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回去之后,她不主动搭话,马文才自然不会上来找着她去闲聊,因此一夜无语。
接下来的几天,格斗剑术,射术,全都是在外进行的课程,也全是袁锦阳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课程。
不管是二十一世的袁锦阳,还是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袁锦阳,都没有接受过剑术骑术的教育,因此对此是半点不通,但是哪个富家子弟不学齐射之术?就连不学无术的王蓝田都能耍上一二。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袁锦阳白日里装病请假在一旁看着他们练习,晚上偷偷的找地方去训练,等到差不多可以耍个花架子糊弄事的时候,才敢跟着大家一起上课。
她拼命的练习,但是等到最终与谢道韫对打考核的时候,却是没有抵过三招就败下阵来,这让袁锦阳郁闷不已,闷闷不乐的回到位置上,看着其他学子跟谢道韫比试。
越看越心酸,同样是女子,祝英台虽然也输了,但是却得到了谢先生的赞扬,谢先生夸她剑法不错。
袁锦阳抿嘴,谢先生偏心,凭什么都是输,只夸祝英台不夸她?
马文才在一旁看袁锦阳垂着脑袋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斥责道,“没出息!”
说完他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拿着木剑对谢道韫施了礼道,“先生,学子也想与您比试一番。”
谢道韫微微一笑,看着马文才道,“好啊,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成见,你是学生当中武术的佼佼者,就让本席看看你的实力吧。”
马文才勾了勾唇,有些讥讽之味。
他垂眸,踢了脚一旁垂着头闷闷的袁锦阳,见袁锦阳抬头望过来后,他才缓缓走出队伍,来到谢道韫的面前,又是一礼,“先生,学生得罪了。”
袁锦阳被踢的懵懵的,开始还不解,马文才走之前为什么要踢她一下?
等看到马文才与谢道韫过上招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她看他比试呢。
马文才不愧是从小就被家里培养起来的贵公子,一招一式都赏心悦目,凌厉有度,再加上男子力气上天生的优势,很快就占了上风。
但是占了优势便放松了警惕,心中轻视下来,谢道韫灵活的一击,顿时让他招架不住,一时乱了阵脚。
谢道韫乘胜追击,仗着自身在速度和灵活上的优势,接连出招,不给马文才整理喘息的机会。
袁锦阳看的紧张,众人也纷纷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去看。
终于,谢道韫一剑打在马文才的腿上,看他支撑不住半跪下去,顺势把剑抵上他的脖子。
胜负已分。
谢道韫收回剑,对着马文才点评道,“马文才,你输在心中浮躁。”
马文才依旧保持着立剑半跪的姿势,面上绷紧,“我不认输!”
谢道韫见状继续道,“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便来比试射箭,我知道,你最拿手的便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马文才不说话,胸口起伏的厉害了些,黑着脸回到队伍之中。
众学子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看马文才输了比试,比他们自己输了比试都难受,谁知道这位马大爷会不会把火发到他们身上?
袁锦阳也小心翼翼的,坐在原地不敢再乱动,心情比刚刚更郁闷。
谢道韫却对众学子气氛的变化不察,只对着梁山伯道,“梁山伯,下一个你来。”
梁山伯愣了一下,温润的面上头一回露出为难之色,最终对着关注着他的祝英台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拿着木剑上去,“先生,学生对武术一窍不通,请先生手下留情。”
谢道韫挥剑上去,梁山伯凭着本能胡乱的挡着,面上慌作一团,与他沉稳的气质格格不入,竟有些怪异。
老实人无形之中的搞笑最为致命了,看着梁山伯滑稽不协调的动作,袁锦阳看的发笑,但是身边坐着个黑着脸的低压器,她只能绷着脸,强忍着笑意,继续看梁山伯在台上搞怪的样子。
果然不出几招,梁山伯就被击败,连带着手上的剑都抛了出去。
谢道韫把梁山伯的剑捡起来,递给他道,“梁山伯,剑掉人亡,以后要记得把握好剑。”
梁山伯窘迫的低下头,“是,谢谢先生的指点。”
见梁山伯比自己输的都要狼狈,袁锦阳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总算有个比她还要差的人了,她下意识的向马文才的方向看去,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顿时僵住。
只见马文才板着一张俊脸,凤眸微怒的看着她。
袁锦阳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文,文才兄,你看着我做什么?”
