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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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青山飘渺间，隐约浮屠镇天缘。

刚得见远处氤氲山岚笼罩下，有一青塔似分七层，前方带路的白芷舟便额间微亮，随即眉头紧蹙转过头来，未及言语便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在羽翎身前空中留下寥寥数语：

本体不支，急召此身回归，速来浮屠四层。

见此，正贴地御枪而行的羽翎面色一变，只得堪堪引动周遭水汽推动自身前行，勉强将速度再提一层，急急向佛塔冲去。眼见就要行到近前，突闻佛陀诵经靡靡，直刺耳膜，身体未受影响，旗枪却骤然失控，直直坠在地上，任凭羽翎如何驱使始终纹丝不动。无奈只得将之唤回，旗枪顷刻印入眉间，却又顿感意识沉重似逾金铁，登时跪倒在地，汗如雨下。

羽翎极力控制身体正姿盘坐，闭眼驱使自身意识进入识海。甫一睁眼，只见漫漫识海上，一尊巨钟接天连地，钟体符文繁奥复杂，皆氲蒙蒙金光，使人看不真切，同时又感内心了悟似有所得。

再定睛一看，钟下幽昌虚弱趴伏，双眼虚睁，整片识海，此时竟平滑如镜无一波半纹。见羽翎神识到来，幽昌堪堪抬头，一道神念电射而来：

“此塔为如来过去身远古下凡镇妖所立，是佛门至高无上的圣物之一。塔名七藏浮屠，身分七层而每层各成一界，关押了历代数不清的恶孽大妖，生来便拥有镇压一切妖兽的力量。我本北方神鸟，神性原已压过妖性太多，而如今跟了你，以你现在的躯壳根本承受不了我如此庞大的神性，我便将之封印留待后用，没想到终究是一局困了自己。”

幽昌传来这道神念，神识愈发衰弱，积蓄许久，才再度传念：

“此番情况紧急，我先为你解封这第一道封印，解开封印得到神性力量后，立刻用它将我藏匿。至于你能否承受住这股力量，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未等羽翎消化完这段信息，紧随其后便是一道熟悉的符光直射其天灵。起初她只觉身体一片通透，全身各处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阀门先后开启，一息之后，情况急转直下，丝丝缕缕的神性力量有如液体，从这些阀门中不断涌出，所过之处，经脉顿时如烧灼般剧痛，险些令羽翎当场心神失守。好不容易耐住这灼脉痛楚，一瞬将经脉填满的神性力量，又再次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真真切切的撕裂感受，像是要生生扯碎自己的五脏六腑。

“痛…好痛……”

就在羽翎的意识渐渐模糊之时，一股从内心冲出的深入骨髓的痛楚呼啸着吞噬了周身一切痛苦的感受，一瞬令羽翎的双眼重拾清明。她再感受不到一丝阻挠，尽全力稳住自己破碎的经脉中仍在横冲直撞的神性力量，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痛吗……再痛又如何？什么样的痛，抵得过一夕间失去所有所爱的人，抵得过那时心碎成齑粉的感受？尘般碎掉的心，已经失去了感受痛楚的资格。

神光璀璨，那一瞬照出的轮廓，绝美似天仙临凡。

唯独那胸口的位置，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