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的信仰
第二天,天一亮,还是木村君带着两个昨天与他同组的两个隐,以及我,来到了那个村庄,其余的人,一部分在原地待命,另一部分接着去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昨天漏下的线索。
我们向山南侧走去,很快就到了岭南村,刚一接近村庄,还未走入,我就看见了村庄上面冲天而起的怨气与诅咒,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不远处笼罩着村庄的咒灵,根据判断应该有一级。
“怎么了?”木村见我停下,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然后随着我的目光看着前方的天空,“那里有什么吗?”
我还没有说话,昨天那位性格很活泼的女性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里不会有怨灵什么的吧。”
说完,还搓了搓手臂,我依然盯着那天空,声音带着笑意,但又让人莫名的发冷,“是哦,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呢。”
另外三人听完,都浑身一抖,我们在接近村口的时候分开,他们依然去村里探探口风,顺便拖住那些村民,而我则小心潜入,看看恶鬼到底藏在村中哪里。
离开前,木村再三叮嘱我要注意安全,我点头,表示会小心的。
我步伐迅速,身形灵敏的潜入了村庄,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一路朝着诅咒气息最浓烈的地方走去,来到了村里应该是祭祀用的祠堂。
对于诅咒最浓的地方在这里,我毫不意外,这村子一直以来应该都在进行着活人祭祀,就是不知道这“山神”是他们心中的臆想,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还是食人的恶鬼了。
人们愚昧而狂热的信仰往往最为可怕,而这样的人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
我以前还当咒术师的时候,遇到过无数这样产生的咒灵,甚至小我两届的学弟,灰原雄,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他就会死在信仰产生的咒灵手下,虽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总监会暗处的算计。
我将咒力覆盖全身,遮挡住我的气息,要是里面真有恶鬼的话,人的气味会很快就被发现,做好准备工作后,我悄声潜入了祠堂。
祠堂里面很黑,只有一两缕阳光从破损的窗户上洒进来,里面很干净,而屋子正前方,在最上面摆着被祭拜的不是祖宗的牌位,而是一尊石像。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那石像的眼睛不太对劲,我朝那石像扔了一块石头,随即一个巨大的地刺突兀的从空中刺了出来,挡住了石头,随即那眼睛转了起来,看向石头扔来的方向,当然,什么也没发现。
我在祠堂的窗户上,看着那石像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又安静了下来。
我绕开那眼睛的视线范围,来到石像身后,看见了周围或新鲜,或陈旧的血迹,确定这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祠堂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四周的情况,没有什么地方能容下一个人大小的物体躲藏。
自我来到这个时代,恢复咒力后,所看到的在那些恶鬼身后的咒灵大多都是紧紧跟着恶鬼的,等恶鬼被斩杀后,他们也就渐渐消散了。
其实,我能感觉到,那些与其说是咒灵,更像是故事中,人要是枉死后,怨气将紧跟着凶手的怨灵,只不过它们也能被咒力袯除,并且咒力也能提高它们的实力。
这样想着,我心念一动,将体内的咒力释放出,果然,有东西感觉到咒力的猛涨,从神像底下的石台里钻了出来,那诅咒比我先前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我收回咒力,仔细摸索着石台,果然有一块砖是可以被移动的,我搬开砖,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无声息的进入。
我踏入那密道里,就闻到了空气里充满着血腥味,脚刚一落地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满地都是人类的白骨,我朝着里面继续走,然后来到了一扇门前,透过门缝我看见了一只恶鬼正在大快朵颐的吃着手里的残躯,地上和外面一样,到处都是骨头,看来是在这里扎根很久了。
我没有惊动它,又退了出去,抹掉我来过的痕迹,虽然我觉得以恶鬼的智商,大概率也看不出有人来过。
我出了这密室,将一切恢复原样,然后离开祠堂,刚出去没多久,我就看见一群村民拿着铁锹,柴刀向祠堂走来。
我向一直等在外面的鎹鸦招手,让它去向鬼杀队传递消息,告诉他们鬼的位置已经探查完毕,而且这只鬼的实力不弱,请派高级剑士前来斩杀恶鬼,做完一切后,我出了村子,走到村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木村有些着急的领着另外两人走了出来。
木村出来看到我毫发无损,松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道:“他们还是什么也不说,你呢,朝雪?”
