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善童女（十三）
陈娇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心情也没刚才那么郁闷了，天真烂漫道：“我可以叫你满善姐姐吗？”
“可以呀，我未入教时的凡间名叫洛宝扇，你还可以叫我宝扇姐姐。不过教中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还是叫我满善姐姐吧，入了魔罗教就是明宗的人了，他不太愿意我们总忆起以前的事情。”洛宝扇真挚地说。
“啊那我们以后还能见父亲母亲吗？”陈娇急切地问。
“明宗是不让的，但是每当魔罗教的集会，你可以远远看到他们。”洛宝扇话语低落了下来。
“满善姐姐，我会想他们怎么办？”陈娇抱住洛宝扇，哭着说。
“别哭了，傻妹妹，听说等我们练成魔罗术，就能出去帮明宗执行任务，那时候有的是机会偷偷跑出去玩啦，可不就能去探望父母亲了。”洛宝扇摸摸陈娇的头，怜爱道。
陈娇这才破涕为笑，抬着头对洛宝扇道：“姐姐，昨天的烤羊腿还有吗，我还想吃！”
可惜没了上排牙齿的她，再也不能那么肆意啃羊排了。
许许多多回忆的碎片一一闪过，那都是八善童女一起练功一起玩闹的岁月。
一开始无焉还频繁地找陈娇练所谓的神功，后来他告诉她，她已入门可以自己练了，陈娇还战战兢兢了好一阵。
好在八善童女的感情都很好，在那些在暗无天日河底修炼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煎熬。
几年后，八善童女愈发亭亭玉立，她们修炼的魔罗术也略有小成。
“偏善，明日教中在红白神村讲道，你随我过去。”数年过去，无焉对陈娇的态度明显差了不少，他转动着手上的黑玉扳指，道：“有些日子没教你练功了，今晚来我寝殿。”
“是，明宗！”陈娇微微皱眉。
那日，布道的讲坛设在红白神村里的麒渡山脚下。
为了欢迎无焉的驾临，村里特地靠山搭建了个一丈高的台面，装饰以各类花卉，形成了一面巨型的花墙。
村长又指派村民们准备了冗长流程的欢迎舞祭仪式，陈娇陪无焉坐在台下快要昏昏欲睡。
终于，那仪式结束，无焉准备上台讲道，谁想那花墙轰然倒塌，陈娇见状立刻术法闪现护在无焉的身前。
幸好台子上没人，无人被那花墙砸到。
但见倒塌的花墙后，一对年轻的男女衣衫不整，场面极其狼狈。
原来，那花墙后头靠着山体上有一不大不小的洞穴，他们竟一直藏在那里行苟且之事，好不刺激。
“二壮你这个逆子！竟然在这种场合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壮硕的中年大妈，拿起板凳就朝那对男女砸了过去，让那二人吓得直哆嗦，立刻把衣服胡乱穿好。
“村长您消消气，明宗大人还在这呢！”一旁有人拉住那妇人提醒道。
“为什么要打他们？”陈娇对着众人道：“依我看还应该奖赏他们便是！他们这么勤奋，这个时候还不忘钻研练功……”
“够了，偏善！”无焉的不悦溢于言表。现场全村的人都跪了下来，不停磕头一边道：“请明宗大人息怒！请明宗大人息怒！”
“明宗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这样教我们八善童女练功的吗！”陈娇的话语在鸦雀无声的会场显得格外响亮。
场下的村民都瞪大了眼睛，但没人敢吭一声。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将陈娇扇得跪倒在地上。
无焉没有搭理任何人，整了整衣服径自走上了那残破不堪的台子。
他面带微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对者众人道：“大家跪着做什么，都起来都起来。”
众人不敢违令，都哆哆嗦嗦、面面相觑地站了起来。
无焉似笑非笑，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语气温和又深情：“自我初来红白神村便一眼看出，这是一块极具灵气的天然风水宝地。东西两侧，层峦起伏，沟壑纵横，愈加衬托出麒渡山主峰的险峻雄伟，更有陵水环绕其后，镜水萦带其前，可谓山水具佳，王气葱郁！正是我苦苦寻觅的上佳寿宫之地！”
在场的人并不大懂他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那语气的慷慨激昂达到了落脚点，便一齐没头没脑地鼓起掌来。
无焉说罢，将他的黑玉扳指往后一扔，又两手结印，道：“诡灵为符，阴兵行令——全弑不留!”
陈娇眼见着全场的人在片刻之内尽数倒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像睡着在了那满地的花朵上，她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无焉道：“明宗，您……为……为什么……？”从前她只是觉得他严厉，而今日的他让她第一次从灵魂里觉着惧怕。
无焉笑着像她走来，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朵青霭花，插在她耳后道：“刚才打疼了吗？”
她有些颤抖地摇摇头。
“娇儿，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寿宫寻得了风水宝地，你应该笑才是！”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必须死是吧？娇儿你可知那是他们的造化，寿宫奠基必须见血，将来我若驾鹤西去，他们便是我最早选定的仆从，必像你们八善童女一般受众人敬仰。”
陈娇木讷地看着他，第一次对他所说的话生出了怀疑。
“好了，你回去沼河宫吩咐罗使，让他们即刻在我扔黑玉扳指之处破土动工。”无焉整了整衣袍，长袖一挥，那倒在地上的尸体都化为灰烬被风吹得四散，而那些灵都被随之封印在地底。
“明宗，”陈娇咬着嘴唇道：“所以，早在您决定今日来此时，他们就注定了要被血祭吗？”
“当然。”无焉面不改色，径直朝村子里走去，远处孩子们的玩耍声此起彼伏，今日的讲道现场由于场地限制，只来了部分村民约百余人而已，其余剩下的村民此时并不知布道场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
“明宗，您……您难道还要去……？”陈娇战战兢兢地没敢说出“屠村”二字。
无焉笑着回头看他：“傻娇儿，建造寿宫是无比宏大的工程，红白神村的其他人还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