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
第十一章
整个操场已经被烤的炙热，从脚底窜起一股滚烫的热浪将人笼罩。曾思瑶双手蓬在额头，定定看着篮球场的方向。
球场上，男生们还带着球在跑。
“妈的，”来人中间那个领头的是个壮实的胖子，笑骂了一句，然后边上一个稍微瘦弱的人便走向球场，一把将周南他们的篮球拍飞。
骤然遇此场景，大家都很懵。
周南喘着气，看着场外明显像是老大的胖子率先问：“你们找谁？我们这里没有李佳奇。”
接着篮球场上的男生都快速聚拢过来，两拨人面对面站定。
曾思瑶皱了皱眉。
这架势，不太妙。
“我说，”壮实的领头胖子说，“李佳奇是不是你们班的？”
周南默了两秒，才说：“你们找他什么事？”
“把他给我叫出来，我找他说点事儿，”胖子手里的篮球在地上弹了一下，重新跳回他手上，“我在这儿等他。”
周南撩起衣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们和他不熟，得劳烦您，自己去教室找。”
胖子顿了好几秒，点了个头又骂了句脏话：“你叫啥？”
周南揉了揉鼻子，似乎在斟酌，然后才道：“周南。”
是祸躲不过，即便不告诉他名字，他们这种人也有的是办法问出来。与其到时候被人问出名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显得不那么好欺负。
曾思瑶在周南斟酌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往教室去了。她步子迈得很大，但又不能显得太着急。
她想着如果这群人要去教室找李佳奇，她好歹应该可以先回教室给他通风报个信。一群人来者不善的样子，李佳奇怕是惹了什么麻烦。
她快速走进教室的时候李佳奇正在埋头做物理练习题，曾思瑶看着有点来气，她压下自己小小的嫉妒心，扒开周南的椅子往里走，然后手指在李佳奇桌上敲了敲。
李佳奇抬头。
“外面有一群人找你，看起来不好惹。”她说。
说完，她从自己课桌洞里拿出水杯，转身又出了教室。
开水房在隔壁办公室的隔壁，曾思瑶接水时，那群人已经上了走廊，往19班教室去了。
待水接满，盖上盖子，她朝着教室方向往回走。经过教师办公室时往里扫了一眼，只有一个别班的老师头埋在教案里写东西。
告老师的想法只闪烁一秒就被曾思瑶否决，她决定先看看情况。
19班是新进火箭班，是学校的娇子班。学校的升学率和重本率基本就靠着火箭班的学生质量，而升学率和重本率又关乎学校的排名和未来的招生情况，一旦火箭班的口碑崩塌，那学校以后想挖尖子生都困难，更别说什么冲刺名校了。
学校自然千宠万宠，把火箭班的学生当熊猫似的保护着。从他们单独分了一个教室在角落，就可见一斑。
学校绝不允许他们班和其他的班级，和其他不爱学习只混日子的同学有所沾染。
学校也绝对不会允许别的班级像这种嚣张又社会的一群人，跑到他们班门口耀武扬威以后还能安然无恙。
这一点不用人告诉，曾思瑶自然而然就明白，所以她并不担心以后，只担心当下。如果李佳奇被揍一顿，也不太好看。
如此说来，李佳奇身上的社会属性还真是有点复杂。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招惹的这么一群人，把人招惹得都不顾死活了跑到他们班教室门口挑衅。
曾思瑶把烫手的水杯放在栏杆上，也不急着进去。
她站得不远不近，距离既安全，又能听见这群嚣张地社会人堵在教室门口喊话。
“谁是李佳奇？出来一下！”这回开口的不是那个领头胖子了，是他旁边一个个子矮小的小弟。
“……”
教室里面似乎没回应。
“你是李佳奇？”领头胖子却开口了，“行，你出来一下，有点事儿咱俩聊聊。”
“……”
依然听不到什么回应，她离得确然有点远。
胖子却突然点了吓头：“行，”然后对旁边的人说，“你们在门口等着，散远点儿，别他妈的这么招摇！”说完，他走进19班的教室。
曾思瑶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看个热闹。
但理智告诉她，闲事莫管闲话莫问。谅那胖子也不敢在他们教室里动手搞什么幺蛾子。
于是她默默地在门口望了会儿风，等到那个领头胖子一脸春风地走出来，她才端着水杯走进教室。
进去时，李佳奇神色依旧，似是什么也没发生的低头勾勾画画继续写题。
曾思瑶内心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崇拜，这也是个狠人。
“舍得进来了？”曾思瑶愣神期间，他突然说，吓得曾思瑶拿水杯的手一抖。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她：“在门口看热闹不如进来看热闹，躲那么远听得见么？”
曾思瑶才发现，从这个位置往教室外面看，正刚好是自己刚才站着的那个方位，特别清楚。
只是刚才胖子和书挡住了李佳奇的脸，她没看见他。
她脱口而出：“我怕你们打起来溅我一身血。”，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冷血，找补道：“我时刻准备着帮你告老师，搬救兵。”
