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明明哀嚎一句,苦着脸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凌霄殿依然宏伟巍峨,云团弥漫的地面响当当跪着两个人。
因为一头猪,却接二连三牵扯出好几件麻烦事,在听到持金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高坐在云端之上的玉帝头一次产生自我怀疑,他因为一念之差扭转时空究竟是对是错。
他挥了挥手,示意持金退下去。
苏明明则垂着脑袋龇牙咧嘴,明明她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却要跟这个始作俑者一起跪在这里。
想起旁边这个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被怒气冲头的苏明明猛地将目光甩过去,眼里燃烧的火苗比那天“猪”眼里的火苗还要旺盛,要不是他,她现在还好端端坐在树下睡大觉呢!
结果身旁这个人对他半分不理睬,同样低着头,然而眼神落寞,视线垂落,霜打茄子似的,哪里还有刚才对着她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
仿佛一种认了命的态度。
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拜托,怎么弄得像是他是受害者一样,苏明明上下打量着男子,最终以一个白眼结束,心里暗自腹诽。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来天庭所为何事?”
古钟般的回音在头顶响起,苏明明知道这句话暂时将自己摘了出去,松了口气在旁边老神在在低着头。
话是对男子问的,那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等了有一会儿,玉帝不厌其烦再次问道,“你是何人,来天庭为何?”
长长的殿音不断地在九重天回荡,男子依旧一声不吭;就是跟他有过节的苏明明也不由得感到奇怪,转过头好心地用胳膊肘捅了男子一下。
“喂,上头人喊你呢!”她低声道,
谁料男子非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反瞪她一眼。
嘿!苏明明白白吃了一口窝囊气,眼瞅着那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恨恨甩了下脑袋,谁要管一个陌生人死活!
“大胆狂徒,玉帝问你话,做何不回答?”
位列两班的某位青年将军见男子对玉帝的话充耳不闻,上来便给他扣上一顶不尊玉帝的大帽子。
然而不知是他莽撞生事触怒了天道,还是他倒霉正好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发生了地震,那位将军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天际乍然响起了一道雷声。
雷霆万钧,仿佛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态势。
所有人都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神经绷紧。
下一秒,天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像是沉睡已久的地龙翻了个身,就连九重天这个长久宁静的地界都猛地摇晃起来,撑天玉柱闷声颤抖,云团四散飘动。
苏明明跪在地上只觉得上身不稳,左右摇晃,她双手胡乱抓着空气,身子每次要栽倒在一边的时候就被震动带倒在另一边。
外部不适还好说,最要命的是内部不适,垂头盯着不停晃动的地面,导致她腹部翻江倒海,脑袋像是糊了一团浆糊,一股恶心感喷薄欲出。
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两列神仙们同样站不稳脚跟,个个东倒西歪,有的扒紧玉柱试图不让自己倒下,双腿大开狼狈不已;有的则是两两互相搀扶着,作为彼此的支撑,有些老者的拂尘毫不客气打在另外一人的脸上。
大殿此起彼伏的嘈杂和抱怨不绝于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天要破了个窟窿吧!”
“成仙这么多年老朽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啊!”
直到两列仙班中有一人遥指天边无色缤纷的云彩说道,“你们快看!”众人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天边。
而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应当就是雷声的起始点。
苏明明同样寻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千里之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现出一道极为鲜艳的七色彩虹,明亮又耀眼,
像是刚被暴雨洗净,周围的云团都被染上了色彩。
可不等苏明明空出心思欣赏美景,下一秒,那边仿佛再也兜不住头顶的“千斤坠”,成团的七色云彩忽然分裂开来,冲破了彩虹的点缀。
露出的环臂粗的窟窿登时泄出瀑布,飞流直下,形成一道水帘汇入地面。
即便远在天边,苏明明也能听得到地面上传来的嘶吼恐惧,“快跑啊!洪水来了!”
而天上这群神仙的表情同样不遑多让。
“这,这,这......”
看到这等情形,神仙们吓得魂飞魄散,一身冷汗惊出,颤颤巍巍指着那边语无伦次,“破...破了,天破了!”
高坐云端的玉帝见状,立刻抡臂高吼,金丝广绣扇起一阵风,“都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前去补天!”
“是!”众人齐声高呼,随后飞起往天边奔去,个个用尽毕生速度,只期待自己能快一分到达天尽头,那么落到地面的洪水就能少一分。
片刻之间,云霄宝殿内,除了苏明明跟那个男子,只剩下玉帝独坐宝座,神情阴郁不定。
每过一炷香的时间,都有天奴回来禀报天尽头补天的情况。
好在众人发现的及时,赶去的仙家的数量又足够多,那边的情况目前为止不算太坏,换句话而言,拼尽众位仙家的法力,天还是能救得回来的。
至此,玉帝才算真正松了口气,没再派遣天奴前去查探状况。
大约过了能有半天的光景,众位神仙从天尽头赶了回来,所有人都面色疲惫,大汗淋漓,腾云驾雾的步子落到地面时都不由得踉跄几步,可见是真的力竭了。
而苏明明跟那人还跪在当下,估计所有人都快忘了云霄殿内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毕竟与事态严重的那边相比,他们两个犯下的过错简直不值一提。
玉帝见状,连忙询问为首的太上老君,“如何?天可是重新补上了?”
