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知了
殷槐家一共九亩地,现在种了一亩的甘蓝和半亩的辣椒,还剩七亩半。
殷槐没打算把剩下的地都种上玉米,想着只种上两亩就行了。
剩下的五亩半,打算租出去。
一个同村的大叔要租,想跟殷槐商量商量租费,殷槐直接大手一挥,以市场最低价租给了他。
大叔乐乐呵呵的走了,剩下江许和谢青柏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租出去。
殷槐无语,“你们还指望着咱们仨种多少啊。”
两人瞬间不说话了。
本来就是消遣时间的东西,多了反而是累赘。
经过之前那么多天种辣椒和甘蓝积累的经验,三个人共同成长,现在种地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但懒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这次依旧是磨磨蹭蹭的种了十几天才全部种完。
这天下午下过了一场暴雨,到了晚上殷槐突然兴起去抓知了。
江许很认真的问:“抓来吃吗?”
殷槐被逗笑了,“不然呢?抓来养着玩?”
江许道:“我没吃过这个,只是听说过这个能吃。”
殷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小少爷没吃过也正常。
逮知了要去树多的地方,树多的地方地下的泥巴就少不了,更何况下午刚下了一场暴雨,地面肯定又滑又脏。殷槐让江许和她一样换上雨衣雨鞋。
“再把那根棍子拿上。”穿戴好的殷槐手中拿着手电筒和一个大塑料瓶子。
“拿它干吗?”江许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出门,路过谢青柏的卫生所,就进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推塔推塔,陈醋快点。”谢青柏正对着手机大喊。
不用想也知道在打游戏。
“yes!”谢青柏握着手机跳了起来,看来是赢了。
高兴过后,才问殷槐,“你刚说什么?”
殷槐都无语了,“问你去不去一块儿抓知了。”
“不去不去,”谢青柏又看向手机,“我这个亲亲队友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打到爽,你们炒好了给我留点就行。”
接着又发起语音,“陈醋,再来一局。”
殷槐看着他这只等着吃现成的样子,损了一句,“你这队友总是到寒暑假才有空,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谢青柏拧着眉看向殷槐。
殷槐无所谓的一笑,拉着江许走了。
其实他也有想过,谢青柏明显被刺到了,这位队友开麦都是用的变声器,根本听不出他多大岁数。
聊天的话一直都是打字。就像现在,聊天框弹出他的回复:好。
谢青柏点开始组队。
算了,小学生我也认了,让我躺赢带我飞,小学生我也认他当哥。
殷槐带着江许来到离家很近的一个小树林里。
果然,这里的土地都快成沼泽了。
殷槐一只脚踏进去,就被黏糊糊的泥水粘住了鞋底,拔出来的时候差点站不住。
江许在她身后,伸出手稳稳的撑住了她的胳膊她才没有栽倒泥地里去。
“慢点。”关心的声音钻进殷槐的耳朵。
殷槐低低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江许的手没有松开,一直或轻或重的扶着殷槐。
“江许!看那里!”殷槐拿着手电筒从下往上的照着树干,突然惊喜道。
江许顺着手电筒的光亮看去,一直知了正在树干上往上爬。
它现在的位置快比江许高了。
他们两个踩着难走的泥土过去,这短短的几秒钟,知了又爬高了几公分。
这个高度殷槐够不到,于是对江许说:“你来。”
江许手伸出来点又缩回去,有些为难的看向殷槐。
眼见着那知了爬到江许伸手都不一定捉到的高度了,殷槐道:“你害怕?”
江许不好意思道:“我没见过真的……会爬的……”
殷槐很想笑。
怎么说这知了只是一个虫子,一个男人竟然害怕个虫子,怎么想都搞笑。
不过为了男人的自尊心,她忍住了。
殷槐只好从江许手中拿过那根长棍子,把自己手中的手电筒和大瓶子递给他,“你给我照着,我来逮。”
江许点点头。
殷槐举起棍子,轻而易举的就把知了挑了下来。
那知了掉进了树下的草丛中,江许又迅速照着草丛,殷槐扒着杂草去找。
“找到了。”
殷槐捏住知了的两侧,知了的几根腿胡乱的摆动着。
“它长的……”江许拿着手电筒照着它,皱了皱眉,“好狰狞啊……”
“哈哈哈,”殷槐帮助他克服恐惧,“你摸摸它。”
“不用了吧。”江许急忙摇头。
“你怕什么,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虫子,而且它也不咬人的。”殷槐苦口婆心的劝道,拉着他的手慢慢的靠近知了。
江许深呼吸了几口起,“我自己来行吗?”
