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阳

心不在焉地应承着，羽翎不知在想些什么，直直循路走去。

苇心欲言又止，伸手要拦，却又放下。

看她消失在路尽头，消失在重重掩映的宫阙间。

眉头紧锁，轻声自语：

“他眼里始终是容不下变数……”

“要么捏在掌心，要么碾碎成尘。”

“得想个办法，不动声色地将这女娃护住。”

…………

“啾！”

本傻傻走着的羽翎，眼神一动，忽有一物落在肩上。

仔细一看，竟是信鸽，却是瞳仁赤红，通体玄黑。

疑惑着，许久未曾动静的识界忽是一震，面前显现一只碧绿小鸟来。

“莫惊，我是姂洺寄存在你识界的一缕分魂，”

小鸟动口，竟吐人言：

“这是我濯清轩秘密饲养的一种灵鸽，出生便性情暴烈，遇到活物即以死相拼，世间仅我轩内心腹懂其驯化之法，也从不假手于人。”

“此禽能日行万里有余，遭擒即刻毁信自裁，我予其名丹墨，正是它们撑起如今濯清轩遍布天下山川的情报网络。”

“如今它来，定是我的属下探听到重要线索，”

“许是其他神鸟有了下落。”

羽翎闻言，忙欲收回方才伸出想要摸摸这丹墨油亮羽毛的手，却不料它见状，赤色瞳仁中好似流露出些许怨气，一伸颈撞进羽翎掌心，摩蹭摩蹭，蓬松羽毛，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

姂洺见状，目有异色，奇道：

“平素它们对我言听计从，不过是碍于我禽类上位者的血脉压制，而今对你，倒像是心悦诚服，”

“你确是不同常人。”

微顿肃道：

“好了，闲话不多讲，捏捏它右脚中指，即可取信。”

羽翎依言照做，只见这只丹墨恋恋不舍挣出她掌心，张口一吐，一卷小小信笺掉落而出，紧接着又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蹿回掌心中，未曾想它快，羽翎更快，早已捏紧拳头，让它无处容身。

从此，世上多了一只委屈自闭鸽。

“禽兽之变卦几何哉？止增笑耳。”

羽翎嘻嘻笑着吟了句古文，随即打开信笺细细审阅。

信里消息不长，仅仅数字而已：

“南方流火，似焦明为祸。”

方才阅完，信笺便自行燃尽，化作飞灰。

羽翎扶额道：

“你们‘神鸟’……”

“就是这么神的？”

“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在外边惹祸？”

“感觉以后要是把你们都收了，是带了一串丁零当啷的拖油瓶在身上。”

姂洺正讪讪着，突然幽昌的声音从旁响起，竟是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边上：

“这是天命，我们无法违抗，更无法左右。”

深叹一息，娓娓道来：

“万物，负阴而抱阳，二者从来都是双生。”

“想当初，朱雀乃先天神灵，其伟力与意志，非吾等能够想象。”

“祂身死之时，将神魂分裂下界。”

“为保人界安稳，祂将自己的正念与气运，悉数投入中土凤凰一身，而将邪念与劫数，分别凝于我四方神鸟。”

“当年初生的我们四方，脑海尽是混沌，只知破坏杀戮，须由承了雀祖一半力量的凤凰压制，才不致人间生灵涂炭。”

“后来时日长了，我们也渐渐能够从雀祖留下的混沌邪念中抽出神智，尽力压制自己作恶的欲望。”

“作为四方之首的我，当初最是暴戾可怖，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生命，清醒后，也实是羞愧难当，便自我封印在北国极地，等待有缘人。”

“这不，等到了你。”

“而另外三方弟弟妹妹，从我自封那日始，也是日日竭尽全力压制恶念，实在压制不住，才会略行小恶排遣痛苦罢了。”

“天道，属实可笑。”

“就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霉运劫数，害我们至此。”

“沧海桑田、潮起潮落，一切一切，无不潜移默化地将我们往正义的反方向推。”

“实在太累，太累。”

“你知道吗，羽翎，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将头浮出了水面。”

“我知道，”

“…………”

“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