至尊，以及下面的君主大能，大多都是在位面战争中脱颖而出的，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如今还处于入侵的初期，强大的深渊生物根本没法通过晶壁裂缝穿行过来，深渊各位面虽然都秣马厉兵，但也只能让各个小势力先派出低阶战力来探入。
一般来说，那些领地上出现晶壁裂缝并将之建成传送点的小势力，都会先排遣炮灰过来。比如那三人一狼，虽然跟李响打得有声有色，可在黑牙城堡下，实际上都是低阶存在。
反倒是尼尔这个亡灵法师，虽然本身战力不强，但却拥有渊博的知识和深厚的魔法阵研究功底。
大巫妖格兰索派他过来，并让他带了大量的物资，实则也说明了这位大巫妖阁下的野心。这么多物资如果损失了虽然他也会肉痛，但对于实力雄厚的黑石城堡来说远称不上伤筋动骨。而他这种安排，无疑是在赌博。如果他赌赢了，尼尔能够在这世界占住脚跟并布置大型的传送魔法阵定位，黑石城堡就可以在后来的晶壁衰弱中投放大量的战力过来。即便同样会受到位面法则之力的限制，但至少可以走在大多数势力的前面。
很显然，格兰索已经不满于现在的实力和地盘，位面战争中的功绩乃至神的注视，都是他想要的。
只不过他跟尼尔的运气显然属于糟糕的那种，偏偏遇上了李响这个在现世中属于BUG的存在，一番打算落空不说等于还给李响送了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