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次日,谢宁早早去了尚书府,她实在放心不下。谢谨临时被徐翊叫了去,便没有一同前往。
“怎么还没到啊?”谢宁抱怨着,掀起车帘观望。
“公主耐心些,就快到了。”一旁的侍女安慰道,但谢宁哪里耐得了心?她昨晚见那李舒茗就不像个省油的灯,万一去晚了出些什么事可怎么办?
“半夏,你可知李舒茗是个怎样的人?”谢宁问道。
“公主说的可是尚书府二小姐?奴婢听说,二小姐是府里一个丫鬟之女,当年因为一些意外,这才有了二小姐。因为二小姐是庶出,比不得大小姐,尚书大人也因此有所介怀。不过便是这样,大小姐会的二小姐也学,大小姐有的二小姐也要有。”谢宁听完点了点头,却又疑惑。“那也不至于嫉妒到要诬陷阿允吧…”半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公主,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讲讲。”
“奴婢觉着,这位二小姐是有意于太子殿下的。”谢宁顿然醒悟,李舒茗喜欢她皇兄,李舒允也喜欢她皇兄,如此一来两人便是敌对。本来李舒茗就对她不满,这样一想便是说的通了。
“她是嫉妒之前宴上阿允与我皇兄一同射箭之事。”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半夏的回应让谢宁更加担心李舒允,李舒茗区区一个庶女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就罢了,为了达成目的竟然能设计陷害自己的长姐,可知心肠有多歹毒。
到了尚书府,谢宁赶忙下了车,直奔府内。说来也巧。正好就赶上了一群下人按着李舒允正往大殿走。
“你们在做什么?”
“回禀公主,今日老妇人忽感不适,让大夫瞧了说是似有巫蛊之色,老爷命人搜查每户院落,在大小姐房中搜出了邪祟之物,这才让奴才们将大小姐押往大殿内,以黑狗血策之,驱除邪气。”
“荒唐!什么庸医!巫蛊之术早已消失于世,何来此等一说?黑狗血鞭策之事又是谁说的?”谢宁听后大怒,冲那奴才质问。
“回公主,是二小姐请来的法师,说能为老夫人去除病痛,以换安康。只是需将这下蛊之人沾以黑狗血策之五十方可化解此气,老夫人原先也是不舍的,可事关人命,又牵扯上了邪术,便听了法师之言。”
“胡说八道!我怎会以巫蛊之术谋害祖母?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谢宁听后皱眉,她知道是谁做的,可眼下无凭无据,空口无凭怎么帮李舒允?
“施法之地可在大殿?”
“正是。”
“带路,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公主殿下到!”
众人见谢宁来,起身行礼,唯独李舒茗顿感不妙。
“小姐,公主殿下怕是来坏您事的,这可如何是好?”李舒茗的丫鬟翠竹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谢宁自是不会帮着自己对付李舒允的。她得想办法赶紧把这事了结了,不给谢宁机会彻查,否则若真查到什么自己便完了。
“都免礼,本公主原是想找阿允商量一下,他日国师大人授课,前去与我做个伴读,不曾想竟碰上这般晦气之事。”
大夫人连忙走到谢宁身边,虽有些为难,但也不得不开口。
“公主殿下与小女平日最是要好,定是了解她的,如今闹出这种事,还请公主为小女做主啊!”
“夫人请起,此事事关重大,我定会查明原因,还阿允一个清白。”谢宁安抚着她,并许下诺言。
“来人,宣太医。”
……
“公主殿下,夫人这是中毒,并非什么巫蛊之术。”
谢宁瞪着李舒茗,怒道:“既非巫蛊之术,还请太医看看老夫人是因何中毒。”
“回公主,是寒止草之毒,此毒服下后会使人全身无力,不久便有吐血之症。中毒者食欲不振,面色苍白,若不及时医治,待毒性蔓延全身,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那太医恭敬道。谢宁越听越气,转身怒视先前为老夫人诊脉的大夫。
“将这满口胡言的庸医拉下去,交与慎刑司。”李舒茗见事情快要暴露,立即开口:“公主殿下,既是中毒,那从大姐房间搜出的物证又如何说?”
