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球形雷
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父母都是公务员,每天早八晚五,那时候公务员待遇很一般,不如工厂待遇好,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对于我这样的家庭而言,生活条件很一般。
那时是父母事业的上升期,基本生下我后没什么时间照顾我,他们双方的老人,不是没退休就是身体不好,所以请保姆便是唯一照顾我的,但还好的是,那时候的保姆工资很低,基本是都是家里住在农村的,上岁数的老太太农忙过后出来帮人带孩子,赚点辛苦钱补贴家用。就这样,那几年,我印象里基本没什么父母的片段,都是我跟这位保姆在一起。
她,比我父母年龄大十几岁,我跟姐姐都叫她大姨,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我跟大姨在一起,大姨带着我前后街的乱串,跟几个同样带孩子的老太太聊聊天,洗洗涮涮,带孩子,做饭,大姨的一天工作也就这样了。而我呢,就是大姨带我去哪我就去哪,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玩玩具,看电视,对了那时我家有一台彩色电视,是爸爸托人弄来的,很多比我家条件好的家庭都没有,很让人羡慕,就这样打发着时间。
都说五岁之前不记事,也不能算都记不住,可能每天平常之事如吃饭睡觉什么的的确没印象,但我记忆里,很多东西我都有印象,尤其是一件事,要不是后来我师傅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有些命里的事是从那时候悄悄开启的。
得从那年夏天的一场雨开始说起。
那天,父母上班,姐姐上学,照例还是我跟大姨两人在家,这里我得介绍一下我家的房子,房子是一个二层楼,不算大但很规整,格局不错,是自己家盖的,那时候我们这小县城内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多数都是平房,因为面积有限,人口都多,很多人翻盖房子时喜欢加盖一层,所以当我们这一条胡同的几户人家翻盖房子时,这二层小楼自然成了首选,就这样虽然家庭收入很普通,但在居住条件上是不错的。
一楼最西面是我父母的卧室,其实就是一张火炕再加点当别流行的组合柜之类的,而且我们吃饭和平时休息也在这间屋里。一楼最东是厨房,整个二楼是我姐姐的独立房间,很大还有个小阳台。右侧厨房和上楼楼梯中间有一间不大的卧室,是大姨的,我平时则跟父母睡大卧室。
我记得那天出奇的闷,大姨跟街坊们在聊着天,我在一旁玩儿,像我这样四五岁的年纪,生龙活虎的体格都感觉莫名喘不上气,天上一直阴着,黑云一阵压过来,一会又散开了,就像在开玩笑一样,黑一阵儿白一阵儿的,但雨就是不落下。
夏天本就闷热,都渴望这雨快点下,好清凉一阵儿,可老天爷的反反复复,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老街坊们连同我这大姨言语中都有些急躁了。
看着天发了一会呆,大姨有点舍不得的关闭了话匣子,跟那几位她的老姐们打个招呼,拽着我就就往家走,到了家,着急忙慌的进了屋,当时还是小孩的我,以为是跟往常一样回家看电视了,高兴的直拍手,跟大姨喊道;
“看电视,看电视”
大姨白了我一眼,说“祖宗,看什么电视,要下雨了,万一打雷给咱电视击坏了怎么办?”
切!也不知道谁发现的这个规律,下雨天就不让看电视,
就这样,我跟大姨我俩就静静的在炕上坐着,她看着我,我反正不爱看她,因为她不让我看电视。
空气越来越闷,原本无聊情绪被这空气闷的又多了一些浮躁,大姨热的直扇风,手中的扇子摇的越来越快,我俩一个炕头,一个炕尾的坐着,无所事事,等着下雨。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一股凉风嗖的吹进来,空气也湿润了,天黑的吓人,窗帘被风吹的呼呼乱转,这还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那门缝,窗户缝,强风吹过时,总有呜呜的声像女人的哭声一样。
对比这风声,我更怕打雷,转念间,天上的闪电开始一道一道的撕裂漆黑的云,电光照的大地一亮一亮的,如同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
刚才我和大姨还沉默不语,随着屋里屋外一闪一闪的亮动,我俩的注意力都转到窗外,呆呆的看着这闪电,大姨看着前窗,窗外是我家的小院,我看的是后窗,后窗外是一片不知道谁家的土地。
风越来越大,正当大姨准备下地去关窗户时,没等她从炕上扭过去,突然一道蓝光,从开着的窗子挤进屋子里,一闪过后,我们才注意到,这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火球,在我俩面前几步远的屋地上逆时针旋转着,转的不是很快,速度很稳定。
我没敢动,大姨也被吓傻了,我俩都没出声。就直勾勾的看着这个蓝色的火球,在那慢慢的转,转了一会儿,没什么要动的意思,我便大胆起来,仔细打量着火球,这火球说是火球,实际发的蓝光,跟闪电一个颜色,球体面向我的这部分,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电丝在窜动,如同海水奔腾一样,汹涌流动着,
透过这光,屋子里也被照的蓝汪汪的,波动非常缓慢,有点像在黑夜中,那种带灯的鱼缸,照出的光一样。
我刚想凑近看,大姨对我喊说
“别动,不许动啊!”
我就不敢再继续动作,静静的看着。
这个大球转了大约半分钟,又是一闪,噌的一下当着我跟大姨的面儿,顺后窗飞出去了,从后来的大姨与我父母他们的对话中,我才得知,这东西叫球星雷,我们东北都叫滚地雷,实际上就是球状闪电,咋形成的不知道,大家都在说我和大姨命大,没被这滚地雷粘上,同样庆幸的是,那下雨天别屋的窗户都关了,唯独把这大卧室前后窗打开了,才能制造一个通道让这个火球飞进来又飞出去,如果只开一扇窗或者都关上,就有可能在屋内或者屋外乱撞,炸坏玻璃伤人,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庆幸我俩是炕头炕尾分开坐着,要是但凡谁离中间近点,都有可能被这火球电到,如是那样,几乎必死。
危险的事如果只是擦肩而过,那对于当事人而言,往往只是当时的惊讶,事后的庆幸,和反应过来的后怕三种情绪,但对于我来说,虽然当时我还小,可大火球的突然“来访”和球中的闪电交错奔腾的景象,让我莫名其妙的产生了第四种感觉——似曾相识。
几年后的一件事更加证实了我感觉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