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设局
景琢回忆起她方才纤细的手臂顺从的贴在他的脖颈之后,那一番柔情蜜意和亲密举动,倒也没有与她一般计较。
他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整理好衣袍之后也跟上了沈辞的步伐。
沈辞此时还在为方才景琢的行径生着闷气,故而一路上对景琢爱搭不理的。
景琢心思何等敏锐,自然瞧出了这一点。
他眸光一动,故意凑近了沈辞。
“对了,方才你在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沈辞闻言,觉得此事也没必要值得瞒着他,就坦言告之。
原来,佛像之内藏有满满的黄金,怪不得方才一尊佛像需要那么多人来抬。
还是她方才大意了,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现在即使我们再回去,也是无用的。那些人一定将证据毁了。”
沈辞想到此处,只觉得今日功亏一篑,差一点点她就搜集到证据了。
景琢眉眼掠过她有些颓废的姿态,缓缓出声。
“今日也不是无用的,总归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不是吗?况且如此多的金子,他们想要短时间将它藏起来,定然不可能不露出破绽。”
这是在安慰她?
沈辞还是头一次听一向冷淡的他能说出这番话。
于是,她倒是很给面子似地笑了下。
不知不觉间,二人到了寺庙门前。
二人下了台阶,沈辞一眼便瞧见了海棠立在自家的马车旁。
她朝着景琢微微一躬。
“殿下,今日天色已晚,臣女便告辞了。”
至于您,请便。
景琢挑了挑眉,道:“阿辞这是想过河拆桥吗?”
沈辞面上端着温婉的笑意。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哦,是吗?那阿辞为何对孤避之不及?”
景琢不知哪里来了兴致,一时间竟起了了几番逗弄的心思。
“臣女父亲身体尚未康健,臣女还需侍奉汤药,不便多加搅扰殿下,告辞。”
沈辞觉得自己这番话进退得宜,也为自己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男子附和性地“嗯”了声。
“那臣女告辞了。”
沈辞道。
“等等。”
脚跟一转,却听见身后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
她缓缓转过身,却不知何时,男人俊美的容颜与她贴的很近。
她的小巧的鼻尖碰上了他的棱角分明的下颌。
此刻男子低着眸看她,一双桃花眼格外勾人,仿佛蕴藏着深厚的情意。
“孤当日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他俯身贴到她的耳畔,伴着热气,缓缓地送入她的耳间。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宛如情人间的贴耳欲吻。
沈辞只觉得耳尖被他的热气熏地发烫,回过神来刚要斥责他,却见男子已经退开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策马离开。
沈辞立在原地,气地剁了一下脚。
回去的马车上,沈辞还在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是何意。
她的脑海中飞速掠过从前的记忆,当日是哪一日?
再者,究竟是哪一句话?
是当初她求他相助阿莹时他提的第二个条件吗?
总不会是选妃宴当天他说的求娶一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马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对他那样极其冷血又利己的人的人来说,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谈何真心。
呵呵。
想到这儿,她头脑冷静下来,方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也消失不见。
一路无话。
……
接下来的几日,沈辞明面上安心在家,暗地里却在调查着那件事。
这日,晨光熹微。
沈辞正在东窗下苦恼着案件的进程。
方才听暗探所说:那批金子已经被运走了,至于运到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唯一的线索,看来是又要断了。
她蓦地叹了一口气。
适时,一道银铃般的嗓音响起。
“是什么事竟把我们的沈大姑娘给难倒了?”
沈辞抬眸去瞧来人,微微一笑。
原来是苏婉莹来了。
“来了怎地不让人禀报一声。我好亲自去府门前接你。”
沈辞站起身,笑着开口。
“你我之间不必计较这些虚礼,对了,方才见你愁眉不展,究竟所为何事?”
苏婉莹心存疑惑,开口问道。
沈辞并不想让她平添担忧,于是并未将朝堂之事告知与她,便岔开了话题。
“不过一些些许琐事罢了。对了,阿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苏婉莹是了解她的脾气秉性的,若是她不想说的事情你即便是问她,她也不会告知你。
加上自己此番前来的确有些许目的在身,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昨日何府向我府上递了拜帖,说是明日要在府上举办宴席,我一个人去本就无聊,于是便来寻你,问你明日可有空陪我去一趟?”
