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主
烈山彦的一生并不漫长，三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来年。
这三十来年里，他最自傲的不是自身实力，而是自己精于计算和设局的能力。在这方面，除了被重明狠狠设计了一把，无论战斗还是战役，他还真没输过谁。
这次设局，他更是把波旬的反应，人品等种种因素都计算在内。甚至在二人共同布置防神雷的法阵时，他还偷偷动了手脚。
他借鉴了从四相阵中学到的知识，一旦双方传功结束，发动通往妖界的坐标后，法阵会立刻启动，将得到坐标之人传送出不周山范围。
在传送坐标的同时，他就发动了坐标，这么一来，波旬就算再想补救，都没有机会了。
当波旬回到魔国，大概真能用坐标再将他接回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算从现实利益出发，掌握整个魔国资源的波旬，捞他出来，总比自己这个烈山彦的一生并不漫长，三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来年。
这三十来年里，他最自傲的不是自身实力，而是自己精于计算和设局的能力。在这方面，除了被重明狠狠设计了一把，无论战斗还是战役，他还真没输过谁。
这次设局，他更是把波旬的反应，人品等种种因素都计算在内。甚至在二人共同布置防神雷的法阵时，他还偷偷动了手脚。
他借鉴了从四相阵中学到的知识，一旦双方传功结束，发动通往妖界的坐标后，法阵会立刻启动，将得到坐标之人传送出不周山范围。
在传送坐标的同时，他就发动了坐标，这么一来，波旬就算再想补救，都没有机会了。
当波旬回到魔国，大概真能用坐标再将他接回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算从现实利益出发，掌握整个魔国资源的波旬，捞他出来，总比自己这个孤家寡人去捞波旬容易得多。
青影一斩之下，烈山彦忽觉识海、丹田乃至全身一空，所有力量消失无踪，下一刻，一股全新的力量自全身生出，同时无数信息充溢而来。
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儿，眼前一黑，他就陷入了沉眠当中。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波旬低沉的声音：“孩子，一切保重！”
山谷之中，波旬身后黄芒暴涨，直破天际！
几乎同时，他和烈山彦脚下的法阵也忽然放出红光，将二人同时笼罩在内！
波旬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失的一笑，笑容里却同时有着苦涩和欣慰。
他随手一挥，将笼罩他的红光驱散，身后的黄芒却更加凝聚，在紫色的天空中撕开了一道裂口！烈山彦的身形一阵模糊，旋即消失在裂口之中！
波旬似乎被抽空了全身力气，挣扎着咬破手指，将地下的法阵重新绘制一遍，刚刚描绘完最后一笔，就坐倒在地，也陷入了沉眠。
烈山彦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他又好像来到一个新的空间里。但这不是他之前几次所遇到那样，代入到一段历史或是记忆，而是清楚的知道，这片空间，就是自己的身体。
但他的身体内正在演化着一场混沌初开的场景。
他体内所有的力量，甚至包括了来自翠羽的锋影之力，全部化作了一片混沌。他能清楚的认知到，那片混沌是属于他的力量，却再也无法分辨，哪个是杀剑，哪个是世界之种，哪个是破灭玄铁。
在混沌中，逐渐诞生了一道紫气。紫气不断演化，最终凝固成五种颜色。是五色神光？
烈山彦还在愕然之中，五色忽而合为一体，一道惊天的剑气劈出，将混沌破为无数碎片，那是他的内世界被这一记新生的杀剑劈碎！
无数信息同步涌入他的识海，烈山彦的思感不由自主的，跟着这些信息开始运转自己的内世界。无数碎片在他的运转下，如万花筒般飞速整合，重新塑型。
不知过了多久，内世界所化的碎片终于重整完毕，赫然是一只身披五彩的孔雀！
孔雀成形的刹那，一声清鸣，彩屏一展，向一直悬浮在空中的杀剑冲去，二者一接触，便缠斗在一起，两道力量几乎不分上下。颤抖中，烈山彦的力量在不断重塑，但也在大量流逝！
以这种情形，当两种力量最终合一之时，大概能保留一半就不错了。
烈山彦的识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影！
自从世界之种散入他四肢百骸后，他几乎习惯了用全身记忆，全身思考，识海中近乎空空荡荡，可此时却突然多了这么一道光影！
光影缓缓浮起，飘到孔雀与杀剑交锋之处。那是一簇火苗，烈山彦直觉涌上一个词，一灯如豆。看似微弱，却凝而不散，孔雀与杀剑之力丝毫影响不到它！
