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恶狗
唐文秀从菜园里摘了一篓子菜进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俩孩子：“都起来了？”
“他比我起来的早，还挑满了一缸水。”
唐文秀抬头怔了一下：“哪里要你去挑水！挑的动么？饿了吧？”
“不饿。”
“母亲，我们俩去买菜。”
“去吧，别走散了。”
白玉宝从奶奶房间出来，推开耳房门，提出一只大篓子：“走。”孙好吃接过白玉宝手里的篓子，紧跟着出了门。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白玉宝走到一豆腐铺前，指着刚揭开豆腐布，还在冒着热气的豆腐对老板说道：“来3斤。”
“好嘞！”
屠案前，白玉宝指着案上半片猪肉：“三斤五花肉，一只猪蹄。”付了钱：“先放你这儿，我待会再来提。”
“好嘞。”老板提起肉，转身挂在案台里面的架子上。
白玉宝大步走向卖鱼的地方，看着大盆里活蹦乱跳的一盆鱼，伸手指着一条甩着尾巴的鲤鱼：“宋叔，称这一条。”
“这几样要早买。不然，后面就难买到好的。现在再不急，你看看想吃点什么？早上挑了那么大一缸水，肚子一定饿了。”白玉宝偏头对孙好吃说道。
“还要买些什么？买好了，就回去吃吧。”
“先吃点，垫垫肚子。”白玉宝说着向早餐铺走去。
台面上，蒸笼里堆满刚出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馒头、花卷，粽子、油条、囟鸡蛋、咸鸭蛋、豆粥、米酒汤圆，应有尽有。
“吃哪样？”
“不在外面花钱吃，买好了回去吃吧。”
“没事，偶尔一次！”
孙好吃走近台边，要了一根油条，一个肉包子。白玉宝看向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他伸手提过孙好吃手里的篓子，到屋里寻了一个地方放好篓子。
孙好吃过来拉过他一起坐在桌子边，隔着纸把油条分开，递过一半给白玉宝。
白玉宝起身笑了：“一根油条还分着吃！你先吃。”他转身向老板喊道：“来一碗汤圆，加3个鸡蛋。再加两根油条，两个肉包子。”
白玉宝端来一碗红豆粥放桌上，指着桌上的汤圆、油条、包子对孙好吃说：“这些都是你的。吃完我们接着买好菜回家。”
孙好吃用筷子夹一根油条往他红豆粥碗上放。白玉宝忙伸手挡住：“别、别、别。我不吃这个。不是，我早上没出力，吃不下。”
“你那里街上有这热闹么？”
“有。不过，我很少上街。”
“为什么？”
“兜里没钱。老看着别人买这买那，很眼馋。心里难过。”
“没想到去改变么？”
“改变？么样改变？要本钱没本钱，要手艺没手艺。家里两块山坡地，一家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孙好吃低着头抬起露着脚指头的脚，踢飞路边的一颗石子，怏怏的说道。
白玉宝伸手拍拍他的背：“有机会的。”孙好吃偏头看向他，傻笑了一下。
雾露起了，太阳光更加强烈。白玉宝用手搭着额头：“今天比昨天还要热。”
“平时我在家，像现在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到这时还睡得着觉？”
“上半夜有时饿的睡不着，有时热的睡不着，早上凉快，正好睡。反正起来也没事做。”
“那你们还挺舒服的嘛！”
“穷快活！”孙好吃深深的，深深的叹口气：“其实，我心里不知有多憋屈，一点也快乐不起来。看着别人家住着宽宽大正的瓦房，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
再看看我家的两间破草房，家里要这没这，要那没那，一大家人挤在一堆。
我要么不想出门，出了门就不想进门。人常说：要一代胜一代。我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我爷爷手里还能一个儿子分一间半瓦房。
我兄弟三，到时候，我父亲怕是三根檩子也没得分。年轻时还把爷爷分给的瓦房赌掉。
前段时间天天下雨，屋里到处漏雨。我跟父亲说再不修整一下，怕是要塌了。我父亲吼我：钱，钱呢？把你养这么大，有什么用。只吃不避鼠。
那段日子，我们那夏湾闹土匪，我真想投奔过去。”
白玉宝偏头惊讶的看向他。
孙好吃抬头跟他对了一眼，又低头说道：“想是这么想，但这不是一条正路。再说抢来的东西，是能穿的上身？还是能吃的下肚？”
白玉宝默默的听，默默的听他讲着，不知不觉走到糟坊门前。
“少东家，又上街买菜来了？”
白玉宝听出是黄掌柜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道：“买菜，路过。”说着已经走过糟坊。
“少东家，少东家。”黄掌柜从后面追上来。白玉宝转身：“有事吗？”
“这两天正准备去你家看看，大麦碾出来了没有？糟坊等着填料。”
“去年的都用了？”
“小麦还有一些，也不多。大麦早就清仓了。”
白玉宝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过几天吧，现在正在割小麦，没功夫碾场。”
“叫长工们抓紧点哈，等着填料。”黄掌柜冲着转身的白玉宝身后嘱咐道。
孙好吃在前面丈余远的树荫下等着白玉宝走过来：“买的肉不没拿。”
“走，从这条巷子里插过去。”
两人大步走进巷子里。孙好吃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又前后望了一眼这七拐八拐，没有太阳照晒的巷子：“好凉快！”
“这条巷子四季都见不到太阳，很阴，我平时很少走这条巷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前面门楼里，半开着一扇门里冲出一条大狗，此牙咧嘴的向他俩狂吠着。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孙好吃将手中提着的菜篓子塞给白玉宝，弯腰双手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他侧身将白玉宝挡在身旁，小声说道：“别怕，照直走。”
白玉宝紧挨在孙好吃身边贴着墙往前走。狗怒吠着追上来，孙好吃扬起手里的石头：“你上来，上来我用石头砸死你。”狗退缩着，低吠着。
“快走。”孙好吃让白玉宝走在前面，他抓着两块石头后退着。这时，大狗颈毛竖起，翻转着嘴唇怒吼着扑上来。
说是迟，那是快，孙好吃扬手一石头砸过去，狗尖叫一声倒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