她说完话后,目光静静地望着沈辞,等着她的回应。
沈辞闻言,不禁想起:
前世这何家在近些时日的确举办了一场宴会,目的在替儿子挑选适龄女子。
如今,她正巧在调查金银案一事。
也许,此事是个好时机。
沈辞脑海里在飞速盘算着这些,只可惜身旁的苏婉莹看到她这副神情严肃的姿态,还以为她很为难。
心底不禁想起了:大殿下让她务必带着沈辞去宴席上的话。
一时面上也有些为难之色。
“阿辞,你若是不愿,此事便罢了。”
“等等,谁说我不愿意。阿莹,明日我有空,明日我们一同去。”
沈辞回过神,朝着她粲然一笑。
苏婉莹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
翌日
何府
今日来的大多是京城贵女,众多马车整齐地落定在何府门前。
贵女们身着京城如今正是盛行的云绫锦,光彩夺目,鬓边金灿灿的步摇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与她们的精心打扮不同,沈辞今日倒打扮的格外素净。
她内里身着一袭藕荷色云锦织成的衣裙,剪裁得当,将柔软的腰肢线条勾勒的极为清楚。外面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毛大氅,双眸纯净,仿佛要与地面上的雪融为一体。
清冷的姿态在一众贵女中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身着一袭粉色衣裙的苏婉莹在她身侧并不显逊色。
她们二人一出场,就引得众人侧目。
不少贵女聚在一旁,偷偷的嘀咕着:
她怎么来了?
这话底气都有些不足。
毕竟明珠在前,等会儿那何府公子如何能看得上她们这些人?
贵女们摇摇头,也不知道究竟为何沈辞会来。
“难道是因为在宫中选秀没选上?”
有人幸灾乐祸地道。
“好像是因为沈丞相病了,她这才回来侍疾的。”
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道。
“呵,既是如此,怎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尽孝心,还来这里做什么?怪不得沈丞相病了这些时日还不见好。依我看,这沈辞也就是假清高罢了,说不定是担心自己选秀没选上,在替自己想后路呢?”
另一个女子不屑道。
身侧刚才说话的女子不作声了。
她感到有些奇怪,转头去瞅她,面色却一愣。
沈辞浅浅一笑,梨涡十分明显。
“李姑娘不去戏班子里面唱戏当真是可惜了。”
“看来还是需要令尊好好教导才是。”
“李姑娘”听见“令尊”二字,立即像个鹌鹑一样低下头,不再吱声。
最后还是身侧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道:“方才是我失言了,还请沈姑娘宽容大度,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沈辞闻言,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不好意思,李姑娘错看了我呢,我沈辞一向是锱铢必较的一个人,今日李姑娘所污蔑我及家父的话,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告知令尊,在场的人皆是见证。”
说罢,沈辞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哦,对了,听说令尊如今新得幼子,欲将妾室扶为平妻,想必你的日子如今不好受吧?”
这句话一时间引起众人注意。
李姑娘闻言,神色很是难看。
……
“诶,阿辞,你刚才看到那李盈的脸色了吗?当真是精彩得很呢。”
苏婉莹笑着开口。
“不过,你今日怎么愿意料理她们了?平日里她们说这些你倒是只充耳不闻的?”
苏婉莹圆圆的眸子一转。
沈辞闻言,眉眼未动,语气平静。
“平日里我不屑于这些女子间的勾心斗角,只是今日她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如果再不发威,她们岂非当我是病猫了?”
苏婉莹知晓她的底线便是沈丞相,于是也收敛了笑意。
“果然,阿辞一出手就是杀人诛心。佩服佩服。”
苏婉莹由衷敬佩她的怼人能力。
沈辞闻言,谦虚一笑:“承让承让。”
其实对付李盈不难,不过就是将一个人最想掩盖的事实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出来罢了。
颜面扫地。
这可比身体上的痛更让人感到难堪。
二人随便找了处席位坐下。
一刻钟后,何夫人到场。
她端庄地一笑。
“各位姑娘今日前来便是我何府的贵客。不必拘谨,还请尽兴才好。”
贵女们纷纷回之礼貌的颔首。
又过了一刻钟,沈辞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席面。
那人怎地还不来?
刚好,苏婉莹此刻唤她。
“阿辞,我约莫是有些醉了,陪我出去透透气可好?”
沈辞本就有离席之意,果断应下。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何府的后院。
前方不远处立着二人,似乎在交谈。
沈辞看到其中一人熟悉的面庞,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不禁侧目看了身旁那人一眼。
景彦自然一眼便看到了他二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身侧那男子一身蓝色锦袍,站在他后面。
沈辞乍一眼看到此人,觉得此人面容周正,周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不过,可惜了。
“在此处碰到二位姑娘倒是有缘,我与何公子正在谈论马场赛马一事。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赏光?”
景彦抛出了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