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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宗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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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苍道治所苍阳镇并非是灵苍道中最大的城市。灵苍道南部群山密集,深林遍布,物产丰饶,人杰地灵,此域的天石镇乃为灵苍道最大最繁盛之城,三宗总舵设立于天石镇外的群山中。出了天波道的青山镇,便入灵苍道治境,船舶沿着水路南下,可经过苍阳镇,达天石镇,若进一步南行,可纵穿神月朝最南之永月道。

较之天波道水路的秀气天成,灵苍道的江河宽阔,万舸争流,江边河岸画舫傍岸,市坊繁盛,大船破江,热闹非凡。刁海洛一行乘着大船,缓缓驶向天石镇。

天字号船舱位于大船楼顶部,船舱内陈设优雅,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皆是备齐,雕花大床、刺绣帘幕和古木小桌十分典雅,而仅有的两间天字号房间中,沈青卓和小曼同住一间,刁海洛和周芷菡住另一间。刁海洛为避嫌,隔着画屏独睡地上,周芷菡倒是毫不在意,让刁海洛靠着大床睡下,夜长之时陪自己聊聊天儿。

第一天两人略感尴尬,一言不发迷糊睡去,后面几天却是慢慢消弭了隔阂。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周芷菡靠着床头,与刁海洛谈天说地,男女之别早已抛诸脑后。周芷菡早早行走于朝堂和军中,饱读诗书,修养不凡,胸中韬略远远胜过寻常女子,而刁海洛经历非凡,兼有状元之才,诗词歌赋均是一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览群书,亦有卓见。

刁海洛和周芷菡越聊越投机,他平生难有一种惺惺相惜而相见恨晚的知心之感。刁海洛与逸怡儿虽是夫妻,但逸怡儿所思有限,难有共同话题。陈琦婷与周芷菡相比,虽然陈琦婷的修养韬略、才华能力不输周芷菡,但陈琦婷稍稍拘谨,不似周芷菡来去自如。刁海洛与周芷菡相处愈来愈自在,这小小的天字号船舱便是格外温馨了。

“海洛哥哥明明是个大笨蛋,怎么下棋总是赢我呀!”周芷菡把棋盘一推,哼哼出气,说道:“不玩啦不玩啦,老是输给一个笨蛋真是怪生气的。”

刁海洛苦着脸道:“明明是你总拉着我下棋,下不过我又胡乱出气。”

周芷菡说道:“所谓君子有谦让之德,海洛哥哥,你这么厉害就不能让让我嘛?”

“女豪杰除外。”

“找打!”周芷菡扬起小拳头朝刁海洛打去,刁海洛立马躲开,两人嬉闹一阵后,周芷菡说道:“好啦,对弈之事就算海洛哥哥胜我一筹。可论行军布阵,决胜千里,谋划军阵之间,海洛哥哥可不是我的对手。”

“女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海洛自知不如,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刁海洛一礼,样貌甚是恭敬,收拾完棋盘后,刁海洛推门而出,来到沈青卓和小曼的房间。刁海洛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沈青卓开了道门缝,见是刁海洛,赶紧关门收拾了一阵,随后缓缓打开门,说道:“阿洛公子,请进。”

沈青卓早已不戴面纱,一身青色长裙,淡妆之下仍显柔美姿色,她见了刁海洛后姿态变的甚是谨慎端庄,面目微红,领着他来到了小曼身边。这些天来刁海洛定时为小曼诊治,小曼伤势渐愈,此时正躺在床上调养。

“小曼姑娘,伤势如何了?”刁海洛伸出手欲探脉象,手停顿在半空,等待小曼的允许方才下手触摸。

“阿洛公子,谢谢你了,我好多了。多亏了你们兄妹,我和小姐才能逃过那常竞攸的魔爪。”小曼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刁海洛见小曼已经基本痊愈,放心道:“常竞攸多行不义必自毙,路见不平,何不相助?若是视而不见,可是枉读圣贤之书了。”

“阿洛公子,我听小姐说起,你是......你是神月朝八柱周家赘婿,还是如今郡主娘娘的仪宾?”小曼小心问道。

刁海洛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周芷菡确实说过她开过这个玩笑的。刁海洛只得将错就错,心想芷菡怎么总是喜欢胡说八道。他说道:“说来也是。这次能摆脱晓天宗的追击,多亏动用了灵哲郡主的关系。”

