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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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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如靖的酒量不差,今日远不到喝醉的地步。

偏生出一些狭促的心意,想开个玩笑,继续吓一吓他。

见他愣了愣,她笑了起来。

这人反复猜着自己的心思,关键还都猜准了,眼下见他失了算,接不住自己的招,聂如靖只觉得好笑,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你真当本官是个好色之人?你长得也算不赖,但还入不了本大人的眼,我这府上伺候的人少,是大人我挑得很,凭你这点姿色,还不足以进我府里来。”她故意流露出嫌恶与鄙夷。

听了这样的话,他也没有一丝恼怒羞愧之色。

聂如靖本来是有意要羞辱他几句,却见他抬眼看过来,竟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神情。

她明白过来,他今日来,就是为了让她出气的。

她越是奚落他,越能发泄心里的怒火。

可其实,他猜得没错,若真是心里积怒想要撒气,她早就出手给他颜色瞧了,今晚又怎么会让他进来,在自己跟前说这番话。

见她不再往下说了,他便主动开口,“那日,听得大人言及卑职有与大人的故交有几分相似,邬公公才以为可以凭此,让卑职得大人几分垂青,救崔家之急,才酿成一场误会。”

她听着这话,又抬眼去,端凝着眼前的这张脸。

的确,很像那个人。

像到那一晚,他乍然出现在视线中时,她几乎就要以为是那人,站到了自己眼前。

像到时隔那么多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人的模样都忘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隔了那么久,无量山上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而已。

不,连梦里,那个人也没有出现过。

可崔家相逢的那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那些封存的记忆,又顷刻涌入脑中。

原来有些记忆,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崔钦如今已经被移交给刑部西曹,这案子我已不能再过问,刑部也自会秉公办理。”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神情已温和了些,“也就是说,你们不必再求我了,崔钦犯多大的事就判多大的罪,别说我对你并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有,也没法徇私袒护,当然,也不会报复他泄私愤。”

锦衣卫所办的案子,只有鞫审之权,定谳之权在刑部。

其实刑部就算定谳,也会征求锦衣卫的意思,聂如靖若是有心袒护,救一救崔钦也不难。

可她这么快把崔钦交到刑部去,就是因为与他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移交了此案,她才不落话柄,让人议论她徇私偏袒崔家。

“多谢大人。”

“用不着,”她淡淡一勾嘴角,“我没有加害崔钦,却也没有容情,在诏狱里,该受的刑他都受了。”

他却道,“卑职是谢,大人愿意不计较家慈的冒犯。”

“我办的案子那么多,恨我的人更不知多少,若都要计较,那根本还轮不到你崔家头上去。”

若是连那样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糊涂老妇,都要与之计较,她也不会坐到今日这个位子上了。

“至于你崔公子,”她目光一转,“笑笑道,往后你爱娶谁娶谁,都与本官没丝毫干系。”

她以为,听到这话他高兴得很,再不济也会松了一口气,可他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坐在那里,青白长衫湿了贴在身上,脸上冷得发白,连带着唇上的血色都有些淡,如此狼狈坐在这里,滋味想必不好受。

“天色晚了,”她起身走到门边,“崔家离得远,我让人驾车送你回去。”

好在外头的雨已停了,院中的草木被雨水洗涤,散发出清新的气息。

乌云散去,月亮也露出了一角,像是被雨水洗过了一般,清清亮亮的。

他走到她身后,站在檐下,“不必劳烦贵府的人,能否借大人一匹马,明日卑职便送回来。”

她没理会,叫了侍女悬琴来,让她去备马车。

“不劳烦,”说完,又回头看了看他双腿,“再说,你娘说你身有残疾,我怎么还能让你骑马呢。”

姚文焕早就将他的一切都查了清楚,他在西北受过伤,却早痊愈了,哪里有什么残疾,她清楚那是他娘为了吓退自己,故意那样说的。

他苦笑,看了看她那分明是故意奚落自己的眼神,有些无奈一般的,低着声音问,“大人还是没有消气么?”

聂如靖又抬眼去看他。

天边月光清浅,洒落在两人身上,他身上的衣衫浅青似玉,洗得已有些得发白,腰上系了一条白色布条,这是还在为崔铮带孝,这一身映着月光,洁净若雪。

此刻的月亮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此刻的他,也像是拨开积雪后,见到的那块深藏的青玉。

外头传她贪图他美色,此时月下看他,竟觉得自己担了这名声,似乎也不枉。

“崔公子,你样貌不差,人呢,也足够聪明,可你娘那般……”她低低“啧”了一声,摇摇头感叹,“所以误得你至今未娶吧。”

他只能苦笑道,“崔沭家中清贫,人也一文不名,这样的人,本就没什么女子能看得上。”

他身上的布衣,分明是最简单朴素的打扮,可到了他身上,却多了一丝飘然出尘的意味。

和杜郁亭那样过于精致的五官相比,眼前的这张脸,反倒让她觉得更合眼缘。

“你也不必故意在我面前贬低自己,”她望着门外月色,含着笑道,“你崔沭这样的人,我起初不就看上了么。”

他闻言一怔,神情微妙。

悬琴提着灯来,向聂如靖禀报车已候在府外。

她点了点头,“送崔公子出府。”

悬琴上前,“公子,请随奴婢来。”

却见他忽然抬头,隔了夜色,将目光投向聂如靖。

深夜的庭院很静,即便他刻意放轻了声音,那一字一句也清晰落入她的耳中。

“在下斗胆,有一问想问大人。”

“你问。”

“大人当日跟邬公公,当真说了……”他顿了顿,“嫁娶的事?”

