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皮
这是巴尔的一个小城市。
因为临近东斯蒂雨林而被称为合色林,是一个在国际上饶有名气的旅游城市。
虽然巴尔和莫顿常年交战,但也仅限于在两国边境进行小规模激战,其他远离边境的城市基本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而合色林虽然也地处巴尔边境,但所处的方位离莫顿刚好一东一西,加之在中洲腹地的东斯蒂雨林隔壁,完全不会受战乱影响。
既然不是战争影响,那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整个城市的人都消失不见呢?
合色林不是很大,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街道横穿城市的两端,宽阔的街道两边商店林立。
那一个个精心布置的橱窗、商品琳琅满目的货架,都昭示着原先的繁华和热闹。
又因着是一个旅游城市,平时接待的游客较多,街道两边建有很多特色酒店,每一栋都有七八层楼高。
除了没有活人外,这座城市与平时毫无两样。
……
三人站在街道上,踟蹰不前。
系统仗着有翅膀,先他们一步把合色林绕了一圈,绕回来后站在席月见肩上,一脸神奇:“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哎。”
何盛之看向席月见:“直接离开?”
席月见没接话,撑着一旁停在停车位的汽车前盖,翻到车顶上环顾四周。
夕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落日的余晖打在酒店落地窗的玻璃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这点余晖很快就消失了。
街上的路灯忽闪几下,猝然亮起。
白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条冷清、寂静的街道,像一幅无声的黑白调画卷。
而他们三个活人,则是不小心落在画卷上的污渍。
街道外,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昏暗。浓稠的夜色似乎将一切都吞噬了,看不到任何除了黑色以外的东西。
席月见的危机感知此时正隐隐向她发出示警。
黏腻、幽暗的夜色中,仿佛藏着未知、强大的怪物。
她从车顶跳下,满脸严肃地看向如临大敌的何盛之:“你也感觉到了?”
“嗯。”何盛之一脸凝重地点头。
每当他升起走进黑暗中的想法,身上的鳞片立即不受控地一片片长出来……
交换眼神后,在场两人迅速拉着沈朗玉站在路灯底下,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目光戒备地巡视四周。
但他们不可能一晚上都在这大街上待着。
席月见快速扫过两边的酒店,见危机感知没有预警后,她提议:“我们先进酒店如何?”
何盛之敏锐的身体感知也未向他告警,没多做思考便同意了她的做法:“好。”
他们选了一家落地窗最大、楼层最高的酒店。
……
酒店内也灯火通明,但空无一人。
何盛之从前台找出顶楼客房的门卡,根据一边张贴的平面图,挑出一间面向大街的客房。
他把房卡举到席月见眼前,“这间?”
席月见看了一眼房卡和指示牌,点了点头。
担心会有其他意外,他们没敢乘电梯,而是选择从安全通道走上八楼。
安全通道竟然也装满了灯管,灯火闪耀,宛如白昼。
席月见走在前面,何盛之走在最后包尾,沈朗玉被他们护在中间。
狭窄的楼梯道内,只微微传来沈朗玉沉重的呼吸声。
席月见脚步轻巧地迈上一层层楼梯,像只猫儿一样,无声无息。
每上一层楼,她都在楼梯口确认了安全后,才示意后面的沈朗玉跟上。
就这么如履薄冰前进,终于到了八楼的808号房。
……
明明没有人入住,也没插入电卡,808房却跟外面一样,也亮着灯。
808房是一间双人房,房间中间摆了两张大床,在两张床中间是一张床头柜,床尾对着的是临街道的落地窗。
对外的整一面墙都被改成了落地窗,落地窗前的地上铺了一层地毯,上面还摆了一套懒人桌椅。
再往里走则是洗浴间和厕所。
三人都没心思洗漱,就着这一身汗水和灰尘,坐到洁白的床垫上。
席月见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去。
因为外面的路灯比客房的灯光暗上许多,玻璃只倒映了她的身影,却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景色。
看不清外面,席月见直接一扯边上的绳结,“刷拉”一声,拉上两层窗帘。
温暖的卡其色窗帘布,严密地将落地窗挡在外面。
在野外待了一个月多,好不容易才回到现代社会,即使外面还有未知的危险,几人后背一沾到柔软的床,紧锁的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了。
……
何盛之一躺平,壮硕的身体占满了大半张床,只留下一条小边。
沈朗玉撇了一眼右边的床,便默不作声掀开席月见那边的被子,钻了进去,以最标准的睡姿躺好。
半靠着床头的席月见瞄了他一眼,主动挪动开身体,给沈朗玉腾出空位来。
何盛之垂眼看向被自己庞大的身体霸占的床,略微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问道:“我守后半夜?”
席月见摇摇头,“照旧让鹦鹉守夜就好,我们都需要先养足精神,才能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在雨林中已经见识过这只鹦鹉的能力,何盛之没有任何异议。
接下来几人没再开口说话。
除了守夜的系统,都慢慢闭上了双眼。
在明亮的灯光下,三人渐渐陷入了熟睡中。
……
凌晨,被尿意憋醒的沈朗玉,眯着睡眼惺忪的眼,挣扎着爬下床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后,他拧开水龙头洗手。
冰冷的自来水流过手背,让他打了个哆嗦,睡得迷糊的脑子被这一激,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索性顺手洗了把脸,擦干后,打着哈欠从厕所走出来。
二十多平方的客房,在灯光下一览无遗。
沈朗玉目标明确地往床边走去,但眼角余光习惯性四处扫视。
“嗯?”
余光忽然注意到严丝合缝的两片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
沈朗玉记得睡前这两片窗帘布是紧密地合在一起的,难道是席月见他们起夜的时候拉开了?
他低头思索着走过去,一只手抓住一边窗帘布,准备拉上那条缝。
拉动的时候,沈朗玉自然地抬起头。
但眼前毛骨悚然的一幕,让他瞳孔猛然一缩,当即心脏骤停,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是一张贴着玻璃窗的脸皮,脸皮上只有眼白的眼正死死盯着沈朗玉。
似乎感受到了沈朗玉的惊恐,那张脸皮的嘴缓缓向两边裂开,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
看到这张“笑脸”,沈朗玉的耳边仿佛也响起了一阵“嘻嘻嘻”的欢乐笑声。
在他背后躺着的席月见两人,在沈朗玉起床的时候就醒了,此时见他愣在窗边,半晌没有动静,同时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一眼后,席月见从床上跳了起来,跑过去打算拍拍沈朗玉的背。
但手刚伸到一半,玻璃窗上的景色就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外面的路灯不知何时灭了,街道上漆黑一片,只有贴着玻璃上的苍白脸皮,在室内灯光照耀下,极其显眼而恐怖。
席月见急忙揽住沈朗玉的腰,把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他拉着迅速往后倒退。
而在背后的何盛之,在他们远离落地窗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直面了玻璃窗上的“笑脸”,顿时憋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
何盛之白着脸,头皮发麻地一把抓起安然站在床头柜上的鹦鹉,“这鬼玩意儿你为什么没示警?”
看他们一惊一乍的样子,系统也一脸懵逼:“那不过就是一张面皮,为什么要示警?”
系统话音刚落,客房内的灯光陡然“刺啦”一声,全灭了。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随着黑暗的降临,席月见背后的房门,也在此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