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的试探
此刻的马文才格外的有耐心,在门外等了一刻钟依旧不见不耐烦。
而守在门前的小雨就无比的急躁了,马文才的面上越平静,她的心中就越慌乱不安,也不知道小姐在屋子里是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把衣服穿好,她真害怕这位马大爷一个等不及直接踹门进去。
就在小雨坐不住时,袁锦阳终于把门打开。
小雨心中一松,“公子!你洗好啦!”
马文才闻声抬眼向门口望去,只见袁锦阳已经穿好了衣服,蓝白外衫下露出没整理好还带着褶皱的里衣,但是却包裹的严实,只漏出一小截脖子在外边,还有那张白嫩带着桃粉肌肤。
他的手微微攥了一下,再精致貌美的男人他都见过,男人有张好面皮不稀罕,但是像袁锦阳这么女气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文才兄,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袁锦阳故意压着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低沉一些,掩去沐浴后的那份脆嫩。
马文才摆了摆手,“无妨。”
他往屋子里走去,路过她身旁时停住,侧目盯着她看。刚刚洗过澡的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是任何香精的味道,似乎是体香。
他若无其事无比自然的轻嗅着萦绕在鼻端的味道,记住这样的香气。
袁锦阳被他锐利的审视目光盯得心里一紧,她不自觉的咽了口水,借擦脸的动作遮挡住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文才兄,我这刚洗完澡,脸上没脏东西吧。”
马文才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收回落在她光洁细腻皮肤上的视线,背着手进了屋子,慢慢巡视着,想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小雨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见马文才进了房间,她有些不放心的道,“公子,屋内都收拾好了吧?”
袁锦阳抿唇点了点头,“收拾好了。”该藏的她都藏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不怕被风吹伤了身子?”
屋内传来马文才询问的声音。
“啊,这就进来。”袁锦阳稳了稳心神,迈步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还萦绕着她洗澡水的一缕热气,好在她不用香精,也不用玫瑰花瓣,倒是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味道。
马文才并没有向屋内放着的大木桶看去,他让马统和小雨把水抬出去,自己则把窗户打开,继而又把视线投向进屋的袁锦阳,看着她把头发包裹起来的蓝色浴巾,笨重的驮在脑袋上,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干嘛把自己弄的那么丑?”
她扶了扶扎的还算紧的头巾,“哦,头发太湿,我怕风一吹头疼。”
马文才抬眸看着那坨蓝蓝的毛巾,嫌弃道,“丑死了。你裹着头发什么时候能干?把它散开。”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霸道的命令之色。
袁锦阳拒绝道,“等水分被吸得差不多了我再散也不迟。”
马文才是个行动派,见袁锦阳不听他的话他直接走上前去一掌握住她的脑袋,顺手就要把毛巾给摘下来。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袁锦阳的身份!
袁锦阳急忙两只手一起捂住脑袋,死死把他的手扣在手下,这个“摸头杀”她消受不起,万一披散了头发,看上去就更像是个女子了!
她故作恼火道,“文才兄,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面孔,“帮你的头发干的更快些。”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劳烦文才兄了,我自己来就好。”
他想把手抽出来,感觉到她的钳制力,心中升起恼意,“放手!”
“你先放我就放。”回应她的是他又往掌上多加几分的力气。
袁锦阳心中叫苦,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哼。”
马文才凤眸中一道嘲意闪过,就凭她这细胳膊软手还跟他谈条件,真是可笑。
在马文才的手下袁锦阳根本就没有那个武力值去抵抗,相抗不过十几秒便落败下阵来,包着湿发被他轻而易举的拿在手中,散落的长发披在身后,袁锦阳急中生智,忙把头往下一低又胡乱一甩,于是凌乱的长发立马把她的面容给挡住,看上去像是个疯子一般。
“你——”马文才有些气急败坏的往后退了两步,被甩了一脸的水的水不说,因为离得太近,还被她的湿发打在脸上,没一会儿白皙的脸颊上就红了一片,生疼。
他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袁锦阳像个疯子一样的甩头发了!
比起被发现身份的慌乱,袁锦阳此刻的憋闷和恼意更多一些,她知道马文才向来霸道,她也喜欢他狂傲不羁的性子,但是当这份蛮狠霸道用到了她的身上时,那感受就不一样了,这种不受尊重的感觉简直把人气的想喷火。
“文才兄!你太过分了。”袁锦阳不管胡乱披在脸上的头发,指着马文才的鼻子先发制人道,“你还当我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些尊重呢?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力气也没你的大,但是这不是你强迫我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的理由。”
马文才本来怒火冲顶,被袁锦阳这么指着鼻子大声指责更是不满,但是一听到袁锦阳“还当我是你朋友吗”这样的质问,他威严被触犯的怒火凝滞了,心中升起一种叫慌乱的情绪。
他熊熊的气焰鸣鼓作息,随手把手上的蓝色毛巾扔给袁锦阳,轻哼道,“不就摘你个头巾嘛,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袁锦阳抬手包头发,见马文才别扭的想为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有所弥补的样子,她一肚子的气奇迹般的被抚平,也随着放软了几分语气,“哼,许你欺负人,就不许别人生气是吗?”
