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几人上了二楼,俞茗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爱不释手。
忽然眼神微动看到了一支发簪,那簪子虽然只是用银子打造的,但簪身雕刻的雪莲栩栩如生,簪头雪亮剔透,又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两条末端也嵌着珍珠的流苏自然垂下。
俞茗衣一眼就相中了这根簪子。
俞金氏问价钱,只见小二赞道:“夫人和小姐好眼光好运气,这支簪子小巧别致,刚刚上架,也不贵,就五两银子。”
俞茗衣帷帽下的眼睛睁大,五两银子?舅舅一家的开支一个月也就四两银子,可是她觉得这簪子真好看。
舅母也觉得这支簪子很好,尤其簪头的珍珠色泽晶莹透亮,很配茗衣。
俞金氏付下银子,正要把东西拿走,突然伸出一只娇嫩剔透的手把这支簪子从小二手中挡了下来,清脆的声音道:“这支簪子我要了。”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那女子上着百花衫,下束百褶裙,头戴一顶金丝镶边帷帽,身后跟着几个面色警戒凶狠的侍婢,一看就是家中非富即贵的女子。
小二看这姑娘来头不小,指不定是哪家有权有势家的小姐,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之前的那位夫人已经付过了银子。
他怕众人说自家铺子势利,只能向那位女子赔罪道:“这位贵人,实在不好意思,这支簪子已经被这位夫人付过银子了,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款式。”
俞茗衣讨厌这种不讲先来后到的无理之人,便对那女子说:“这支簪子已经是我们的了。”
那女子还没遇见几个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人,平时谁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哄着自己。
看她穿着举止只是一个家世普通的臭丫头,不由动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俞金氏暗中捏了捏俞茗衣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俞金氏虽然不想惹事,可也不想自家的外甥女就这样被欺负去了。
于是好言相劝道;“这位姑娘,刚刚大家都看到是我们先看中这支簪子,并且先付过银子的,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可这位女子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现在就算那簪子是木头做的,她也要把它抢过来。
跟着俞金氏的小厮一向机灵,他看事情不对,连忙去马场找俞行江。
马场中,赵泽几人已经把马匹检查清点完毕,正准备上马车回府,就见太卿院一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对自己行了礼后,对俞行江急道:“俞主簿,不好了,夫人她们在首饰铺快要和别家一个小姐打起来了。”
俞行江只得向他们先行告辞,急忙上马让小厮带路。
赵泽想着怎么说也是自己手下的家眷出了事,更何况还是初来乍到,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几人很快到了凝翠阁上了二楼,俞行江一上楼便看见自己的夫人被一个凶婆子攥住了手腕,满脸焦色的看着外甥女。
此时俞茗衣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摁住,帷帽已经被那扯落在地。
她看到脸上逼近的簪子尖,舅母被那婆子制止住,路人也是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只能焦急的想着办法脱身。
那女子痛快笑道:“就算你们现在把簪子让给我,我也不会要了,看你长得的如此貌美,我把你的脸划花了,戴上再美的簪子又有何用。”
俞行江担心自己外甥女,正要冲上去救俞茗衣,听见赵泽大喊了一声:“住手!”
赵泽上楼时听见那大声说话的女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当今太子的胞妹,储云宛,昭和公主。
那公主听见自己意中人的声音,连忙把手上的簪子收了起来,取下帷帽,开心的跑到赵泽身边委屈道:“你今天怎么来了,自从上次在宫宴见过你,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去宫里找我。”
赵泽看见了俞茗衣眼睛一亮,心道:“这不是之前在彭远村的楼上看见的那个姑娘吗。”见她没事了,心里松一口气。
赵泽对公主行了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到太子殿下的面上,只好和气问道:“公主,刚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俞行江听闻是公主,忙拉着俞金氏和俞茗衣跪下行礼。茗衣此时不得不跪,只听舅舅说:“在下家眷冲撞了公主,在下替她们向公主赔个礼。”
公主仿佛没听到一般,把俞茗衣一指,对赵泽撒娇道:“是她们非要和我抢我看中的簪子。”
然后趾高气扬的对俞行江说:“要赔礼道歉也要她亲自向我道歉。”
俞茗衣只是低着头呐呐的小声说了一句:“是我们先看中付了银子的。”
公主看向四周笑着问了一声:“你们说说是谁先付的银子。”
小二也不敢吭声,那几个丫鬟婆子异口同声的说:“是公主。”
赵泽见此,心中怎么不知公主和那些丫鬟婆子在撒谎。
看俞行江他们进退两难的样子,对公主温和道:“公主,可我看见你刚才也要划破人家姑娘的脸,你把簪子给人家,大家扯平好吗。”
看公主骄纵蛮横惯了的样子,又向她笑道:“我能看看那只簪子吗?”
