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摇
怎么可能!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萧牧白怎么可能喜欢沈琅”
“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堂堂骁骑将军为何会多年不近女色,也从未提过婚娶之事”
“骁骑将军为国鞠躬尽瘁,一心扑在了战事上,自然会懈怠自己的婚事”
“那是你不了解他”男人打断了沈琅。
她了解的,很了解。
她知道萧牧白的确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不完全是。
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呢?就算萧牧白喜欢沈琅又怎么样,喜欢是一种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它能存在也就能消失,沈琅已经死了,萧牧白还会喜欢其他人”
“也就是说,我就算能让沈琅“复活”,可到那时萧牧白万一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或者他的喜欢并没有到能替沈琅去死的程度,我又该拿什么控制他?”
沈琅的话已经接近于嘶吼,她既在问面前的玄衣男子,其实也在问自己。
是啊,他的喜欢能到何时?她不知道,那就宁愿从未有过。
“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只要是关于沈琅的事,哪怕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可能都会让他“疯””
男子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记忆里,那个大雪天,那把已经被拔出的剑,那个满手是血,悲恸大哭的男人。
他不信萧牧白能走得出来,同是男人,他完全能理解他。
但身份对立,他爱的人只能必死无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总之你只需要去做就行”
“好”
沈琅说不过他,既然他这么肯定就倒不如索性随他去了,反正如果她去做了,就算最后不成功也无法赖到她身上。
“不过现在我的问题是,“沈琅”该如何复活?”
“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一柄嵌着绿宝石,挂着小铃铛的短刀斜斜地刺进离沈琅三步远的地板中。
“声……声摇”
沈琅的声音在颤抖。
“对”
怎么可能不认识?世人皆知沈琅的长枪名藏缨,护佑她在多年的厮杀中安然无恙。
但其实,沈琅每次上战场之前,都会在腰间系一把短刀,这把短刀次次都能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救她一命。
因为上面挂着小铃铛,当衣裳被兵器挑开露出短刀时,它就会泠泠作响,因而沈琅把它叫做声摇。
一声作响,地动山摇。
声摇乃故人所送,再加上是贴身之物,因此知道它存在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或者应该说,目前活着还知道它的人就只有萧牧白一个。
那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在考验我?”沈琅的话里藏着不满。
“不算,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认识的话,我认为你之后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行动”
男人的话无情又冷漠。
“既然我认识它,那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吧”
“可以”
“这东西你拿着,到时候就会成为“沈琅”还活着的一个证明,至于该怎么更好地编织这个故事,这就要完全靠你自己”
“初步取得他的信任以后,你就需要做到任务的第一步,那就是……”
“让他娶你”
男人轻声吐出这四个字,气息平稳无波,但光这区区几个字就已经让沈琅震惊到无以复加。
“娶我?你的意思是我得……嫁给他?”
“正是”
“你这什么破任务?”沈琅毫不留情。
“这是想要完全控制萧牧白最快的办法”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不然你觉得一个常年领兵在外的大将军和御史家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无非就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成就一段才子佳话”
“而这,就是你接近他的办法”
“所以,我需要演戏?”
“对,而且要一直演下去,并且至少,不能让萧牧白有所察觉”
“而这次,你需要在合适的时候透露出沈琅还活着的可能,然后以此为饵,一步步要挟萧牧白”
“直到最后”
“杀了他”
杀掉萧牧白?他疯了吗?
且不说萧牧白是未尝败绩的战神,在百姓心中已经成为了守护神的存在,更别说他还是朝廷重臣,杀掉他一定是对大祈江山的巨大冲击。
“我……我做不到的”
沈琅的脸色很难看,她的嘴唇也在发抖。
“别怕,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况且,我会帮你的”
男人也许是觉得沈琅有点害怕,于是微微放缓了语气。
“帮?你要怎么帮?杀了大祈的战神,难道我还有命可活?莫非你要替我去死?”
沈琅嘴角讥诮,像是在嘲讽眼前的男人只会说大话。
“如果你能收起身上的刺,我可能会很愿意保你不死”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别跟我阴阳怪气,有功夫说这些倒不如想想正事”
“正事?我的命就不是正事?”