李佳奇轻笑一声低下头去：“躲得不错，下回遇到事，还是这么躲。”
曾思瑶原以为他这话是在嘲讽，但他语气又特别平淡，没有一点嘲讽的那个意思，更像是，在表扬？
“其实今天这个事，”李佳奇又说，“和你还有那么点儿关系。”
“嗯？”
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压根儿都不认识那群人。
“付敏。”李佳奇说了个女生的名字。
“谁？”
李佳奇抬眼，清澈的眼眸干净的脸庞突然散发以出迷人的魅惑：“隔壁教室你撞见的那个，她叫付敏，刚那小胖子在追她。”
一段记忆涌上曾思瑶的天灵盖，她想起那张我见犹怜，噙着眼泪红着眼眶的漂亮女孩儿脸蛋。女孩儿最后说的话是：“很好，我祝你们幸福。”
我去……她大爷的噢。
“所以刚那小胖子来找你单挑？”曾思瑶理智尚在。
“嗯……”李佳奇沉吟了一下，说：“算是，他约我打一场篮球比赛。”
“然后呢？”
“只要我输了，付敏可能就会移情别恋。”
“……”
难怪那个胖子一脸凶神恶煞的来，一脸春风得意的离开。
她多想给李佳奇鼓个掌呢。打发一个追求者也是颇为费神，可真是难为这个又帅成绩又好的年级第一了。
等等。
曾思瑶问：“你会打篮球？”
“可能，”李佳奇眼神幽幽，看着曾思瑶，“会点儿吧。”
“……”
曾思瑶转过身去，一点也不想和这种过于装逼的男生再多说一句话。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可能，会点儿吧？那就是很会嘛！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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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梁墨站在讲桌上大发雷霆。
“9班！排名倒数第一来混日子的混混班！你们去跟他们比什么赛？是嫌布置的作业不够多吗？还是嫌上课时间太短？是不是比着比着还准备打一架？”
教室里不知情的人还是更多，听梁墨这一说，都开始交头接耳互传消息。
梁墨生气地拍了拍讲桌：“和你们说了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出去给我惹什么事？！他们毕业以后就失学，你们也想和他们一样吗？！”
曾思瑶手里哗哗算着题，原本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有兴趣，反正按照李佳奇的说法这也是一场无关痛痒地打假球，更加不会上升到什么打群架的高度。
但她被梁墨陡然升高的情绪吓得一抖，逻辑也就打断了，不得不停下笔来静静听一听。
然后侧头悄悄看了一眼李佳奇。他也正埋着头心无旁骛的在写题，仿佛梁墨现在发火讲的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
曾思瑶正想回头悄悄给李佳奇说一句要不就算了吧，还没开口呢教师后排就响起一个略粗的声音：“别人既然约了，我们也不能怂啊！”
曾思瑶循声回头去看，一个坐在后排的大高个，又壮又结实。
曾思瑶记得他，和周南一起打篮球的。他长得高大，可跑起来慢，适合防守，然而防守也防得很一般，总是被灵活的对方钻空子。因为体重大，呼吸也就显得比旁人更急促，总感觉他在场上跑着跑着就会断气似的。
听他如此说，曾思瑶在内心里为他的勇气竖了个大拇指。这可真是，盲目地自信啊。
“这是逞能！”梁墨终于抓住了一个目标可以有的放矢了：“如果他们约你们打架，你们是不是也要去？！”
“但我们也不是去打架啊。”大高个语气里听不出悲喜，像是单纯地，在和老师掰扯道理。
“我不管你们是打球还是打架，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梁墨的语气不容质疑，“我也已经和他们班班主任沟通过了，这场比赛取消，你们好好上自习，不要想东想西的，晚上做一套英语小测验。”
“啊……”教室里涌起一阵阵哀怨的叹息，甚至能听见有人轻轻摔了下笔，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激动人心的篮球赛给取消了，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晚自习小考。
曾思瑶其实觉得有点莫名。
那个胖子进来约李佳奇打球的时候，教室里分明也没几个人，怎么现在搞得似乎很多人都期待这场球赛似的。
她看看周南，头挨过去：“你也要去打篮球比赛？”
周南点头。
“李佳奇让你去的？”
周南刷刷在英语书上勾重点词：“嗯，你别管，吃了晚饭来看比赛就是了。”
“……”
“梁墨不是不许吗？”
周南嘴巴凑近曾思瑶的耳朵，压低声音：“悄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