“行啊。”殷槐放开他。
江许的手指犹犹豫豫的终于碰到了知了,但只是碰了一下就弹开了。
殷槐把知了放进瓶子里:“也没多可怕是吧,下一个你逮。”
江许哭丧起脸。
-
“你去洗吧。”
殷槐洗完澡舒舒服服的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江许看了殷槐一眼,有些慌乱的躲避眼神,“哦、好、好的。”
殷槐不明所以的低头。
短袖短裤的那套睡衣拿去洗了,现在这么热的天气,本来今天就可以干的,谁知道下了场大雨。
于是殷槐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了很久不穿的一条吊带睡裙。
吊带怎么了?很正常啊。
不过看江许这个样子,不会是害羞了吧。
想了想又有些好笑,他天天穿的那老头背心露的也没比自己少到哪里去。
江许跑进洗手间,迅速锁上了门。
那件淡粉色的吊带睡裙微收着她纤瘦的腰肢,白嫩的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面,半干的头发散在肩上,隐约遮挡着她的锁骨……
眼睛湿漉漉的,清透的不见一丝杂质……
耳朵发烫,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江许有些苦恼的抱住自己的头。
不能这样……
第二天的碧空如洗,应该是暴雨的功劳。
太阳早早的就上班了,今天的工作艰巨,要把土地路上的积水全都晒干。
江许拿着水管冲刷着昨天晚上穿脏的雨衣雨鞋,殷槐在院子的小桌上摆弄着昨天逮的知了。
昨天殷槐往装它们的大水瓶里灌满了水,现在它们已经被泡了一夜了,脏东西差不多都已经泡掉了。
现在把它们冲干净,装到了碗里。
这一换容器,发现能装整整两大碗。
殷槐真没想到抓了这么多。
这下还真的能便宜谢青柏那小子了。
殷槐拿来盐,往碗里倒盐腌制它们。
江许冲洗干净,蹲在殷槐旁边安安静静的看她操作。
“小时候姥姥姥爷就是这么做给我吃的,中午咱炒炒,肯定很好吃。”殷槐俯视着江许。
江许现在已经不害怕知了了,还有点期待它们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点点头:“嗯。”
临近中午,谢青柏就不请自来了。
“知了炒好了吗?”谢青柏蹭进厨房。
“没呢。”殷槐刚做完其他菜。
“那我来吧。”
殷槐和江许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着谢青柏。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谢青柏交叉起双臂,“就炒个知了而已,见我妈炒过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我还能一道菜不会?”
殷槐和江许缓缓的点了点头。
谢青柏破防了,直接上手把他们俩推出了厨房,“一直都蹭饭,给你们做一道还不乐意,出去等着。”
殷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伤到没事,别把我厨房给炸了。”
谢青柏:“……”
江许在一旁偷笑。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小饭桌上,面前的饭菜都摆好了,只差谢青柏的炸知了就可以开饭了。
“好了吗?”殷槐冲屋子里大喊。
“来喽。”谢青柏端着个盘子,笑容灿烂。
“你这是……”殷槐深吸了一口气,“都炒了?”
“嗯,咋了。”
殷槐拧住他的耳朵,“还咋了,咱仨吃得完吗,一个盘子都快装不下了。”
“啊疼疼疼,”谢青柏从她手中逃脱,“我,我没想到……”
“你还是离我家厨房远点吧。”殷槐气哄哄的坐下。
谢青柏自知理亏,“对不起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浪费食物,我就算撑死我也会吃完的。”
殷槐不理人,谢青柏夹了一个知了到她碗里,“别生气了,吃饭重要,快尝尝我炒的怎么样。小许,你也尝尝啊。”
“哦,”江许拿起筷子,“嗯嗯。”
江许夹起一个知了,近距离观察了几眼,犹豫着咬下去。
外面酥酥脆脆的,炒的还不错,缓缓嚼了嚼,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就像一个很平常的小吃。
只是,如果不这么咸就更好了。
“谢青柏,你放盐了?”殷槐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啊?”谢青柏点了点头,“放了啊,怎么了?”