“很好笑?”马文才含着愠意问道。
袁锦阳连忙摆手,“文才兄你别误会,我,我没有笑你,我笑的是梁山伯。”
马文才面色比刚刚更难看,“都是输在同一个人之手,笑谁不都一样?”
袁锦阳慌忙解释,“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这同样是三位数,一百和九百九十九之间还差着一大截呢。文才兄是输在自己的轻敌之上,我们是输在自己的实力上,这样一比,文才兄还是比我们厉害许多呢!”
“哼!”马文才气呼呼的转过脸去,握拳,“射箭我一定赢她!”
袁锦阳见哄了过去,长舒了口气,转眼便跟梁山伯对视上了。怕是梁山伯听到了她刚刚跟马文才说的话,所以看着她的眼中带着几分尴尬和幽怨。
背地里笑话人家被听到,袁锦阳也尴尬至极,忙扯了下嘴角讪笑了下,避开视线。
众人都比试完成,全军覆没,没有一个能赢得了谢道韫的,还数马文才的成绩最好了。
但是马文才对此并不满意,在射箭场上,牟着劲的想要赢谢道韫一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袁锦阳对他的这一状态很是担忧,胜负心太重,心态已然失衡,不利于在场上很好的发挥啊。
她紧张的看着射箭场上的孤傲不已的少年,拿着弓箭的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毕竟从小便被父亲逼着苦练箭术,即使是在心态不稳的情况下,马文才依旧射出了十分的好成绩。
袁锦阳心中暗赞,这一波稳了!
马文才看着箭靶上正中红心的箭,自信的仰了一下下巴,转身把位置让给谢道韫。
谁知,谢道韫射出的箭直接射穿马文才射出的那一支,又准又稳的钉在了之前那只箭的孔上。
众人瞪大了眼睛发成惊叹的声音。
谢道韫回头看马文才。
马文才紧紧抿着唇,眼神久久的看着还在颤抖的箭尾,良久回视道,“我认输。”
谢道韫满意的点了点头。
袁锦阳在一旁观察着马文才的神色,心情也跟着落了落,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
等到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马文才都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的学子输了比赛,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玩乐怎么玩乐,唯独马文才,又独自拿着自己的弓箭在射箭场上默默练了许久,仿佛在跟谁赌气一般,连午饭都没去吃。
袁锦阳在一旁看着,他已经练了好几个时辰了,没完没了的重复着那拉弓放箭的单调动作,箭靶上都被插得没有了空隙,他却不知疲惫一般,还是不肯停歇下来。
袁锦阳看的眼睛都酸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劝道,“文才兄,歇歇吧,再过一会儿晚饭时间都错过了,饭堂就要没有饭了,我们吃完饭再练也行啊。”
马文才紧抿着唇不语,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又一支箭划破长空以破竹之势定在了箭靶上。
他似不满现在的成绩,皱了皱眉头,又从箭篓中抽出一把羽箭搭在弦上。
一旁马文才的小书童马统见缝插针的去拿其他箭靶上的箭,及时补充箭篓。
袁锦阳看的叹了口气,无奈离去,打算去饭堂拿点吃的过来给他。
袁锦阳走后,马文才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对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下,却早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回头把弓拉到最满,早就酸痛不已的胳膊此刻更是变得麻木,他却没有感觉一般,把这一箭带着怒气射出。
这一箭直接把箭靶射穿,箭靶中间散乱开来,上边的箭羽也纷纷乱乱散了一地。
马统在一旁见了惊的倒吸了口凉气,回过神来连忙赞道,“公子剑术实在是高超,公子的箭术若是称第二,那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马文才抿唇冷冷的扫了马统一眼,马统顿时捂住了嘴巴,想顺着劝劝他不要再练了的话也不敢说了。
等到袁锦阳再回来的时候,除了满地散乱的箭羽,还有被射穿劈开的箭花,她震惊的眨了眨眼,这不就是上午谢道韫射出的那样的箭吗?
“文才兄,”她一脸敬佩的跑过去,“文才兄真是太厉害了!”
马文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皱眉看了一眼袁锦阳,语气中夹杂着不悦,“还回来做什么?”
袁锦阳把怀中包着的烧饼拿出来,“我去饭堂拿吃的去了,再晚了就没有了。”
她把手中的烧饼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饿了一天,快吃吧文才兄,还热乎着呢。”
马文才看着拿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烧饼,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干燥的唇,然后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