小曼低着头,细声道:“阿洛公子和阿菡姑娘此次相助,小姐和我已经很是感激,不敢奢求太多......可阿洛公子已有所见,那晓天宗不顾三宗世俗约定,擅自扩张势力,目无王法。阿洛公子,您能不能告诉郡主娘娘让她管管呀。”

沈青卓拉了一下小曼,说道:“小曼,不可无礼。”

刁海洛说道:“无妨。晓天宗所作所为我虽没亲眼目睹,但仅凭常竞攸飞扬跋扈之行为,在镇抚面前有恃无恐之模样,可见晓天宗平日如何霸道无理了。”

刁海洛思索后又道:“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在朝堂之中无职无权,只能依靠周家在朝堂的势力对付晓天宗,可这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青卓苦涩的点点头,想到阿洛公子入赘周家,又做了郡主的丈夫,平日里肯定看郡主脸色说话,岂能为青莲宗而说动郡主对付晓天宗呢?沈青卓说道:“阿洛公子,没关系的。岂可让郡主娘娘因为我们的事而劳心,你们兄妹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青卓感激不尽。”

“青卓姑娘不必过多忧虑。”刁海洛说道:“我看三宗之事未有定论,晓天宗未必一直顺心如意,我们到了天石镇后自有分晓。我想郡主她还是会帮帮忙的。”

“真的吗?!”沈青卓内心重燃希望,美目放光,可随后她不解道:“可郡主为何会帮我们一个小小宗门呀?”她突然想到阿菡姑娘让自己嫁给阿洛公子的事情,不禁双颊绯红,自言自语道:“郡主尊贵之身,怎可同意自己的丈夫再娶其他女子......”

“青卓姑娘,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沈青卓胡乱摆手,小曼头一次见小姐这副模样,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刁海洛回到房间,见周芷菡已经睡下,他便放轻了脚步,准备剪灭烛灯,却发现桌上放有一个精致雕花的金色小匣,开出一条小缝,露出半张折叠后的丝绸画布来。

“这是芷菡的东西吗?”刁海洛内心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可终究没有看那画布。金匣沿着桌缘放置,大半悬空,刁海洛稍微指尖一碰,金匣咣当一声摔了下来,刁海洛修炼过后反应力惊人,立马接住了金匣,见没有吵醒周芷菡便舒了一口气。

金匣既然在手,刁海洛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画布。这是一张肖像画,刁海洛越看越奇怪,这画上的人怎么......怎么这么像自己啊?

“这莫非是我?可芷菡为什么要画我的画像呢?”刁海洛略懂绘画,他摸了摸画布,用材均是上上之等,笔法细腻,是常见的宫笔技法,这应该是她请人特地绘制的,还用一个精美的小匣子装好随身携带。刁海洛的内心咯噔一下,微微有种莫名的动摇,他望向熟睡的周芷菡,娴雅无比,美貌绝世,与醒时的妩媚多情相比更有一番韵味,起伏的身段含苞待放,周芷菡的美是每时每刻都要引人心魂的,刁海洛从不逾越,不敢多想,可看过画布后,那道枷锁开始松动,迸发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刁海洛苦恼的坐下,催动生灵之金,进入修炼状态来放空心思,可忍不住多看周芷菡几眼,难以沉静......

大船又行了两日,终于到达了天石镇码头。

“芷菡,你在看什么?”刁海洛见周芷菡凭栏眺望,问道。

周芷菡回望刁海洛一眼,两人眼神相对,刁海洛立马微红着脸急急转头,周芷菡见状盈盈浅笑,靠到刁海洛身边说道:“海洛哥哥,我可是惹你生气了吗,怎么最近都不敢看我呀?”

“哪有。“刁海洛假装揉了揉眼睛,说道:“眼里进沙子了罢。”

周芷菡噗嗤一笑,拿出手绢递给刁海洛,笑道:“海洛哥哥的金色眼瞳可真好看,是得好好保护呀。”不知周芷菡有心还是无意,“金色”两字特意加重了读音。刁海洛联想到了那个金匣,内心烦乱,不再言语了。

“海洛哥哥,快看。”周芷菡指着码头一端,说道:“那三艘大官船,上书为何?”

