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丑角

他还是个孩子，明明更应该受到保护的是他，明明自己早已经下定过决心要将他护好。

可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在大难当头之际，竟然完全失去了斗志，

还不如一个孩子。

亏得当初遭受那样的背叛，挣扎重生，本以为自己的心应该很坚韧了才对。

可如今呜呜重伤坠落，生死未卜。

都是因为自己。

若是他出了事，自己一辈子也没法原谅自己。

“真是废物，”墨垣见状，眼角划过一缕轻蔑，“要孩子替你抵死。”翻手再点，又是同样的一道雷矛，呼啸电射而来。

“没人替你挡我雷击了，”

“所以这次，”

“请你乖乖地，”

“去死。”

歉疚悲愤交织成的火焰，燃起在羽翎眼中。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呜呜为她挡的这一下，剥夺了她害怕退缩的资格。

左手“生”诀右手“润”印，合掌刹那，蓝绿两色灵力如水乳般交融，再不分彼此。

这是羽翎第一次，真正融合了幽昌和发明二者的力量，领悟了此二字的真义。

不再是原本的简单叠加，而已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在这一刻，原本墨垣雷界笼罩下干涸皲裂的大地，突而有溪水再度奔流，有草禾突而冒头，有万物茁长，有无垠大地那欣欣颜色。

羽翎背后，幽昌发明二鸟盘旋回舞，一声唳下，

树木草蔓拔地纠缠，溪河水流反卷上天，一切一切，挡在羽翎身前。

只此青绿，却又尽此青绿。

这是它们的报答。

雷矛层层穿透，也在过程中肉眼可见地消减弱化。

终是没能到达羽翎身前。

“倒是小看你了，”嘴角勾起不耐烦的笑容，墨垣右手虚抓，凝起一柄崭新雷矛。

此矛相较于前两柄随意凝聚脱手而出的，无疑凝实了许多，其上所泛鎏纹，也彰显它的不同。

“你自身血脉，倒不比那寄宿力量弱，只是有所残缺罢了，却使我差点看走了眼。”

人随电走，千米距离须臾而至。

草木水流筑就的防御，如泡沫般一触就破，

直取羽翎咽喉。

又在矛尖将至未至霎那，一触即收。

认为自己必胜之时，他终于完全卸下优雅温儒的伪装面具。

嗜杀、残忍、暴戾，这才是他的本相。

在天界监视下，他从出生起，就压抑着自己内心之恶，好容易修出这雷界领域，也只有在其笼罩下，才敢显露恶相片刻。

再偏执地不愿承认，也不过是阳奉阴违的小丑罢了。

他想要看到自己的每一个猎物临死绝望的模样，这会让他感到些许安慰，些许可悲的满足与自尊。

所以他没有一击致命。

可羽翎毫无怯惧的面容，让他恼羞成怒。

他疾速地穿梭，一矛一矛划下，将她遍体鳞伤，他疯狂大笑，眼神一转，看到的却是她毫无变化的面容。

墨垣全身一颤，

笑容凝固在脸上，

像个雕刻而成的提线木偶。

下一瞬间，狂气尽收，温雅面具又覆在脸上。

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字。

“死。”

万千雷动，聚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