谢宁冷笑一声,正眼都不给她一个。
“太医既说并非巫蛊,那这事便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以巫蛊之术为借口陷害大小姐,待查出下毒之人,便可真相大白。”
“你们,去搜。任何角落都不可放过,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李舒茗看向一旁的侍女,那侍女眼神慌乱,像是犯了大错般胆怯。李舒茗见状,低声咒骂她废物。
“禀公主,奴才在二小姐院中的盆栽下面发现了剩余的药渣。”下人端着从土中翻出的药渣呈了上来。谢宁示意太医上前查看,不出所料的确是寒止草。
“大胆李舒茗,竟敢下毒谋害老夫人,还陷害自己的长姐,真是心肠歹毒!”
“不是!不是我!定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女啊公主!还请公主明鉴!”
李萧明突然开口:“前几日,茗儿的确常亲自熬制一味补药给母亲,今日母亲不适,便没喝,公主可叫太医看看其中是否有寒止草。”
一个婢女将汤药拿了上来,太医见状立马上前查探。
“这的确是大补的汤药。”
“臣女并无加害之心!太医说了,的确是大补之物!”李舒茗如鱼得水般欣喜。
“但这补汤之中有一味药引,正是寒止草。说来也巧,寒止草虽是毒,加入此药当中也是大补之物,只是如若用量不对,便是极其伤身,一般是不会以此物献于家中长辈喝的,略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谢宁向他点点头,挥手示意退下,随后看向一脸慌乱的李舒茗。
“二小姐可还有不服?这汤是你亲自熬制,旁人不曾插手,你难道还要说是别人陷害?”
见无力回转,李舒茗懊悔的低下头,她打心底憎恶谢宁,每次自己设好局,她一来全破了,明明此事可以如她所预想的一样发展,届时自己再将这解药加入汤药中,做实了她李舒允的大不敬之罪,可偏偏这人三番五次来坏她的事。
“我也是觉得这汤药对身体好,祖母平日总说哪里不适,女儿心疼才去求的方子,怎知会如此铸成大错。”
就在这时,又押来一个下人。
“公主!公主开恩!放过奴婢吧!都是二小姐吩咐奴婢做的!公主开恩!公主开恩!”
“你方才说,二小姐吩咐?”
一旁的下人向她解释:“禀公主,小的们方才检查院落时,发现此人鬼鬼祟祟,嘴里念叨什么,都是二小姐吩咐的,与她无关,便将她押来了。”
谢宁将人扶起,轻声询问:“你说,二小姐让你做了什么?”
那婢女见有一线生机,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盘托出,李舒茗崩溃的跪了下来。
“父亲…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就是嫉妒大姐可以与太子殿下那般亲近,又与公主殿下交好,就因为女儿是庶出,走到哪都要遭人嘲笑,这才犯下大错,念在女儿本无意伤害祖母,求父亲开恩!”
“无意伤害?”谢宁重复,话中尽是讽刺,“你无意伤害老夫人,现却已伤,甚至加害于你姐姐,二小姐还要为自己开脱吗?”
谢宁又看向李萧明:“此乃李尚书家事,还望尚书大人莫要爱女心切,如何处置,您应该清楚。”
一旁的李萧明看着不成器的李舒茗,终是开口。
“来人,将二小姐带下去,送至乡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接她回府。”
“不要!不要!父亲!女儿知错了!不要把女儿送走!父亲!父亲!!!”
李舒允看着这一切,迟迟不敢相信,往日与自己那般交好的妹妹今日为了陷害自己,竟然不惜给祖母下毒。”
“李尚书,阿允是我打小的玩伴,我不希望每次见她都如今日一般是被人押着,堂堂尚书府大小姐,成何体统。”
“劳公主殿下费心了,臣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谢宁拉着李舒允向外走去,她一脸心疼,实在是越想越气。
“你们李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歹毒之人?每次本公主见你都是这样,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李舒允安抚着她,却也无奈。“我也不知道,平日里二妹与我要好,便是真的心存不满,也不会这般害我。打前些日子宫中设宴以来,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谢宁心里明白,但她没有说。一来,谢谨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不会娶李舒允为妻。二来,怕她因此陷入怀疑之中。谢宁看得出李舒茗本性不坏,李舒允又是个极易心软的,总为别人着想,若告诉了她,她当真打算放手,甚至帮助李舒茗,那该如何是好?自己定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总之这人心眼多的很,阿允,人心难测,你这般单纯善良,日后是要吃大亏的。”
李舒允知道谢宁真的打心底里担心自己,便出声安慰。
“好了,公主殿下,臣女知道了,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谢宁虽然仍是担心,但眼下李舒茗被送走,目前也无人会这般想害李舒允了,勉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