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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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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见面说的事,想来比较重要。乔漓没再多问,应声说好,随即收线离开队伍等候。

不到十分钟,蒋时岘从侧门进来。

今天他穿的是深蓝色衬衫,恰好和乔漓身上的景泰蓝针织衫属同一色系,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眼便能锁定对方。

长腿优势明显,男人很快走到她面前,乔漓唤了声蒋总,蒋时岘颔首,“怎么不联系郑睿?”

一贯直入主题的人,竟会出言寒暄,乔漓微怔半息才回答,“......太麻烦了。”

俊男靓女、外形出挑,引得过路行人侧目注视。

喧嚷之地不适宜谈话,蒋时岘提议去车里聊,乔漓同意,蒋时岘拎过她的行李箱,与她一道迈步往外走。

宾利车停在离门不远处,上车后,司机将挡板升起。

空间乍然封闭,压迫感渐重,乔漓调整呼吸问,“蒋总找我有什么事?”

蒋时岘也不绕弯子,直说:“为爷爷找点心铺,专程去了趟苏城?”

此话一出,乔漓便明了。

他应该是去过医院,出于礼貌想谢谢她。

乔漓点头,“是,小事而已。”

其实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就行,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还没放弃?”

沉冷声线犹如寒冰,暖融如春日的车室一瞬入冬。乔漓惊愣,语调不稳:“什、什么?”

四目相对,她能瞧清他眼底的审视,思绪在顷刻间理清。

是了,蒋时岘并非为道谢而来,而是怀疑她别有用心,想讨好蒋老爷子为自己谋求机会。

她该怎么解释?

说她虽然从不放弃机会,但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说她尽力找点心铺没有任何目的,唯一的私心是因为爷爷当年病重时,吃喜欢的点心却难以下咽,她看蒋爷爷吃得高兴,仿佛见到爷爷一般......

喉腔哽涩,乔漓说不出解释的话。

初印象带来的虚伪标签牢牢贴于她身,不是三言两语可摘除的,她亦不想辩解。

反正他也不会信。

乔漓敛起情绪,索性破罐子破摔,顺着他的想法说:“什么都瞒不过蒋总,看来我又失败了。”

稍顿,她继续道,“看在蒋爷爷还算开心的份上,希望您别跟我计较。请您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乔漓侧身准备开车门。

没有说再见,她知道他一定不想再见到她。

手腕倏地被攥住,乔漓顿住,扭头看他。

“对不起。”

第一反应不会骗人,她演不出那样逼真的错愕神态。蒋时岘松开她手,郑重道歉,“是我误会了。”

误解令人愤懑,歉意加重委屈。

乔漓鼻子发酸,又立刻控制住。想想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人家对她有偏见也很正常。

“没关系,”她垂眸,喃喃自嘲,“我活该的。”

蒋时岘:“......”

静默片刻,乔漓恢复平静,开口告辞,“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

“今晚有个非正式的商务酒会,你陪我出席,就当是考核。”蒋时岘说,“八十分为合格线,过了你就是蒋太太,没过我送你回沪市。”

犹如天降馅儿饼,乔漓被砸得大脑懵怔,等反应过来首先问他:“考题是什么?”

“没有考题。”

“......”

乔漓暗自咋舌,资本家的大饼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无考题、无重点,无从准备。至于蒋时岘会参加的酒会,必定名流甚多,考核过了倒没事,没过的话,光是“勾搭姐夫”这一条,就足够让她被唾沫淹死......

上流社会,同样阶层分明。

有些事于上位者而言不过风流韵事一桩,下位者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出她的顾虑,蒋时岘看向腕表,沉声道:“选择权在你,你有半小时可以慢慢考虑。”

刚刚他扫到她的登机牌,知道她航班最迟安检的时间。

这时前方挡板缓缓降下,因车子在临时停车位停放即将超时,机场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司机不得不请示老板。

“先绕机场高架开两圈。”

没等司机说话,乔漓启唇,“我考虑好了,出发吧。”

“确定?”

