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爬冰卧雪
万旭早已看出凌泉不愿意自己这个师侄冒险，今天却要故意要虞清成行。在他看来此去恐怕很难成功，更何况罗喀汗国有无数谍者就在军中。只要安排人稍微透露给某位小吏，便可借毛人之手一石二鸟。
凌泉想要反对，却也有些心虚，现在看来虞清准备充分，确实是最佳选择，自己的这点私心，此时恐怕不能成为理由。
凌泉本意阻止，但回头一想，敌方西路主帅是野利元戎。他不可能对虞清不利，即便不胜，亦无大忧，且顺水推舟，为虞清再添一功，又有何不可？便对手下人道：“传令，请楚王世子前来议事。”
他想的是好，却没想要，就是这个决定，再次让虞清陷入了危机。
在等待万松的间隙，虞清更加详细地汇报了探查路径的情况，建议道：“此去远途跋涉，又要掩人耳目，需精心挑选将士。为求速战，一阵而陷敌营，还需精选战马。”
同时也提到困难：“四役白龙山，虎步营损失不小，能战之士不过千五。若以我营为偏师之军，还宜补足兵员。”
凌泉却道：“你年未过二十，荣升参将，能指挥一营已是圣上恩宠，如何还能指挥更多兵士？此偏师虽为你建言，由谁领军尚未可知，妄言什么？”
万旭却道：“凌帅此言差矣，虞参将不但是提出此方略之人，更有详细谋划，更兼有数次往返之兵卒，此战必要虎步营参与，方能一战功成。”
说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虞清道：“但凌帅说的也不差，不能好事都让你占了。”
正说着万松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这情形，有些疑惑。万旭主动解释道：“松儿，你说你没和虞参将事前商议过，恐怕很难让人相信，你二人所提之策竟然如此相似。”
万松大喜道：“我正欲请虞参将替我谋划出征路径，原来是到凌帅处献策了。”
凌泉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既然路径明，敌后空虚，可一战。”
他看看眼前的两个人道：“此去，世子首倡此议，以千金之躯涉险，当为主将，虞清谋略得当，可为裨将。但此一役无五千兵马不得获胜，还是应当有老成之将压阵方好”
“云城军！”万松忙道：“云城军蜀中精锐，善险滩跋涉，将军李辙多年老将，可为副将。”
凌泉闻言，心中一怔，这老小子看来是攀上了楚王府的高枝，只是此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又有失期之过，让他去陪着兜圈子，恐怕难有好的结果。
万旭却抢先表态：“蜀中名将，支延褚王叔心腹爱将，到了西狩来，却有些水土不服。此战若再无功绩，恐怕有损蜀王威名。”
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即便李辙不参加奇袭远征，西狩最后的决战，也一定要给他立个功劳。
就像是一张大大的饼，各州郡的将官都分得了，偏偏蜀王没有，临到头岂不是要对凌泉心有所忌？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军也是同理。凌泉贵为主帅，指挥一方大军，既要掌控战局，决胜千里之外，又要权衡关系，协调千军万马，何其不易。
他叹了口气，虽明知不是最佳人选，也只能如此道：“既然如此，就请魏王亲卫一千、虎步营千五、云城军一千三部合一，另调南衙军千五交由世子指挥，李辙副之，虞清为裨将。所需马匹、军械优先挑选供给，备足口粮、马料。明日出征！”
“得令！”
万松自然是喜气洋洋，立刻回帐通知李辙、朱蓬等人做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点将聚齐，请来李辙、虞清连同一干幕僚、军尉十数人聚于帐下，安排出征事宜。
“虞将军，请你将此去路径与大家详细说一番如何？”万松兴致勃勃对虞清道。
虞清有些迟疑，说道：“禀世子、李将军，此路径较复杂，乃军中斥候所绘，我未曾走过。只知，雪中行军，又有流沙之恶，需带齐御寒物料，再携带稻草，遇流沙可结绳互救，铺设道路，休息时还可用以御寒。粮草断绝时还可充作马料……”
“虞参将。”李辙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你昨天在帅帐侃侃而谈，今日对我等怎么三缄其口？难道是信不过我等？”
一时间云城军、楚王诸部下，都齐齐看向了虞清，眼中充满了质疑。
虞清刚想说话，一旁的程伯正先发言道：“李将军多虑了，虞参将事先与我等商议时，也多次问起路径。军中几位斥候皆言，茫茫大漠，多凭经验通行，若要绘制地形，还需荒废一些时日才可。大军出征在即，有人领路前行就是了，若要等路图，贻误战机了。”
虞清年轻，确实没有他这样圆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此时也暗暗腹诽道：这万松，什么心态，奇兵奇兵，怎么能什么都当着人面说呢？这么多人，难保军中没有毛民谍者，怎么能路径提前暴露？
李辙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一旁的朱元，冷冷地笑了笑：“无聊无聊，我且去睡了，出发前叫我便是。”
说着就要往外走，万松一阵尴尬，忙道：“小师叔，不一同参详吗？”
“参详什么？”朱元边走边道：“你们打战的事情我不管，说好了，我只管你的安全。”
说罢已扬长而去。
虞清无奈地摇摇头，尚未出征，就内部不协，此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万松毕竟对虞清还是有些不同，亲自送他到营门外，有些无奈地说道：“虞兄弟，此次你我兄弟联手一定能取得战果。刚才他们多有冒犯，你不要放在心上。”
虞清忙道：“世子哪里话，大家探讨罢了。只是刚刚李辙将军的指责并非没有道理。人多口杂，我确实是有心不讲明路径。还请世子担待。”
万松忙拉着他的手道：“我话一出口，已然心中后悔。我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机会，难免有些急躁。此次远征，我定按照你的建议妥善准备，可惜我的亲卫并非骁勇善战之士，顺风仗还能打，攻坚克难还得倚仗虎步营诸君。”
“世子放心，恰如谷仓一样，皆为国而战，敢不尽力！”
“对，对，为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