老君的表情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眉头紧锁,他回道,“陛下,补是补上了,可情况算不得妙啊。”
“这是何意?”
“补天一事非同小可,当初女娲娘娘也是寻遍万水千山,才找到金木水火土五块晶石,然后又将五块晶石烧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才融为补天晶石,将天重新补好。”
“方才老道和诸位补天之时,发现那五块晶石...”说到这儿,那人顿了下,而后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已经全碎了。”
玉帝分外不解,他看了眼天边已经完好如初的模样,“老君,天补上了,跟那五块晶石碎没碎又有什么关系?”
“陛下,我等法力有限,自然无法和女娲娘娘相提并论,即便是如今把天补上了,撑死也只能保它六个月无虞。”
“...”
“你的意思是说......”玉帝沉默片刻,接着语出试探,毕竟老君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再过半年,如果没有补救的办法,天尽头还会再破一次。
到那时,人间可就遭殃了。
此话一出,云霄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仙家脸上都不由得爬满愁容;身为仙者,修炼一身法力本就为了造福万世,在其位谋其事,可如今对于远古大神补天的本事,他们却是无能为力。
“既然女娲娘娘是用五块晶石补的,那我们就再去找五块晶石不就得了。”
良久,殿内弱弱地传来一句谏言,苏明明低眉仰起头,忍不住做了这个出头鸟。
事实上这个办法不难想出,她不信神仙们推理不出来这个道理,然而这么久都没人提出,要么是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要么这件事十分棘手。
果然,她话刚落,不等神仙开口,身边跪着的这个人率先翻了个白眼,讨厌又刺耳的嗓音在耳边回旋,“你以为五颗晶石那么容易得到手?女娲娘娘花了数十年才寻得到的东西,半年如何找得到?”
原来如此,苏明明恍然,终究是自己天真了。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不满意身旁这人对她的态度,谁都有不明白的时候,何况在这个仙凡世界,她完全算得上是小白一个,就不能好好说话?
嘴是涂了毒药吗?说话这么损人不利己?
神仙们还在苦思冥想补救的办法,上头的玉帝却是换了个思路,他那张国字脸如今实在称不上和眉善目,两条长长的发须几乎快要绞在一起,他沉着嗓音忽然发问。
“好端端的,天怎么会破?”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两列神仙思绪完全跟着玉帝走,想不出来补救办法,众人又开始议论事发原因。
“是啊,究竟怎么回事啊?”
其中唯有位列首位的太上老君面色沉凝,一言不发,仿佛是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玉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怪异之处,于是问道,“老君,你怎么看?”
老君没说话,却把目光分给了跪在地上的苏明明。
故而整个大殿的视线都落在了苏明明身上。
她见所有人目光不善看了过来,心里猛的一提,连忙摇头摆手否认,语气急切,“不是我!我来到这里几天,都在老老实实看着鸡鸭鹅狗,何况我哪有本事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她话说的不假,然而太上老君下一句话却直接把苏明明判上了死刑,“徒儿,按照你那日的说辞,你是从哪里落下来的?”
话音落后,苏明明只觉得自己孤独地在风中凌乱,难不成,自己还是从女娲补天的地方落下来的?
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就没把自己摔死呢!
但是她当真不知情,因为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地上了,于是老老实实摇头,可惜语气并不是那么足,或许她心里也开始认同了太上老君的暗示,“我不知道啊......”
老君接着掐指一算,无奈叹了一句,“一切都是天意,有迹可循啊。”
他甩了甩拂尘,抬眼对坐在上方的玉帝完完整整说明故事起始,事情很简单,虽说涉及人物众多,然而最后归根结底几个字,一切源于玉帝的执念。
玉帝不该奢望转换时空,天道自有因果,上辈子猪上不得九重天,这辈子天道仍然会设下障碍阻止此事发生,既然玉帝是这个因,那么苏明明就是这个果。
不过真要论个明白,罪魁祸首这个帽子还是要戴在苏明明的头上。
身子能打破时空,自然会在两个世界最薄弱的地方穿越而来。
那无需多想,也就只有女娲娘娘补天过后的裂痕才能让苏明明有机可趁。
话说了这么多,可算是给自己找到了把柄,尽管苏明明一万个不承认,毕竟能把天捅出窟窿这样大的祸事,借她一万个胆子都做不出来。
但要是根据太上老君所说,祸还真是她闯出来的。
别纠结什么原因,结果已经发生了,虽然这不是苏明明的本意。
也罢,苏明明向来看得开,既然辩论不过他们,那索性一股脑把怨怪都揽在自己身上吧,苏明明没皮没脸的默默想着。
反正她脸皮厚,罪责加在自己身上,又不会让自己掉块肉下来。
不过事情似乎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太上老君又道,“陛下,有因就有果,解铃还须系铃人,天是由她所破,那么五颗晶石便由她去寻找吧。”
“我?”
大殿上响起一道惊异的声音,苏明明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瞪大的眼珠子里盛满了惊讶。
就连玉帝也无法信任苏明明能担此重任,他脱口便是否决,“老君,事情交给她来办,岂不是任由人间毁灭?”
然而太上老君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他道,“陛下有所不知,她身上藏着五颗晶石的玄机,叫她去找,保管在最短时间内找回五颗晶石。”
老君的承诺,玉帝足够相信,虽说苏明明怎么瞧都觉得她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