灯火略微一闪，就又飘回识海中隐没不见。可一闪之下，孔雀和杀剑不再缠斗，而是迅速交融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力量竟然近乎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烈山彦一声长啸，从内世界退出，意识重新回到自己识海内。
他身处无尽虚空之中，四周无色无光，没有星辰，连方向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体内忽有一个光点亮起，那是一处坐标！
烈山彦心念方动，身后五色神光乍现，瞬间破开虚空，已到达了坐标所在之处。几乎同时，另一个坐标又亮了起来，他再次横渡而去！
一次次横渡虚空，他体内似乎有永远用不完的力量。这种横渡虚空的能力，显然是五色神光所特有的，而他身后，也确实闪烁着五色神光。可他分明感知到，这是杀剑之力！
破灭玄铁依然执在他的手中，而且和他浑然一体，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当第六次横渡之后，烈山彦已身处孔雀海中。海水之力与他全新的杀剑之力隐隐共鸣，气势更盛，只轻轻一闪，他就感觉到当日他落水之处，就在前方不远了。
他没有继续横渡，而是凭自身力量，在孔雀海中飞速巡游。时间不长，他就找到了翠羽灵魂所化的鱼群！
他伸手轻轻触向鱼群，还未碰到，无法言喻的痛苦就几乎将他击倒！他没有继续伸手，而是缩了回来，将这种痛苦牢牢记在心中。对鱼群投去最后一眼，神光闪动，横渡而去！
孔雀海畔，一片宁静祥和。当日大战之处，早不复无人区荒芜的景象，而是绿草如茵，花树成林，数道河水环海而过。远处无数物资堆积如山，大片房舍成排而列。
近万头身材高大，相貌狰狞的妖兽在草地上懒洋洋的徜徉着。这就是自在天曾经闻名天下的独有妖兽，奔雷豹！这是魔国玄甲营的专用坐骑。
孔雀海边，三道身影远离人群，负手而立。
右首边的正是白泽。他现在的脸色却有些不大自在，因为左首边那个身材飘逸挺拔的人族文士一直在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他！此人正是魔国三极之一的，灵极公孙仰！
他虽是人族，在魔国的地位却是极高。排名虽在天极和地极之后，实际权柄却犹在二人之上！
中间的上位妖族，正是魔国如今名义上的第一人，天极北冥慧。他的家族追随孔雀王最久，而且极为忠心。孔雀王归天后，他们举族别居，坚决不入十部，直到至尊公主出世，他们又是第一个出来效忠的。
单看他们不入十部，十部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就可想见他们的强悍。
可北冥慧现在却是一脸苦相，左看看右瞧瞧，时不常还回头望望远处的玄甲营。终于忍不住对公孙仰道：“公孙，这事儿瞒着你是我们不对，可你也要理解我们，没有什么比迎回陛下更重要的了。”
公孙仰冷哼一声：“我从来都是最讲理的，要不然带玄甲营来的就不是我，而是蜚蠊冲了。”
他随手将北冥慧推到一旁：“没你的事，你给我闪一边去！”
“白泽，你心里有数。用魔孙一家换回陛下，这是无可奈何之举，我就是有火，也没法子发出来。但这事儿不能由你来做！阿秀和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这么对他儿子，以后有什么脸见他于九泉之下！”
“我已经很理智了。如果这次没拦住蜚蠊冲，就算陛下已经回归，他也肯定要了你的命！”
北冥慧也忍不住道：“白泽，虽是情非得已，但你也做的确实太绝了。别说蜚蠊冲，就连叶光纪听闻此事，也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以我看，他不但对你，只怕连重明都恨上了。”
白泽惨笑道：“恨吧。该恨，我自己都恨！”
他霍然转身看向公孙仰：“公孙！白泽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做下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们来杀我？只要陛下归来，我自会以死谢罪！死一次不够，我愿立誓，此后永生永世不得好死，受尽世间万般折磨！”
他这话一出，公孙仰和北冥慧都是脸色大变。急忙转头望向孔雀海，平静的海面忽然波澜骤起，数十道浪头直冲起十丈多高，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白泽这可不是随口乱说，他身为术士，在孔雀海畔发下的誓言，立时便会得到孔雀海的回应。这等同于白泽和孔雀王的约誓，只待巨浪扑到海边，此誓便宣告成立！
公孙仰怒道：“你发什么疯，快收回！”
白泽却是闭目而立，脸色一片平静。
眼看浪头就要冲到岸边，北冥慧恨恨一跺脚，一指点向孔雀海，口中喝道：“公孙，助我！”