“嗯。”

既如此,蒋时岘报出地名,司机了然应好,发动车子驶入行车道。

机场路平坦整洁,宾利车行驶平稳。

天色渐暗,乔漓偏头望向窗外,马路边的景观植物快速略过,看不真切,如同她的前路那般朦胧不清。

世事向来如此,机遇与风险并存。她不想错过机会,就必须承担可能产生的风险。

很公平。

多思多虑徒增内耗,于正事无益。

既来之则安之,乔漓闭上眼睛,养神“备考”。

-

去酒会前,两人先到金溪路换礼服。

这是一家藏在小洋楼里的私人礼服馆,奢华定制、轻礼服、旗袍,各式裙装皆是手工制作,刺绣工艺精湛,配色丰富。

“你先选。”蒋时岘让主理人带乔漓去挑。

女士礼服款式多,他根据她选的色系搭正装。

乔漓无心在此多耗时间,既是非正式酒会,她便选了件轻礼服。

高定长裙剪裁简单,上身惊艳。裙身采用法绣,嵌入浪漫符号,高腰线设计彰显其高挑完美的身材曲线,整个人闪闪发光,犹如身披璀璨星河。

主理人在旁暗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蒋总携女伴过来,这位应该就是沪市乔家的大小姐——简直像是来自水晶宫殿的人鱼公主!

五官优越、肤白胜雪,化妆师再省力不过,无需浓妆艳抹,打上清透底妆,便能最好地展现神颜。

蒋时岘配合她换上浅色高定衬衫,设计师看着镜中养眼的两个人,不禁对自己的作品心生骄傲。

然而当事人从头至尾没讲几句话,颇有美帅不自知的淡定感。

绝了。

好配!

从礼服馆到酒店不过五分钟车程,华灯初上,宾利车缓缓倒进车位。

蒋时岘最后向她确认:“真的考虑好了?”

下车便再无反悔机会,所以他让司机开到车位而不是停在酒店门口。

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

乔漓坚定点头,“是的。”

蒋时岘稍抬下巴示意她,“那就下车。”而后打开自己那侧车门。

“不行。”

“?”他疑惑转头。

乔漓已然进入状态:“你帮我开门。”

“......”

很好,一秒入戏。

生平第一次给人开车门,蒋时岘动作生疏。乔漓款款下车,夜风吹过,随性松垮的挽发轻轻拂动。

并排前行,乔漓看见前方不少赴宴的男女亲昵相携相贴,而她和蒋时岘相隔几拳距离。

做戏做全套,矜持矫揉不利于稍后的社交,闲言碎语亦不会减少分毫。

思及此,她朝左侧移动,伸手挽住蒋时岘的胳膊。

男人身体一僵,侧首看她。

“我适应一下,”乔漓抿抿唇,“你也适应适应。”

蒋时岘没说话,算是默认。快到酒店门口时,他感受到女人腕间的颤意,放缓步调询问:“紧张?”

“没。”乔漓摇头,“......主要是我有点怕你。”

蒋时岘轻笑,当她瞎扯。

收回视线,不再管她。

乔漓真没胡说,靠他越近,心理压力越大。此人气场过强,挽着他跟贴着冰桩子没什么两样,冷得渗人。

走进会场,黑金色调高级时尚,暖光温柔撩动,会场布置精巧,复古中融合西方元素,质感满满。

蒋时岘一露面,过来打招呼的人便络绎不绝。

“蒋总终于肯把未婚妻带出来了啊。”

“这么漂亮,难怪藏着掖着不舍得给别人看!”

“婚礼定在哪一天?”

“......”

恭维之话一箩筐,蒋时岘不置可否,随意应付几句,直到一个打着花领带的男人出现。

“哎呦呦,”男人长相是偏硬汉那挂,姿态却极度散漫,拖长尾音调侃,“这不是我们沪市女婿嘛?”

蒋时岘没搭理他,简单给乔漓介绍,“庄樾。”

从刚才到现在,来者不下十人,蒋时岘唯独介绍了他,可见庄樾同他关系匪浅。

乔漓弯唇浅笑,“你好。”

“好好好,”庄樾秒变正经,“嫂子好!”

“......”

乔漓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好在蒋时岘及时替她解围,“乔漓,你去吃点东西。”

这是要让她单独行动的意思。乔漓说好,朝庄樾微微颔首,提裙转身朝休闲区走去。

听到乔漓二字,庄樾顿感恍惚,以为自己听错,等人走远些再问蒋时岘:“她叫什么?乔......乔漓?”

“嗯。”

“你别糊弄我——”庄樾虽没见过乔家两姐妹,但也知道她们的名字,“跟你定亲的不是乔澜吗?乔漓是你未来小姨子吧?”