刁海洛望去,见三艘大船气派无比,上有旗帜招展,书道“总督府巡道特查”七个大字,他说道:“总督府的人也来天石镇了?这么说怡儿也来了。”

“这三宗的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深呀。”周芷菡说道:“海洛哥哥,你和青卓姐姐先去青莲宗,我去趟官驿,我已经和青卓姐姐她们说好了,稍后青莲宗再见。”

刁海洛不便多问,关心道:“芷菡,你一路小心。若是遇到危险,你可凝聚你沙灵之气向外释放,我感知力不错,见有异样会立刻前来相助的。”

“哎呀,海洛哥哥这是在关心我吗?”周芷菡美目柔和,乖巧的点点头,“这一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呀,海洛哥哥毋庸多虑。”

“晓天宗霸道无比,天石镇又是三宗的地盘。芷菡你......”刁海洛想说芷菡你美貌倾城,被歹人盯上会有麻烦,可他说不出口,改口道:“你要多多注意才是。”

周芷菡岂能不知刁海洛内心所虑,她柔滑冰洁的脸蛋儿上泛出淡淡红晕,拿出纱巾蒙住半边玉面,戴上一顶破斗笠,用蓑衣盖住身体,又恢复了以往渔家小妹的模样。此时气氛微妙,周芷菡内心触动,在临行前又回望刁海洛一眼,那灵目如春水泛起涟漪,万千柔情,依依流转,她细声道:“在世上,能欺负海洛哥哥的仅我一人,所以......所以能欺负我的也只有海洛哥哥了。”周芷菡说罢立马埋下了头,消逝于匆匆的人潮之中。刁海洛的心砰砰直跳,双颊发热,大脑一片空白,内心又是阵阵苦涩,难以自已。

青莲宗总舵位于天石镇东边的山林中,码头在西城,刁海洛一行需横穿天石镇方可达青莲宗。天石镇比青山镇热闹许多,街上有许多身着道服的宗门弟子来来往往,青石小路,窄口小巷,酒肆道观,街渠流水,一股悠闲的生活气息铺面而来。

刁海洛穿上了周芷菡为他准备的行头,玉冠束发、刺绣发带使刁海洛俊秀面庞更加温润儒雅,他身着青色圆领长袍,腰束玉佩流苏,风度翩翩,气质非凡。路过的姑娘们均是驻足流连,沈青卓和小曼觉得刁海洛之前身着渔夫粗布衣服就已经是美男子了,可如今衣装一换,显得更为俊朗倜傥,看的两女芳心乱窜,胡思乱想。

“阿洛公子可是有功名在身?”沈青卓问道。

“青卓姑娘何出此言?”刁海洛说道。

沈青卓说道:“青色圆领袍服可是神月朝准阶官吏才能穿着的,而神科举道选出围之人授予功名,俸与准阶无二,可服青色圆领制服,民间不敢仿制,唯有官府配下。”

刁海洛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穿上时没有多想,仔细想来还有这样一层含义,他说道:“不瞒二位姑娘,在下确实有功名在身,有幸通过了天泉道道选。”

“阿洛公子这么厉害,我就知道不会被埋没的。”沈青卓笑道:“青卓斗胆相问,阿洛公子可是道选前三甲吗?”

刁海洛说道:“首名。”

沈青卓与小曼对望一眼,内心惊讶,没想道阿洛公子来头大,才华也是不凡,历来道选头名入了京试最差也能在京中谋个职官,阿洛公子有郡主和背后的周家撑腰,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沈青卓想到自己能与阿洛公子和阿菡姑娘结此善缘,难道是上天对青莲宗的怜悯吗?

“小姐,好奇怪呀,街上怎么没有一个青莲宗的弟子?”小曼左顾右盼,她虽然从小跟着沈青卓入内宗修炼,但宗内大大小小之人还是混的脸熟,外宗之人修炼之余会入城闲逛,城内怎么可能见不到一个青莲宗弟子呢?

沈青卓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说道:“是不是青山镇那事传到爹爹耳中,他便下令宗门弟子不得出宗而暂避风头呢?”

“那街上的这些身着道服之人是晓天宗的弟子吗?”刁海洛说道:“这些酒肆、药馆的店家好多都是身着道服的修炼者。”

“大多数都是晓天宗的人,凌云宗的弟子也有,不过凌云宗较隐蔽,弟子很少出宗的。”沈青卓说道:“近年来晓天宗越来越过分,在城中置办产业,在其他镇扩展地盘,阿洛公子有所不知,晓天宗还涉及柜坊和风月之所,大肆敛财,对我们青莲宗也多有觊觎之心。”

“晓天宗为出世修炼之宗门,如今野心膨胀,贪念世俗,我想没有那么简单。”刁海洛心想道:“芷菡特意绕路探访三宗,难道她早有预料,内心已有谋划三宗之计了吗?”

