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什么？”鹿光荧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准走。”商灼兮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随后稍微一用力，把毫无防备的鹿光荧拉进自己的怀里。
鹿光荧整个人都陷进了商灼兮的怀里，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有沾染到的别人的烟草的味道，最后是如同冬日早上未完全消融的雪一般，清冽的薄荷味道。
商灼兮两只手搂了过来，将鹿光荧紧紧抱着。
“不要走，好吗？”
“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
“可以吗？”
声音沙哑温柔，依然在乞求她。
鹿光荧被商灼兮抱着，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皮肤接触的地方，觉得十分滚烫炽热，烧灼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鹿光荧就在他的怀里，没说话，努力地点了点头。
此刻，眼角的泪滑落，落在了商灼兮的脖颈处。
商灼兮察觉，微微松开手，鹿光荧抬起头，两个人鼻尖微微触碰，共享此刻二人之间的氧气，谁都不敢放肆呼吸，有些悸动被彼此默默压制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如同火山下的岩浆，喷涌而出。
“吓到你了吗？”商灼兮关切地问道，鹿光荧闻声抬起头看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又将他的心绪扰动的不成样子。
鹿光荧摇了摇头“他们说，你要走了。”
“所以呢？你不舍得？”商灼兮追问。
鹿光荧没有作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也不知道，她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今天的展览你看了吗？”商灼兮又问道。
“嗯……”
“所以，你应该也明白了我回来的目的，现在心愿了结，我似乎没什么留下的理由……”
商灼兮在等待她的答案，随便什么理由都好，哪怕是她随便编一个，只要她开口，他愿意为她留下。
还是一片安静。
鹿光荧的内心仿佛放在了火上炙烤一般，她无法马上释怀七年的暗恋，马上投入到下一段恋情，也无法原谅之前自己对于商灼兮的依恋大部分都源自于那张跟盛雨一般的脸。
她很乱，需要时间整理。
“你是因为他哭泣吧。“商灼兮叹了口气。
鹿光荧马上摇头否认。
“没关系，就算你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真的。”商灼兮的这句话让鹿光荧更加无法面对，她觉得此时自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明明商灼兮背负罪恶感活了七年，把自己活成了盛雨的样子，而他，明明最想摆脱的也是盛雨的影子。
他想活在太阳底下，不想再活在谁的阴影里。
而他却甘愿为了她，再重新回到阴影里。
“把我当成他也没关系，光荧，看我。”
一刹那，商灼兮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鹿光荧觉得身子像过电一般酥酥麻麻，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次的吻，极具倾略性，似乎是压抑了太久的感情最终终于溃不成军后的宣泄。
商灼兮的一只手放在鹿光荧小巧的下巴上，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脑后。
具有侵略性的吻落在鼻尖、耳垂、脸颊，最后是唇边……
唇齿之间的爱-欲交缠，鹿光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身上所有的感觉都在一瞬间被激发起来，她也热烈的回应着。
商灼兮轻轻启开她的唇齿，灵活地在唇齿之间游走，忽明忽暗，鹿光荧眼神有些迷离，过去的，现在的，商灼兮，盛雨，所有的一切如一场倾盆大雨从头上落下。
公寓很安静，此刻房间内只有两个人喘息的声音，鹿光荧察觉到商灼兮身下一处无法忽视的存在……
于她而言，十六岁那年认识的盛雨是她未曾抓住的风，只吹过那一个夏天，而此刻的商灼兮，却是燎原的火，即便知道危险，即便自己化身成蛾，而此刻，她只想扑向他，扑向她的火。
绵长而猛烈的吻，谁也不想停下，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欢愉。
商灼兮的手再也无法满足只在鹿光荧的脑后轻柔地安抚，他将手缓缓伸向了她毛绒绒的白色毛衣，少女纤薄的脊背瞬间感受到了他手指的微凉，一时震颤。
他的手在她的后背游走，最终停在了按扣那里。
毫无经验的他，被内衣后面的按扣难住，他停了下来，似乎理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脑中。
他在思考自己在做什么？靠着自己跟盛雨一样的脸换取少女的同情？以此满足自己的欲-望吗？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关系，他停下了动作。
两人终于在缺氧之前分开。
鹿光荧的睫毛上雾气更重，嘴角被刚刚的吻吻得有些泛红。