公主听他并没有偏向自己的意思,生气的把手中的簪子递给他,并说道:“我刚刚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的要划破她的脸。”
赵泽接过簪子,款式果然很新颖独特,难怪她们会喜欢。他对公主说:“公主,微臣看这只簪子并不好看,也不适合公主,微臣再陪公主挑一只更好看的样式怎样。”
公主听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她本来早就相中了赵泽,父皇虽没同意却也没反对,她就不信自己劝不动父皇赐下婚约。
他说不好看那便是不好看,于是任由赵泽陪着自己去挑选了一只别的簪子。
不久几人就下了楼,他们恭送公主上了马车后也准备离去,俞行江向赵泽拱手道:“多谢少卿解围。”
原来这就是舅舅提起过的太仆少卿赵泽,为人还挺和善,俞茗衣想道,他是因为舅舅才来的,舅舅已经道过谢了。
赵泽笑道:“小事一桩,我们先回去吧。”
俞茗正要上马车却被赵泽叫住了:“俞姑娘等一下。”
俞茗衣转身看见是这位少卿在叫她,便微笑着对他说:“刚才的事多谢赵少卿解围。”
赵泽把手中那支从公主手里拿回来的簪子轻轻插进了她发间,对俞行江和俞金氏坦然一笑:“我最是了解公主,俞姑娘是不会抢她簪子的,这本就是你们买下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公主刚刚在二楼落下了东西让侍丛调转马车回去取东西,正好看到赵泽温柔的把簪子插入那女子发间,嘴角含笑说着什么。
公主气的一跺脚,心里直骂骗子。东西也不拿了,气冲冲的让侍从调转马车头回宫。
回到宫里,宫装也来不及换,直接去了太子的书房,门口侍卫见是公主来了,恭敬道太子去了陛下那里,可能还得一会才能回来。
储云宛只得等着,她闲着没事跑到皇兄的书桌旁,看见砚台下面压了一张上好的宣纸,纸上像是画了什么东西。
她走近拿起一看,是个女子的画像,那婀娜多姿女子跪在溪水边,只是这幅美人图还未来得及画上五官,所以并看不出来是谁。
储云宛自是又惊又喜,还从未见过皇兄钟情过哪位女子呢,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名门贵女,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后,让她开心。
她拿着左看右看,太子回来刚进书房门口,就看见这位刁蛮任性的妹妹站在书桌旁,拿着自己还未完成的画在那里认真打量。
他眉头微皱:“不是说过有事去侧殿等我,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我书房吗。”
储云宛见皇兄回来了,连忙放下画像对他委屈说:“皇兄,赵泽联合外人欺负我,你要替我出口气。”
储云宴坐在书桌前不禁哂笑道:“赵泽不会欺负你的,那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欺负你。”
于是储云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她要划伤那女子脸的事。
储云宴便已经猜到了她口中那位女子是俞行江的外甥女俞茗衣。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储云宛:“是只什么样的簪子?你宫里月例每月都有各式各样的昂贵首饰还不够你喜欢吗?你又何必和乡野来的女子抢一只发簪,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储云宛每次见到皇兄这种表情,便知道皇兄心里绝对没有丝毫笑意。
她唯唯诺诺道:“只是一只珍珠流苏银簪而已,但盛在精巧新颖。况且我生气的是赵泽欺骗了我,转而把簪子给别人,还是一个野丫头。”她说完便不敢吭声了。
储云宴却只说:“是你自己选择的赵泽,就不应该为这种小事争风吃醋。”
储云宛听皇兄并没有要为自己出头,去责问赵泽的意思,心情低落不已。却也不敢在皇兄面前使小性子,便找个借口要回去,直接去了周皇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