我点了点头,表示有所发现,指了指营地的方向,表示回营地说。
等到了营地,我将我探查的消息告知了众人,然后又补充到已经派鎹鸦去通知能斩杀此恶鬼的剑士前来。
之后,便是等待了,鬼杀队的效率很快,我们上午传出了消息,下午就派来了一个三人小队前来。
领头的是一位乙级剑士,名字叫做世绫真良,另外两人等级较低,都是戊级剑士,我们互相问好,然后在三人休息的时候,我将大致状况、恶鬼的藏身地以及血鬼术的情报告知了他们。
其中一名叫野田的戊级剑士,脾气也许不太好,听到我的话后,当即破口大骂,“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蠢货,居然帮助恶鬼残害自己的同类。”
说着,就想立马拿起剑,杀入那恶鬼的老巢。
世绫的情绪还算稳定,但看上去也十分生气,不过他还是帮助我们很快安抚好了野田,另一位叫做清水的戊级剑士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一直都安静的坐着。
等野田被安抚好,我又开口道:“那恶鬼可以通过石像,看到外界的情况,并且传递消息,而那村里人人都信仰着它,每家都有石像,所以要想不惊动恶鬼,就得避开村民。”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于是一致决定,早解决早完事,趁着天还没黑,鬼也没办法转移,然后还是由我带着三名剑士潜入村里,其余的隐在村子附近待命。
三人调整好状态,佩戴好日轮刀,我们一起来到村庄的后方,来到附近,我们看到有人在巡逻,我悄声道:“我今天上午探查的时候,觉得他们供奉的石像不太对劲,就稍微试探了一下,那只鬼应该是有所警惕。”
“哈,”野田一脸不赞成的看着我,“你这么做万一惊到它,我们又没有这么早到达,那你要怎么办,恶鬼逃跑了怎么办。”
“不会,它已经习惯了现在被人供奉的安逸生活,上次花柱大人来探查,它也仅仅只是消停了几个月而已。”我声音淡定的解释道。
野田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语气更加不善的说:“我的重点是这个吗?你们又没有什么战斗力,你这么莽撞,要是出事了谁负责?你吗?”
我看向野田,然后弯着眼眸笑了起来,“放心吧,野田队士,我不会把自己和队友的性命放在危险之中的,它连我的衣角都没有看到,谢谢关心了。”
他轻哼一声,不再看我,我们躲开了几队巡逻的村民们,一路来到了祠堂附近,我朝三人点点头,“就是这里,注意避开石像的眼睛,要小心,一切顺利。”
他们朝我点了点头,依次进入了祠堂。
这时候,按照计划,我应该返回去,和其余的隐汇合,但我没有,鬼杀队的剑士杀鬼,但不杀人,但有时候恶人比恶鬼还要可怕。
我站在祠堂正门口,听到了屋内传来了“轰隆隆”地巨响,知道战斗已经开始,只是因为外面仍有太阳,恶鬼不敢出来,然后,我就看见远方有无数人跑过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将我团团围住。
“果然,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为首的是一个强壮的青年,“你们和前几个月来的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吧,山神大人仁慈,不和那个女人计较,你们居然还敢来,今天我们必将你们献祭给山神大人。”
“对,抓住她。”“不能放过她。”“还有她的同伙也一样。”
周围的村民都赞成着,七嘴八舌的喊着,我的身后又传出了一声巨响,他们大喊着山神大人,然后拼命的往里冲,但还没靠近,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拦住了。
他们死命的拍打,却只迎来了一记猛烈的攻击,最前面的人们被击飞到十几米远以外,身上出现了像是利爪划过的伤痕,吐血瘫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人总是会对未知而感到害怕,变故突生,看着最强壮的人都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没再敢往前冲,只是仍在大声嚷嚷着,妖女,山神大人会给予你惩罚,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着眼前愚昧的人们,又看了看立于身前的咒灵,它身形巨大,长着一双利爪,身上满是扭曲的人脸,尖声叫着他们冤死的不甘,同时,无数手从身上涌出,纷纷朝着那些村民的方向疯狂的挥动着。
