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只是想见你......”
靠在司贺身前的小女人带着哭腔道。
司贺抿唇,愤怒逐渐在她的一句话中土崩瓦解。
他靠着车椅,垂下手,握拳放在身体两侧,没有回抱她。
开车过来找司恋的一路上,司贺的恐惧从未消散。
内心的理智告诉他,她不会真的跳进江里,她只是借口想见到他。
可万一呢,万一她兴致到了,觉得跳进江里更好玩。
王姨不知道两人发生过的事,也不了解司恋的性格,但司贺足够了解她。
她抛出一个没有鱼饵的钩子,就这样平静地坐在岸边等着,笃定他会上钩。
他不敢冒险,所以她又一次赢了。
“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司贺几乎咬着牙道。
“谁叫你躲着我呢。”
司恋抽抽鼻子,把眼泪都收了回去。
司贺沉默。
绿灯亮了。
他推开她的肩:“坐到后面去。我在开车。”
“我坐你边上。”
司恋往副驾驶爬去,“我想坐在这里。”
司贺没说什么,开过信号灯后靠路边停下。
上山路是单行道,没有对向来车,司贺熄了火,问她:“你不想回山上,你想去哪。”
司恋反问:“这几天你住在哪?”
“公司附近。”
“那我去那。”
“不行。”
司贺拒绝后,司恋低下了头。
微卷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胸前,遮住她的侧脸,司贺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哭。
他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制,正想再说点什么好让拒绝的话不那么生硬时,她率先开口了。
“哥哥,你能不能抱抱我。”她道,“兄妹之间的抱抱难道也不可以吗。”
司贺开门下了车。
可他没走几步,边上的人也跟着下来。
她没穿鞋,脚还受着伤,他暗骂了句,只好抱起朝他伸开双臂的她。
就像抱着孩子一样。
他忽略司恋紧贴着他的异样感觉,尽力以对待亲人的态度去面对她。
“冷不冷。”
司恋只身穿了件衬里含绒的旗袍,没穿打底袜,赤着脚,他怕她冷,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你亲亲我,我就不冷啦。”
没等司贺反应过来,司恋就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司贺看清她没哭。
她在笑。
无垠月色笼罩住拥吻的二人,江水退潮,卷挟走江风与所有的欲/念。
“够了。”司贺偏过头,“不要再这样。”
司恋追上去吻他的嘴角:“这样是哪样?”
她的话音很轻,被风吹散:“是接吻,还是......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心口不一的样子很恶心。”
她自顾自说道:“对了,我也很恶心,我是个会勾.引人的私生女。”
“你喝了多少酒?”司贺见她胡言乱语,刚才的吻里也夹杂着一丝酒气。
“就一杯玫瑰花酒,我没醉。”司恋没心情和司贺干站着聊天,“回车里,我冷了。”
司贺把她放回后座,她还缠着他。
司恋用力向后躺下,把司贺也带过去。
她的唇瓣划过他的鼻尖。
“哥哥,你想不想试试......”
她咬字几乎只用气音,最后两个字被淹没,司贺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不想和别的男人一起......”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他蹙眉出声阻断她的话。
她今晚情绪不对,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躲着她。
司贺意识到这一点,起身去关后座的车门,想问清楚。
司恋以为他又要走,便扯住他的手:“你爸爸给我安排联姻对象了。”
“蒋泽西,你认识吗,听说他哥哥和你是好朋友。”
“如果我真的和他结婚,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司恋弯着眉眼,“我是该偷偷的和你,还是,我们三......”
“可是我答应过你啊哥哥,我只和你。”
司贺隐忍下去的怒火重新被挑起。
她在辱/没自己,也在辱/没他。
“你和他不合适。”司贺直视司恋,“你还小,不用考虑联姻的事。”
“为什么不合适,没试过怎么知道。”司恋松开拉着司贺的手,“现在倒觉得我还小了,你之前怎么不说呢。真虚伪。”
“既然哥哥你想躲着我那就躲好了。我去找别人也是一样的。”
她半句不离那事,司贺被她彻底激怒。
“你就这么欠c?”他口不择言。
这是司恋第一次听他说那种词。
她笑,重复他的话:“是啊,我就是这么欠c。”
她划了根火柴棒,丢在司贺身上,将他引燃。
......
一切进展如火如荼,她或哭或笑,或是撒娇,或是怒骂,一颦一笑都是璀璨夺目的。
司贺没有告诉司恋,其实她穿旗袍的样子很美。
她不是什么私生女,她站在江水中仰头默数星辰的样子,就像一朵圣洁的百合花。
再没有人比她更美好。
“叮——“
他们被手机铃声打断。
“谁......呀。”
司恋不耐地道。
司贺捞过边上的大衣,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王姨。我接电话,你自己来。”
他命令她,也不帮忙,司恋没办法,只好自己坐过去。
虽然有些时候看似主动权在她,但在这事上领导她的人总归是司贺。
现下手握率领兵马的旗帜,司恋还是兵荒马乱,最后人仰马翻。
司贺咬着后槽牙忍着,接通电话后就抬手捂住了司恋的嘴:“什么事?”
那头在客厅焦急等待的王姨听见司贺的声音后一愣。
他嗓音又沉又哑,王姨只以为让他半夜赶到江边来接司恋的气还没消,又生怕他发怒万一责打司恋,她忧心忡忡开口:“大少爷,你看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小姐她还没回......”