“我说过只要你听话,帮助我们实现了大计,你的性命就必定无虞。相反,如若你阳奉阴违坏了计划,那你的命就将提前被我们收走。”
“现在局势如此明朗,我相信你也并不糊涂,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来提醒了吧”
“好,告诉我你们安排的“英雄救美”是什么?”
沈琅不想听他继续威胁,既然他想让她“干正事”,那她就遂他愿“听话”一点。
“三日后,萧牧白会出城拜访忆安公子,通往忆安公子的居处必定会途径一条羊肠小路,到那时你只需要假装被强盗追杀即可”
“你觉得萧牧白是傻子?这么拙劣的偶遇都看不出来?”
沈琅满脸鄙夷,就差给那男人翻个白眼。
她不知道这破想法是哪位天才提出来的,怎么能做到这么破洞百出?
且不说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御史府小姐,怎么就能这么巧的出现在萧牧白面前,还刚好被追杀?
更何况萧牧白是何许人也,边关作战多年,连是真被追杀还是假演戏都认不出来的话,他那脑袋可以直接被取下来当球踢了。
若萧牧白真有这么蠢,沈琅最后与他齐名,那还真是前世的一生之耻。
“这个安排本就刻意,重要的并不是它是否合理,真正的关键在于你有沈琅的信物,并且”
“你知道沈琅还“活着””
男人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丝狠厉。
“至于怎么串好这些前因后果,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相信沉姑娘心中自有打算”
“说来说去,计划能不能成还是得靠我自己,你们只会在暗处躲着观察”
“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毕竟沉姑娘的性命还掌握在我手中,事成之前哪怕萧牧白有所察觉想要置姑娘于死地,我们也能从他手中将姑娘救出来”
“可那时我都已经被他发现了,自然也就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换句话来说,对于你们的计划而言我已经成为了无用之人,我不相信你们还会留下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面具下的男人不禁挑眉,他没想到这姑娘能想到这一层,的确让他有点惊喜。
“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不会留下无用之人,但沉姑娘的作用远非于此,控制萧牧白只是我们综合考虑下最适合的一环,就算姑娘失败了也会有其他的任务”
“毕竟无论如何,我们计划的实施都离不开沉姑娘”
还有别的任务?沈琅不觉得就凭她对“沈琅”很熟悉就值得他们如此重视,只是虽有诸多疑点她却无法得到解答。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等以后再慢慢查明。
“行了,我知道你们会保护我,现在我的命也在你们手里,为了能多活一天,该做的我都会努力”
“沉姑娘有如此决心自然是好的,既然这样我们也会拿出诚意”
“诚意?你要贿赂我?”
“沉姑娘这么说也不错,不过,我们这里最值钱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
“秘密”
“你要告诉我什么?”
沈琅听到“秘密”二字,眼睛都好像放出了光。
“姑娘可否还记得先前将你迷晕的女人?”
男人看到沈琅都快竖起耳朵不禁有些失笑,他有些怀疑这么藏不住事的姑娘到底能不能把戏演好,该不会一开始就穿帮了吧。
“当然记得”
刚发生不久的事,她还在她身上栽得这么惨,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忘记了。
沈琅还盼着再跟她打一架,赤手空拳堂堂正正地来一次。
“她是四护法之一”
“四护法?那是什么?”
“我们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都在为同一个计划而努力。其中四护法基本就是这个组织中最强战力的存在”
“所以她算你们组织中比较厉害的人物?”
“是,她名腾蛇,善使银针,生于苗疆,因而从小身上就带着各种奇毒”
“难怪她之前会说无人敢碰她皮肤,但这样的话她不应该也尤善使毒么”
“不,她只是身上带毒,要论真正用毒的高手乃是同样身为四护法之一的乌蝎”
“乌蝎?”
“对,你方才吃下的毒药也是经由他之手”
这看似只是想让沈琅更好地了解乌蝎这个人,但沈琅却尤其想给这男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