公孙仰口中喃喃骂着，手却已经拍到了北冥慧的后背上。他二人心中有数，就算合二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孔雀海之力抗衡，只盼能阻得一阻，略微降低誓约效力罢了。
谁知这一击的效果竟然好的出奇，本已接近岸边的浪花，忽然平息下去，只有残余的些许水滴，在阳光下化作一道五彩虹桥，横跨在海面上！
这下别说是公孙仰和北冥慧，连一直闭目的白泽都猛的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那道彩虹！
“不用那么麻烦。你死上一次也就够了。”
一个声音从孔雀海传来，声音极其平淡，可话语中蕴含的怨毒，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声音听着并不响亮，可就连远处的玄甲营都听的一清二楚，纷纷向这边看来！
烈山彦的身影自孔雀海面冉冉升起，一步跨到了彩虹桥上，向岸边走来。
他现在全身劲气内敛，就连手中的破灭玄铁也没有一丝气息外泄，无论怎么看，就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人族少年。
可足踏彩虹桥，身临孔雀海，在这片羽不能落的绝地处如履平川，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并未踏足岸上，而是静静的立在彩虹桥最高处，俯视着岸边的三人。他的眼神和他现在人一样，平淡从容，看不出丝毫悲喜。可下面三个魔国大人物，最小的公孙仰也活了近百岁了，被这么个毛头小子盯着，心里竟然有些发怵。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白泽，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失声喊道：“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陛下呢？！”
烈山彦终于无法继续保持平静，眼中燃起怒火，抬矛指向白泽：“你，知罪吗？！”
被重明算计，除了对方的处心积虑，主要还是因为双方拥有的信息和资源完全不对等，属于实力上的辗压。可这次被波旬设计，却是因为自己完全想不到，对方会为他付出这么多。
在不周山谷底，他体内的力量进行了彻底的打碎重整，那只孔雀正是波旬注入他体内的精元之力，而引导这精元之力整合的，是波旬同时输送进他识海的，孔雀一族与生俱来的神光运用之法。
这不是传功，而是等于波旬把半条命给了他！
同时传送过来的，还有关于魔国的种种信息，其中很多是属于魔主独自掌握的，连天机阁和黑冰台都没有的信息。
波旬不止给了他半条命，还等于把整个魔国给了他！
不难推测出，在双方商议传功之时，波旬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他其实对自己返回魔国后，是否有能力将烈山彦接回去，也没有把握。因此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本命精元，成全烈山彦，自己则选择留下。
他的决定其实不是送出半条命的问题。他的本命精元虽强，但要独力抗衡世界之种和杀剑之力，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孔雀和杀剑的缠斗，最乐观也要持续数月，消耗掉大半力量后，才能整合成功。
而在这期间，他不但会陷入极其虚弱的情形，还必须以虚弱之身，为烈山彦对抗不断袭来的五行神雷。他这根本就是赌上了整条性命。
如果不是烈山彦识海中那点莫名其妙的灯火出现，瞬间让所有力量整合成功。波旬就算不死，也会神能半废，困在不周山，永无脱困的希望！
烈山彦这次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是连波旬之前都无法想到的。
他现在体内全新的杀剑之力，是以孔雀神通为基，杀剑之力为躯，破灭玄铁为刃，锋影之力为尖，世界之种辅助推算，氤氲紫气成为动力源泉。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力量形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上限和前途如何。但从烈山彦破界横渡的过程，已可窥其强横一斑。
从力量强度上讲，烈山彦此刻仍然未入先天之境。可他的身体，他的功法，从本质上已经是先天之属。别人需要千辛万苦去触摸的那道先天门槛，他，一直就站在上面！
不到十六岁，他的实力已经站在了妖界巅峰的层次，而且手握计都和魔国两大势力，怎么看都是开挂的人生。可这挂开的，他心中并无半分喜意，有的只是无奈和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