“她今天玩累已经睡了,晚上住我那,您也去休息吧,明天找人给她送换洗衣服过来。”
司贺说完,看见司恋终于找到了位置,小心翼翼地开启新一轮挑战。
王姨答应司贺的话,还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再说,只犹豫地再回了句:“小姐她身体弱,吹了那么久冷风还站在水里,怕她着风寒,大少爷你给她泡点姜茶喝了再睡。”
“嗯。”司贺正要挂断,感觉腿上一沉。
司恋这时叫了一声,好在他提前捂住她的嘴,尖叫变成了呜咽,她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司贺立刻挂了电话扔到前座去。
他扶住司恋,试图带她往上,被她扯住手阻止:“先别动......”
司恋疼得直抽气,眼泪哗哗掉。
“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不知道?”他语气差到极点。
司贺真要被她的莽撞气死,他也疼得不轻。
司恋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司贺没法继续发火。
他收回率领将士的旗帜,很久之后才让她重振旗鼓。
......
许久后结束,司贺给司恋披上衣服,问道:“什么时候去埋的胶囊。”
他在问先前她提了一嘴的事。
司恋:“在欧洲和你分开之后。”
“为什么想到去做这个。”
司恋瞧司贺凝重深沉的样子。
她笑了笑,戳他撒娇:“别这么看我,我是被朋友拉过去顺便埋的。才不是为了方便我们无t呢。”
她的话半真半假,司贺也看不懂她。
他算算时间:“有效期还有多久?”
他刨根问底的样子很烦,司恋不想理他了:“你放心吧,到我们做最后一次为止,它都有效。”
胶囊的临床试验数据公开且真实,避/孕率接近百分之百,美中不足的是有效期只有一年。
司恋是八个月前去埋的,它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发挥作用。
四个月啊,足够长了。
司恋想,以司瑜怀的身体状况,他活不过第三个月,等她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后,就能永远离开这座讨厌的城市了。
以及,再也不用见到南城的所有人。
她一直都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你耳朵怎么了。”
司恋正想着心事,被司贺打断。
她没感觉到耳朵哪里疼,抬手想摸耳垂,被他拉下手:“别碰,耳朵肿了。”
她脸上很烫,因为带着尚存的情绪翻涌,所以没觉得耳垂处火烧火燎地痛,被司贺提了一嘴,司恋才有点不适的感觉。
她找自己的手机,想打开前置摄像头看看。
“你坐着别乱碰耳朵,我去拿药。”
司贺已经拉上裤链,把她推到一边后下了车。
他又拎了刚才的小药箱回来。
“哥哥,你经常受伤啊?”司恋凑过去贴着司贺,“好多药呀。”
“只是习惯,平时不常用到。”司贺拿起一管药膏,看了眼药膏背后的说明,“把耳环摘了。”
“有点疼,”她垂下眉眼,“你帮我摘。”
她总是摆出一副娇弱无助又可怜的样子,让他习惯了对她心软。
“轻点呀......”她娇气地哼道。
故意的撒娇声听得司贺又想狠狠/上/她一顿。
他在棉签上挤出一小滴膏药,尽量放轻力道涂抹到她的耳洞。
司恋把那管药膏拿了过来,想看看那是什么药。
她很少戴耳饰,可能是体质的缘故,偶尔带银质的耳钩也会导致耳洞发炎。
司贺听她小声叹了口气。
他问:“怎么了?”
“看不懂呢。”
“......中文下有英文。”司贺停顿了下,“中文说得挺好,不认字?”
他是在骂她文盲吗。
不过她确实只会说,笔画多的字就确实不认识了。
司恋勾司贺的衬衫:“对呀,哥哥你有空教我写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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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在夜幕下一路飞驰。
副驾上,司恋觉得有点闷,事/后那股味道还是很浓,冲得她呼吸困难,她想了想,便拉开裹住她的大衣衣领。
领口下滑,露出圆润的肩膀,以及再往下。
司贺等红灯时就看见她这副带着暗示又故作不知的模样。
他把她的衣领拉上去:“衣服穿好。”
“我哪来的衣服能穿,不是早就被你撕碎了。”
她嗔笑道,“我热呀。”
昂贵的手工旗袍变成了破布,她的贴身衣物也被他丢在脚垫上,他嫌她自己的外套短,给她披上的是他的大衣。
不过车内有空调,裹着大衣真的很热。
这件大衣上没有之前的木质香,他没用香水,但司恋觉得这衣服上有点寺院里的味道。
南城人大多信奉佛教,远郊随处可见砖黄的围墙,司恋猜司贺今天大概也去了寺院,所以染上了檀香。
司恋不信教,她就是单纯觉得檀香的味道不算差,至少此刻,它残留下的余香平复着她的心绪。
“以后,我们——”
绿灯后,司贺打转向起步,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司恋接过去。
“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吗,”她靠着座椅,眯着眼睛假寐,“你的以后可真多,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觉得累吗,我听腻了。”
司贺没再接话。
她闻着他衣服上的檀香平复心绪,可没平复多久,又开始捉弄/他了。
在车快要开进地库时,司恋笑呵呵地开口道:“哥哥,我们还会有很多以后。”
“你明明就想和我上c,”她揭穿他不可明言的晦暗心思,“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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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还是断更了,作为一个小透明,珍珠和收藏量远超我的预期,被写长评夸赞真的特别感谢,但我心态好差,一旦看文的人多了就压力大到整晚睡不着,很对不起追文的天使TT
不在榜单后我又振作起来,传到晋江,这里很安静,所以能很轻松地讲故事。
2023年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我会在年末更完这一篇,会日更,因为我需要找到状态,开启下一本。
这一章是po上的四章合一,有五千字删掉了,假如有机会相遇,又感兴趣的话,还是希望消失的五千字能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