马文才高声为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袁锦阳胡乱把头发往毛巾上缠,怎么都缠不好,她瞪眼道,“刚刚是谁非要摘我的头巾的?”
马文才见状来到她身后,一下把她手中的毛巾抽出来,“恢复原状就是了,哪来这么大脾气。”
袁锦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挽起,随后又有些粗鲁的包住,扯得她的头皮有些疼,本来还想忍着,毕竟是头一次感受到马文才放低姿态的“服侍”,但是他力气大,还不会控制力道,笨手笨脚的总是扯到她的头皮。她疼的倒吸凉气,皱着鼻子痛呼出声,“唉哟!”
“哎呀!”身后传来马文才不耐烦的声音,越弄不好他就越上头的要去把头发给包整齐,一双英俊帅气的脸上满是认真专注,可是杂乱的头发缠在他的手指上,缠在他的手腕上,缠的他心烦气躁,再加上前边的袁锦阳那一声痛呼,最后的他实在是没了耐心,泄气道,“算了,你自己来!”
说着他心情不好的出了房间,因为不想再听到袁锦阳对他的责怪或者是抱怨,他离去的脚步甚至有些急促。
袁锦阳感受到头发因为没有支撑又一点点塌在肩上,转身看着马文才着急离开的背影,她微微一勾唇,慢慢梳理着打结的头发。
开始在乎她的感受了是吗?是因为她刚刚表现出的不开心吧,他以为帮她重新包起头发她就不会不开心了。
虽然没有道歉,但她还是从他别扭的弥补行为中感受到他与平常的不一样。
……
马文才最终还是没有确认袁锦阳的身份。
但是他更倾向于去相信马统打听来的消息,淮安候一共就一男一女,儿子叫袁锦初,女儿叫袁锦阳,除非马统把两人的名字搞反了,不然袁锦阳就是女子。
虽然没有得到确认,但是他不再这么纠结,心中的天平已经向袁锦阳是个女子这件事情上倾斜,就差找到能更进一步证明她身份来让他笃定想法的证据了。
而袁锦阳则认为马文才虽然对她还有怀疑,但也只是怀疑,只要她不露出马脚,那他的这份怀疑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消散。
两个人依旧与平常一样交流相处,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一些东西改变了。
……
学子们盼望已久的端午假期终于来了。
谢道韫在端午之前完成了自己的授课下了山,为她倾心的陈夫子好一阵的心伤。
陈夫子在课上宣布放端午假期的事情,因为平时祝英台和谢道韫走的有些近,他心中的妒忌之心升起,于是公报私仇道,“品状排行最末之人,派到伙房打柴,禁止休假。”
众学子心中一紧,忙追问陈夫子道,“夫子,品状排行最末的是谁啊?”
陈夫子一双鼠眼在下边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祝英台身上,答道,“祝英台。”
祝英台惊讶不解的与梁山伯对视了一眼。
袁锦阳也诧异的向祝英台望过去,祝英台怎么会是倒数第一呢?
有人问了,“祝英台不是品状排名第一吗?”
陈夫子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从即刻起将为最末!”
梁山伯见状自然要维护祝英台,他站起身作揖问道,“夫子,英台向来品状排名前列,课业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为何要禁他休假?”
陈夫子知道王凝之找梁山伯在端午假期去办事,他不想得罪王凝之,所以也就不会为难梁山伯,面对梁山伯替祝英台出头的事情,他也只是威胁道,“梁山伯,若不是你平日里表现的好,就凭你为祝英台求情这件事,我也要禁你的假。”
梁山伯不惧,依旧追问道,“有罪当罚,英台到底犯了什么错,夫子请明说,这样也好让英台改正啊。”
陈夫子两手一背,眉毛一扬,“梁山伯,你敢质问夫子我吗?”
“学生不敢,学生只是求夫子放过——”
“你再敢说一句,我也要禁你的假!”
说完他摔袖离开,只剩下一脸生气的祝英台和一脸担忧的梁山伯在位子上。
众学子见夫子走后顿时像是松了闸的水,活泛躁乱了起来。
袁锦阳与祝英台没什么交集,甚至还因为祝英台而受到了几分牵连,但是此刻的她依旧生出了对祝英台的遭遇感到不平的心情。
“这个陈夫子,什么老师嘛。”她在底下不满的抱怨着,“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马文才看了袁锦阳一样,见她为祝英台说话,他微微皱眉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祝英台屡屡无视课堂纪律与夫子顶撞,是该受罚。”
袁锦阳看了马文才一眼,没有说反驳的话,不与他对着来。
马文才见状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看着祝英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