蒋时岘语气悠然,“不一定。”

“?”庄樾瞳孔地震,震惊失语,半晌才缓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是,哥们儿,你和小姨子......你这是想晚节不保?”

蒋时岘冷冷觑他,“别瞎用成语。”

“......那你就是色令智昏!”总算找对成语,想起喊的那声嫂子,庄樾只觉舌头发烫,眉心快要拧成川字,“疯了吧你?!”

男人没接话,目光落向远处的背影,神色如常。

另一侧,乔漓迎着各种眼神走到休闲区。

打量、羡慕、鄙视、不屑......参加酒会的名媛贵妇,家中或多或少与蒋氏存在合作或竞争关系,当然也有名媛对蒋时岘本人存有心思,投射到她身上的态度自是各不相同。

唯有好奇是共同点,所以她只需守株待兔,会有人坐不住。

果不其然,有个穿淡金仙女裙的名媛拿着酒杯过来,冲她温和笑笑,“你好呀。”

乔漓回以微笑,同她碰杯,“你好。”

名媛圈,虚假又现实,面对面亲如姐妹,私下互相揭短吐槽谩骂的不在少数。当下因着蒋时岘的缘故,哪怕当中有人知道她并不是乔澜,她们仍会向她表露友好。

休闲区一派“乐融”。

忽然,会场外传来些许骚动,一位身着银黑格调鱼尾礼裙的女人进场——正是圈里有名的江家三小姐,江以澄。

女人短发齐肩,清冷干练,径直走向商务会谈区。

“切,嘚瑟。”

“酸不死你,有本事你也过去啊。”

“我不稀罕!”

“......”

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酸妒的名媛,投掷到江以澄身上的目光亦存着三分歆羡。

商务酒会,主位与附属泾渭分明。

过去乔漓跟随父母参加酒会晚宴时,也是如此。男人扎推谈公事,她们永远留在贵妇圈聊珠宝讲八卦,每次见到能够昂首挺胸的女强人,乔漓都忍不住羡慕......

七嘴八舌、议论四起。

言多必失,乔漓安静听着,从中整理出不少信息。

不多时,一记清朗女声打破嘈杂,“大家在聊什么呢?”

“呀,钱太太来啦!”

乔漓随众人望过去,被称为钱太太的贵妇面容姣好,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看得出她人缘极佳。

等她同相熟的人寒暄完,便含笑走向乔漓。

“你是乔漓吧?”

今晚在场无一人直呼她名,唯独这位钱太太毫不避讳,看来此人娘家或夫家在京圈必有一定地位,而她有意试她深浅。

对方在暗她在明,乔漓不动声色地抬眸,眼底隐隐透出清澈的愚蠢,“你是......?”

钱太太勾唇抿笑,“我是钱韩阳的太太,宁宛音。”

......

两人相谈甚欢,临了还愉快地互相加上微信。

酒会接近尾声,乔漓去洗手间。

刚锁上门,几个女人进来,醉意连篇,嬉笑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宋家兄弟俩玩儿□□游戏玩出火了!”

“是吧是吧,他俩的老婆生的儿子好像是对方的。”

“卧槽,以后那两个小孩怎么见人!叔叔伯伯爸爸分不清,咦惹咦惹~”

水流骤停,脚步声离去。

乔漓推门出去,与对面出来的女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移开眼,走到洗手池边各自消化天降大瓜。

流水哗哗,女人率先洗完关水,蹬着高跟鞋哒哒朝外。

不到十秒,她去而复返,到抽纸盒前鼓捣按钮。

乔漓问:“怎么了?”

江以澄回答:“外面有滩水,不处理的话有人经过可能会滑到。”

原来是这样,乔漓立马上前一步,歪头找到隐蔽的开盒键,打开抽纸盒,两人各拿一些走到外面,覆于水上。

水迹被吸干,两人相视笑笑。

“我是江以澄。”

“我知道,”乔漓说,“我是乔漓。”

江以澄若有所思地眨眨眼,而后轻喔一声,“我现在也知道了。”