“我都腌过了,直接炒就可以,你这又放盐,想齁死谁?”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殷槐对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对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会得乳腺癌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见到你我得少活好几年。”
谢青柏没心没肺的小声嘟囔,“多就点米饭就行了呗,多大点事。”
这一顿饭谢青柏吃的异常艰苦,他拼命往嘴里塞着非常咸的知了,直到殷槐和江许吃饱了都没塞完。
“别忘了你说的,都吃完啊。”殷槐收拾了碗筷,只剩下那一盘子知了。
江许端起碗筷,跟殷槐一块儿去厨房洗碗了,临走时还同情的看了谢青柏一眼,小声道:“加油,柏哥。”
“啥都不会,就知道逞能。”殷槐把碗泡到水里,跟江许吐槽起来。
江许从冰箱里拿出个冰棍,撕开包装递给殷槐,“降降火气,碗我洗就行。”
殷槐接过冰棍,挪了两步倚着门框,吃着冰棍看着江许洗碗。
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做家务对于江许来说已经游刃有余了。
从殷槐的视线看,正好是看着江许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头发又长长了些,因为低头刷碗滑落下来,不听话的扎着睫毛。
今天没有穿老头背心,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露出白皙的小臂。
修长的手指沾满了洗洁精的泡沫,全身上下有一种慵懒居家的感觉。
冰棍有些化了,融化的甜水滴落在殷槐的的手背上,殷槐急忙拿纸擦去。
“哎?人呢?”
江许刷完碗,殷槐的冰棍也正好吃完了,两人一起出来,发现谢青柏不见了。
“看来是走了。”江许看着没吃完的那盘知了轻笑。
“我就知道他吃不完。”殷槐道。
“汪汪——”小狗们成群结队的跑进江许家。
午饭的点,看来又是来讨吃的了。
“正好,”殷槐道,“把剩下的知了给它们吧。”
江许点点头,端过盘子来跟殷槐坐在台阶上,一个一个扔着喂小狗们。
它们争先抢后的跳起来用嘴接知了,有只小黄跳了好几次都没接住,把殷槐逗得哈哈大笑。
“哎?”殷槐突然发现了什么,“小白呢,小宇家的那只小白怎么没来。”
“可能是小宇喂给它零食了吧,吃饱了。”江许猜测。
殷槐想了想,点点头。
“殷槐姐姐!江许哥哥!”
三个小孩大叫着跑进来,脸上带着笑。
“慢点慢点,”殷槐道,“别摔了。”
江许听见殷槐说的话,想起来昨天晚上殷槐就差点摔倒,现在却像大姐姐一样嘱咐小孩。
江许笑,明明最该嘱咐嘱咐自己。
“哥哥姐姐,小宇家的小白生宝宝了。”笑笑欣喜道。
“啊?”江许和殷槐同时惊呼。
“真的真的,”小宇说,“昨天晚上生的,我们今天还看了看它们呢。”
小枫接着道:“但是小宇的奶奶不让我们过去,只能远远的看。”
江许和殷槐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都搞不懂怎么没见它怀孕就生孩子了呢。
但是小孩说的也不是假的,可能是他们不会看狗有没有怀孕吧。
“生了几只啊?”殷槐问。
笑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只,一只白的,三只黑白的,还有一只全黑的。”
殷槐和江许同时朝村里唯一的黑狗看去,它正对着江许摇尾巴祈求能给它一个知了。
江许把知了一股脑的全扔了出去,小狗们都到处找着吃。
小黑也要去找,江许把它捉进了自己怀里,“想不到啊小黑,还挺有能耐。”
殷槐笑着,跟小朋友们说,“这是狗宝宝们的爸爸。”
三个小孩都围过去,“真的吗?是它啊。”
小宇仰起脸来问殷槐,“姐姐,为什么小白昨天晚上生孩子的时候它不在它身边守着啊,爸爸不应该守着妈妈吗?”
“呃……”这个问题问住了殷槐,该怎么和小朋友解释动物之间的感情跟人不太一样呢。
江许笑着糊弄了起来,“可能是它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忙完了肯定会去找小白的。”
小孩子们好像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