“那真的是神吗?神会吃人吗?”我冰冷着双眸,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他们没有任何反思,仍在嘶吼着他们的愤怒,状若癫狂,我再次开口,道:“先是村里的老人,再是自己的妻子姐妹,然后是孩子,最后的最后,那所谓的山神,胃口越来越大,可你们却发现,村里早就无人可献祭了,也不再有新生儿的降临,哪怕有,也会夭折在出生之时,所以你们将目光投向了过山人。”
空气安静了下来,他们将恐惧的目光投向我,“各位,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有人颤抖的开口。
“你们心里也很清楚吧,这就是诅咒啊,当你们不能再它献上人类的时候,那死的救会是你们了,但你们的贪婪与懒惰,让你们几乎快要认不清现实了。”我边说,边将咒力扩散,然后巨大的咒灵,显现在了村民们的眼前,他们一个个害怕的倒下了地上,有的腿直发抖,有的甚至被吓到了失禁。
他们看着自己犯下的罪孽,痛哭流滴,大喊着自己错了,向着面前的咒灵不停的磕头,咒灵发现自己的仇人能看到自己,愤怒的朝他们伸出手,但被我制止。
我看着眼前的人们,他们大多都是青壮年,有手有脚,身体健康,明明可以靠自己活着,却因为自己心中的欲望,选择了献祭亲人,残害同类,他们以后都将会在诅咒中活着,为了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身后再一次传来巨响,庙堂倒塌,我撤回咒力,咒灵在他们眼前消失,我看着熟悉的恶鬼被击飞出来,黄昏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也让它发出了凄惨的叫声,随后,日轮刀紧接而来,恶鬼的头掉落在地上,灰都没有剩下。
我不再管那些已经被吓傻的村民,拿着早就从储物咒具里取出的医药箱,向世绫跑过去,问道:“有人受伤吗?”
世绫真良也是满脸慌张的朝我看来,一点儿也不见刚才斩杀恶鬼的从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没事,但是野田状况不太好,这位隐小姐,你们队伍里有没有人会医术,他被恶鬼的血鬼术刺中了胸腹,现在失血昏迷了,情况不太好。”
我看着不远处正飞速往过赶的同事们,对世绫道:“我就会医术,我去看看,你在这看着,别让那些村民靠近。”
世绫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上忙,就呆在原地护卫四周,我快速绕开散落在地上石块,很快就找见了野田,此时,清水正保护在他的四周。
我走上前,蹲在地上,打开了医药箱,消了毒,带上一次性医用手套,开始为他检查伤口,不幸中的万幸,伤口虽然严重,贯穿了前后,不过避开了重要内脏,暂时死不了,但也是很严重的伤势了,需要修养好几个月。
我开始为野田的伤口清理消毒,然后止血包扎,这时,其他隐也带着担架跑了过来,我指挥他们,将野田小心的搬上担架,道:“我只是暂时止血了,但这里条件简陋,他必须马上到专业的地方接受治疗。”
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决定先去了附近的藤之家,等野田伤情稳定下来,再返回鬼杀队的队员专门养伤的地方——蝶屋。
说走就走,小心的抬着野田离开,在我走出祠堂的废墟时,那些村民却跪在了我的面前,求我帮帮他们,我看都没看他们,只说了一句,“既然敢做,就要有胆子承受怒火啊。”
说完,我就离开了,那些人被世绫他们堵在了身后,我现在压制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诅咒就已经很费力了,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况且他们还不是什么好人,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但为了防止那诅咒不伤害到无辜之人,我还是用束缚困住了它,只要它的仇人,也就是这群村民全都死去后,那它就会被束缚祓除,而只要那些村民有一个还活着,那他们就会是这个诅咒的头号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