来电铃声倏忽响起,江以澄指指手机,同乔漓挥手告别。

-

走出酒店,蒋时岘站在车边等她,有始有终帮她打开车门。

坐上车,司机默默踩油门升挡板。

蒋时岘从车裁冰箱拿出两瓶水,递一瓶给她。乔漓接过,拧开瓶盖喝几口,紧绷的神经未有松懈。

宛若等待老师开卷的小学生,紧张感在此时达到顶峰。

今晚喝酒不多,只是被吵得头疼。蒋时岘按了按太阳穴,下意识抬手去松领带。

余光微晃,看到身侧之人,他止住动作,作罢。

“说说你看到听到的。”

乔漓低嗯一声,说出脑中梳理的人物关系和她能确定的性格特征,然后重点讲了讲宁宛音,“钱太太对我特别关照。”

“哦?交到朋友了?”

“......”

还挺会阴阳怪气。

乔漓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直接道:“她有意套我话,言谈间刻意提到钱总近期想竞标的地。”

蒋时岘问:“他想要源恒那块还是城西那块?”

“钱太太说是城西。”

“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

“查一查呗。”乔漓正声说,“传话都有可能传错,何况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还是自己查来的妥当。”

蒋时岘淡淡一笑。

钱韩阳这人智谋有余,格局不足,能在京圈能站得一席之地,靠他太太襄助良多。钱太太善察人心,圈内名媛贵妇与其交往,稍有不慎便会走漏口风。

去年赵家便是因此失标。

思绪回拢,他又问:“还有别的么?”

乔漓想了想,还是将洗手间听到的八卦告诉他,“......呃,也可能是空穴来风。”

名流圈以讹传讹的事多了去了。

闻言,蒋时岘低嗤,“假的。”

看吧,果然是乱传。

乔漓舒气,仰头喝水。

“宋家老大的儿子是他丈母娘生的。”

乔漓瞪大眼睛,瞬间呛水,“卧咳咳咳——!!!”

蒋时岘推纸巾给她,乔漓抽两张捂嘴轻咳,“不、不好意思。”

□□已经够没道德了,居然还跟丈母娘......普天之下无奇不有,这宋家实在炸裂!

等乔漓咳完,蒋时岘揭过这一毁三观的话题,“不说这些。你觉得自己能拿到几分?”

到揭晓成绩的时刻了吗?!

乔漓心口一窒,“八十五分吧。”

其实她想打九十分来着,但谦虚一点或许更好?

“低了。”蒋时岘给出他打的分数,“九十五分。”

圈内关系盘根错杂,她能凭一场酒会了解到这么多,已是超常发挥。

本该拿满分,不过入场前她扯谎说怕他,这点扣五分。

乔漓压根不在乎五分扣在哪儿,就像大学生期考,能过就行!

眼睛顿时亮如繁星,连同声音也跟着发颤,“所、所以你的意思是?”

蒋时岘朝她递出手,“考核通过了,蒋太太。”

乔漓屏住呼吸,抬手与他虚握一下,“谢谢。”

激动的心!

根本、无法抑制!!!

若非在车里,她简直想原地打个滚儿。

相较于她的雀跃,旁侧男人内心毫无波澜,打开手机查看明日行程,“明天下午你跟我去趟医院,把事情告诉爷爷。”

乔漓霎时重归冷静,她面露担忧,“蒋爷爷会不会觉得我姐......”

蒋时岘头都没抬,“不会,爷爷能理解。”

“那,”乔漓欲言又止,“那我和你......”

总不能说是姐姐无意,妹妹顶上吧?

男人闻声一顿,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于是掀眼看她,“你有什么建议?”

乔漓眼珠骨碌碌地转,觉得可以沿用她之前的剧本,“我还是拿暗恋人设。暗恋你多年,发现姐姐对你无意,我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

回忆起她声情并茂的表演,蒋时岘仍旧很无语。

没多言,他示意她继续。

乔漓顺势往下说,“然后你就被我感动了,心生好感——”

没等她讲完,蒋时岘便打断,“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

蒋时岘瞥她一眼,声线冷淡,“我要是会因为感动心生好感,估计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

说的也是。

扯了扯唇角,乔漓一筹莫展,“那你说怎样才合理?”

街道两旁路灯被树木遮挡,昏蒙光线透进车窗,抚过她白皙精致的脸颊,忽明忽暗,轻柔得似是不敢亵渎其明媚。

蒋时岘目光沉如山、淡如月,微顿须臾,他缓声从容道,“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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