“怎么,邬进贤不是这样带的话?”她对他这个反应也有些意外,又想到那日他母亲说了什么入赘,便补道,“我对他说的是三书六礼,我嫁你娶,可不是什么入赘,这邬进贤,不知胡乱说了什么。”

“没有,邬公公没有带错话。”

邬进贤没有带错话,只是他一直以为,邬进贤会那样说,或是弄错了她的意思,或是因为收了崔家的银子,为了糊弄过去,才编出来哄骗崔瀚的瞎话。

总之,都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他定定看着她双眼,“为什么?大人为何会有此意?

两人的身份悬殊至此,他于她更是个陌生人。

她负着手,偏头看着他,“你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以为她是不愿意回答。

她却颇有兴味地问,“你不是挺会猜人心思的么?那你猜一猜。”

他垂下目光,淡淡地笑了笑,“卑职愚钝得很,猜了也是不中。”

“你大胆说,不中我也不会生气。”

“难道大人是,不喜欢杜公子?”他的语气并不笃定,双眼也看向她,似在等着她的答案。

外头都传,陛下会为她与杜三公子赐婚。

聂如靖很意外他能想到这一层,可那“难道”两字,却引得她冷哼一声,“杜郁亭又有什么好,是个女子就要喜欢他了?”

“我知道外头有些传闻,可还有传闻说我对你思慕如狂,要强取豪夺呢,”说到这里,她抬眸去,调侃他,“崔公子,依着这个传闻,你今夜就不该来见我,传出去,你的清白可要坏了。”

看着她笑时的样子,他的嘴角也没察觉地扬了起来,答道,“传闻是不可信。”

传闻里,她毒辣狠厉,面目狰狞若恶鬼。

可眼下这张笑靥,不也娇俏艳丽不输世间任何女子么。

“实话相告,我需要一门婚事来当挡箭牌,想找个人来做一场戏。”

他没想到,她竟会说出真实原因。

她不愿再深说下去,便转了话头道,“偏巧,邬进贤找来说要送个人给我,我想着顺水推舟就应下了,只是,当时并不知晓,你是不乐意的。”

他的眼中如有深流涌动,却被夜色遮掩。

“不过没关系,大人我也不是喜欢勉强的人,误会也算是解开了,此事到此为止。”

见他这反应,她大约也想通了其中关节。

邬进贤说的那些话,定是崔灏和崔家的意思,崔家很想能跟自己搭上关系,可崔沭自己却是不愿的,他母亲来闹,想来也是受崔家人所逼。

她在外头什么名声自己也清楚,更何况,去崔家拿人的那晚,怕已把崔家众人吓住了,他即便不像崔家其他人那样畏惧自己,心里怕也是避之不及。

他不愿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也不至于对此介怀。

“你回去吧,”她摆摆手,“要是崔瀚觉得你坏了他的事,迁怒你,你来同我说。”

却见他抬眼,“在下并没有不乐意。”

“你说什么?”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她,眼底染了一点月华,月色虽冷,他的目光却似是暖的。

“如果卑职陪大人做了这场戏,那算不算是帮了大人一个忙?”

她收起方才戏谑调侃的神色,认真盯着他,“你愿意?”

他迎着她质疑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愿意。”

“为什么?”她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他的眼眸,一如她在诏狱里提问犯人一般冷凝。

可是也少有人能在她如此目光下,依旧如此淡然如常的。

“大人不是需要这样一个人么,对卑职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姻缘大事,也不算难?”

“大人不是说了,只是做戏么?”

“这有可能误你自己的姻缘,耽搁了你觅得佳配。”

他低头笑笑,“崔沭孤身一人惯了,从未期望什么佳配良缘。”

她眉峰稍解,若有所思,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好,说说你的条件吧。”

“条件?”他打眼看过来。

“你总不会只想白白帮我吧,”她双手合抱,“钱财?还是官位?这些倒也不是难事,可若是与锦衣卫办案有关的,我可不会应。”

他摇头,“钱财与前途,皆非在下所图。”

她目光再度凝结,“那你要什么?”

他有一瞬的怔忪,她神色咄咄,带着明显的警惕和怀疑,若他无法给出一个原因来,她只会更加怀疑他的目的。

略一思索,他望着她,“让大人欠卑职一个人情,就够了。”

他这是想要日后再讨要好处?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她笑了起来,“日后若有我能插得上手的,尽说无妨。”

她心里一时高兴,拍了拍他的手臂,“那这桩买卖,咱们就算成交了。”

他见她仰着的一张净脸上,眉眼盈笑,唇角不自觉也跟着她扬了起来,声音温煦,“那往后,仰赖大人了。”

“好说!”她负着手,含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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