商灼兮坐起，郑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嫉妒了……”
鹿光荧也顺势起身，坐在旁边，脸颊仍然烫的要滴血一般，心脏狂跳不止。
“灼兮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光荧，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这里两间房，你住一晚明天再走，好吗？”
看鹿光荧没有回答，商灼兮继续补充“放心，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卧室可以反锁，你睡主卧吧，那里有独立卫生间。”说着商灼兮起身，喝了一口水，径直往次卧走去。
“明天……哦，应该说是今天，我今天中午的飞机，我先去睡会儿。”商灼兮进屋之前回过头跟鹿光荧说道。
鹿光荧点了点头，她还没有从刚刚那个炽热吻里缓过神来，她起身来到主卧，依然是黑白灰三色的配色，床品也是深灰色，没有一丝多余的图案。
鹿光荧觉得眼皮很重，刚刚似乎大脑运载过速，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思考，整个人扑向床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被子的味道很好闻，跟商灼兮身上那种清冽的薄荷味道是同款。
就这样，慢慢闭起眼睛……仿佛这样，一切难题就能先搁置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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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十点，天光大亮，鹿光荧睡觉时候没有拉上窗帘，此时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她的脸上，晒得暖暖的，她翻了个身，醒了。
赶紧抓起手机看时间，不好，竟然睡到了现在。
忙起身去客厅，屋内很安静，次卧的门开着，餐桌上放着昨天她买来的解酒药，没有被打开。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鹿同学：
昨晚有些失态，抱歉，但我不想归因为酒精的缘故。
航班是今天中午从东城直飞洛杉矶，看你睡得很好，不想打扰你。
拂晓他们会去送我，你睡醒之后冰箱里有新鲜的三明治可以吃，离开的时候带上门就好，会有保洁阿姨上门打扫。
我回去了，祝你一切顺利，再见。】
鹿光荧拿着这张纸，心中泛起一丝怅然若失，他到最后还在为她考虑，给她准备了早餐……
可是这么温柔的商灼兮，终究还是被她弄丢了。
从公寓出来，鹿光荧看着天空发呆，她查了航班班次，推测大概是13:30分那趟直飞洛杉矶的航班，飞行时间13个小时……
从南城到东城还要开车三小时，预留一小时安检的时间，那商灼兮大概早上九点多就离开了，此时应该还没登机，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则微信。
鹿光荧：起落平安，再见。
在东城机场进入安检前，商灼兮在跟顾拂晓跟鞠清野告别。
“商灼兮，你干嘛走的那么急，你爸都没回去呢。”顾拂晓对着商灼兮抱怨。
“我爸在南城还有别的事情，我就不等他了。”
“灼兮，你真的不回来了？”鞠清野眼睛有些红，她以为商灼兮会一直留在南城，却没想到他竟然离开的这么突然。
“嗯，短时间不会回来了，我申请了在洛杉矶的研究生，offer下来了，想读一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沉淀一下。你们别那么伤感，逢年过节我回来看你们。”商灼兮笑的温柔，昨晚失眠到凌晨四点，他其实只睡了三个小时。
早晨起来洗漱，一切收拾妥当，点了两份早餐。主卧的门没有关，他倚在在主卧门口静静地看了鹿光荧很久，一直到不得不离开了，他才轻轻地把门关上。
“那一言为定啊，一定要常回来，我跟拂晓也会时不时去看你的。”鞠清野这话不假，对于他们那个圈层的人来说，出国就跟出省一样的稀松平常。
“说不定哪天这位姐姐也跑去读研了。”顾拂晓假装鄙夷地看着鞠清野。
“顾拂晓，我有那么烦人吗？”鞠清野用力锤了一下顾拂晓的后背，顾拂晓被锤的哇哇乱叫。
商灼兮看着他们俩闹，在一旁无奈地笑，对着顾拂晓跟鞠清野摆摆手，“回吧，一大早折腾你俩跑了一趟东城，不过你们也正好回去看看顾伯父跟鞠叔叔，省的他们天天抱怨见不到你俩的影子。”
“喂，商灼兮，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顾拂晓在一边翻着白眼。
“快进去吧，别跟他浪费时间了。”鞠清野对着商灼兮说道。
“嗯，拜拜~”
“拜~”
说完商灼兮便进入了安检区域，行李已经办好托运，他只带了一只随行的包，这次离开不同于七年前的那次离开，仿佛心里有些东西卸下了，有些轻松，但也有些东西好像永远留在了南城，让他好像对这个盛雨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有了牵挂。
过了安检，此时手机震动，屏幕显示微信一条未读信息。
心里一紧，解锁，果然，是她。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起落平安，再见”
果然，她还是没说出一句挽留，商灼兮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深呼了一口气。
暗自思忖，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