刁海洛跟在沈青卓和小曼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边走边思。沈青卓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为首者身着道袍又身负长剑,模样年轻,他说道:“这不是沈姑娘吗?怎么,我堂弟去青山镇没把你接下?你怎么出宗不戴面纱了,果然很美,呵呵。”

沈青卓懒得理他,牵着小曼绕过。那为首者手臂一伸,拦住去路,说道:“沈姑娘,你这是要回青莲宗吗?”

“常染仁,我家小姐回宗关你何事?”小曼护在沈青卓身前,想要推开为首者的手臂。那为首者便是常竞攸的堂兄常染仁,晓天宗内门大弟子,实力为入灵七重天,今他带着跟班入城游逛,见沈青卓没跟堂弟回来甚觉怪异。常染仁手臂一缩,一巴掌把小曼扇在地上,他讥笑道:“主子说话,你小小婢子插什么嘴?该打。”

那群跟班跟风嘲笑。沈青卓扶起小曼,怒道:“常染仁,你干什么!”

常染仁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沈姑娘,你嫁入我晓天宗,本应恪守妇道,但你带着丫鬟入城游逛成何体统。这贱婢口无遮拦,打了就打了。”常染仁说着话,他的跟班步步逼近,顿时把沈青卓和小曼围了起来,常染仁说道:“沈姑娘,跟我回晓天宗吧。”

刁海洛见状不妙,想要救出二人。一个跟班见他走进,想要把刁海洛推开,可他手刚刚推出,刁海洛就已经绕过了他,转瞬之间,刁海洛轻描淡写般绕过多人,常染仁见刁海洛样貌俊秀,装着考究而气质不凡,不敢擅自出手,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刁海洛说道:“在下乃是沈姑娘和小曼姑娘的朋友。常公子,可否容许二位姑娘先回宗门,而婚约一事暂且商议,强行带回,实有不妥。”

常染仁见刁海洛着圆领青袍,定有功名在身,不敢擅惹,耐住性子解释道:“这位公子,沈姑娘和我堂弟常竞攸婚约乃两家长辈敲定,白纸黑字句句属实,岂可轻易反悔,婚姻之事,子女不得违抗父命,古已有之。公子虽是沈姑娘朋友,却是不可擅自干预私事吧。”

刁海洛心想常染仁确实比他的堂弟常竞攸厉害一些,他望了眼沈青卓,沈青卓点头,表示婚约之定确有其事。刁海洛微微笑道:“常公子此言在理,自古媒约之命,父母之言,我们外人难以擅自干预。沈姑娘此次出宗,便是因为婚约之事尚且不明,或有贵宗强加之嫌,沈姑娘,是也不是?”

沈青卓挺起胸膛,朗声道:“没错。晓天宗仗势欺人,以全宗安危相要挟,逼迫我爹爹立下婚约,青卓难违父命,可常竞攸品行实在恶劣,多次非礼于我,欲行不轨之事,我此次回宗,便是要明辨是非,废其婚约,护我宗门。”

街上逐渐聚集了不少围观者,大多数天石镇的百姓知道一些婚约之事,都明白这是晓天宗仗势欺人,平日里晓天宗的人霸道无比,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今见一小姑娘敢反抗晓天宗的淫威,不禁拍手叫好。

常染仁不屑一笑,你不认又如何,你们青莲宗都自身难保,你一个沈青卓还不是手到擒来?常染仁说道:“哪有子女反婚的道理?沈姑娘,快随我们回宗,不要丢人现眼了。”

刁海洛拦住了常染仁,常染仁虽然忌惮他的功名在身,但打了区区一个青袍功名,晓天宗还是能帮他摆平的。常染仁凝聚剑气,弹出身后长剑往刁海洛斩去,刁海洛身周浮起淡淡金光,他手势画圈,使出玄灵神照典功法,把常染仁的剑势圈在一处,往回引导,常染仁被自己的长剑砍破衣服,刁海洛迅速推出一掌,常染仁站立不住,撞飞身后几个跟班,往后摔去。一股很强的气势顿时弥漫大街,常染仁咳嗽不止,他没想到这位俊秀书生居然有入灵九重天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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