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你的手臂再也回不来了吗？哪怕你自己领悟反转术式。”硝子伸出手指取下绷带给我换药，检查我的残肢。
“嗯。”我点点头，“天元是这么说的。”
“伤口已经在结痂了，这几天还和以前一样，不要碰水，按时来找我打点滴换药。”
“好，”我站起身。快1个月了，现在我已经适应了左右不太平衡的身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安装假肢，明明批准文件都下来了。”
硝子背对我着收拾刚刚换下的绷带，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不会还想着接任务吧？你应该不会这么缺钱，也不像很热爱工作的样子。”
“那也不是啦，”我晃了晃自己的残肢，觉得有些有趣（①）：明明大脑发出了指令，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笑了笑坐下继续说：“我受伤后就没有回家了，得装上假肢才能回家啊。这段时间都靠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医务室的门被人敲响。我不再言语，看着硝子去开门，是夏油杰还有……
“铃木队长！”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意料之外的人。我站起来走向他，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谎言和“尽快归队”的承诺，突然卡了壳愣在原地。
铃木走进来找地方坐下，他示意我不用拘束也找个位置坐下。
我看了看关上门准备离开的夏油杰，有些奇怪：“杰你是专门送铃木队长过来的吗？”
夏油杰点点头，微笑着回复我：“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点点头不再看他，视线落在铃木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些歉意地开口：“抱歉，铃木队长，”我晃了晃并不存在的手臂：“我暂时没有办法归队了。”
“铃木队长回日本了，是那个任务结束了吗？”
“没有，”铃木摇了摇头，“我这次回来是来查一个资料，顺道来看看你。你不用顾虑其他的，先养好自己的伤。
“谢谢队长。”我有些遗憾：“其实我还是挺想完成那个任务的。”
“可是，”我看了看残缺的手臂，“不说使用术式，我现在才刚刚能够自理。”
“等你安好假肢后，任务如果还没有结束，你可以继续参与。”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结束了，你需要的话我会给你复制一份报告。”
我有些激动，露出笑容：“那就谢谢队长了。”
铃木点点头起身离开，我有些错愕。他耐心解释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把他送到校门口，看着他上车后转身朝宿舍走去。
路过操场的时候看见正在互练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于是半路转道，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水和三瓶可乐————不知道他们待会儿累了要喝什么，两种都买肯定没有错。
我抱着饮料在操场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他们拳拳到肉的互殴。
我很喜欢看他们打架，总觉得很鲜活，而且有时候他们打过头了还会被夜蛾训话。我只要控制好他们的打斗范围不让学校的财产遭受过多的损害，夜蛾也就不会惩罚我。
但他们两个发现我这个癖好之后，已经很久不在我面前大规模地比拼了。
有人坐到我身旁，我侧过头一看：是冥冥小姐。站起身准备向她问好，她摆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递了一罐可乐给她，她接过打开喝了一口：“听说，雅次是专门从国外赶回来的呢。”
我会意，明白她的后半句话是：就像提前知道一些事一样。
“不知道冥冥前辈的消息从那里来的，不太准确哦。”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唯一可能知道的人只有夜蛾。但显然他不会透露。
我的说法是我太过思念惠和津美纪，所以提前回来了。回高专是为了拿和任务有关的资料，倒霉碰上了前来刺杀的伏黑甚尔。
冥冥小姐毫无意外地开口：“是我自己的猜想哦，但是看来我好像想错了。我还以为可以提前知道股票的走势呢。”
我笑起来：“我要是能做到那种事情，还用辛苦地赚钱吗？”
冥冥笑起来：“说得也是呢。”
“说起来，”她转移话题：“听说你和他们吵架了。”
我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是他们还在生我的气。”
“你不在意？”
我再次点点头：“我控制不了他们，他们爱怎么做怎么做。”
“哈哈哈哈，”冥冥笑起来：“雅次果然很恶劣呢。”
我大囧，试图辩解，冥冥却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雅次怎么看待夏油呢？”
“嗯？”我有些奇怪，冥冥无视我的质疑，我只得边思考边开口：“他是我的好朋友，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是对惠和津美纪很好的人。杰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应该拥有再次选择人生的人。
“啊，没有‘是你喜欢的人’这个形容吗？”
我再次卡了壳，但很快坦然道：“有，我很喜欢他。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很重要。”
“那五条君呢？”
“五条？”我有些奇怪，提起夏油应该就是因为我以前有些明显的偏爱和青梅竹马的经历。但是为什么会提起五条？
“对，五条君。”冥冥忽略了我的疑惑，看向远处还在互殴的两个DK重复了一遍。
“五条悟和夏油一样啊，还有硝子。他们都是我很珍视的朋友。”
冥冥歪过头看向我：“只是朋友吗？”
“对啊，”我笑起来，坦荡道：“我知道有传闻说我喜欢夏油杰，这个传闻是真的。但比起我能成为他的什么人，我更希望他可以找到并选择他真正喜欢的人。”
“那刚刚专程来看你的铃木队长呢？”
“啊？”我是真的被震惊到了，怎么会扯到铃木队长身上？
“雅次不知道吗？他是专程来看你的哦。”
我反应过来笑了一下：这就是她的真实目的吗？害怕我会错意，喜欢上铃木队长？
我淡然开口：“我知道啊，他很繁忙，但还是专程来看我了。他没有掩饰这一点，我也看得出来。但那是因为铃木队长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面冷心热，来看望重伤的队员再正常不过。”
“而且，”我喝了一口可乐，看向还在没有分出胜负的两人：“我知道的，铃木队长有未婚妻。”
所以不会胡思乱想。
冥冥不再言语，起身离开，摇了摇拿着可乐的手：“雅次可以买点半导体的股票哦。”
！！！！
一瓶可乐换来这么大一个信息，赚翻了。
操作完后我朝远处的两人大喊：“悟，杰。你们过来啊！”
他们停住动作，朝我走过来。五条大少爷还绷着脸，臭屁地说：“什么事？”
我忽略他的不满，朝他们晃了晃手机：“刚刚冥冥前辈说了可以买点半导体股票哦~”
但是五条悟还是有些不满，夏油杰也没什么情绪，两个人都没有动作。
大概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指了指散落在椅子上的可乐和水：“刚刚作为报酬，冥冥前辈拿走了一罐可乐，只剩一罐了。你们自己选吧，我要去找硝子了。”
再过了半个月，我去康复医院测量了数据来制作假肢。回到高专就收到了铃木队长邮寄给我的资料。
还有他特别标注的解析，一些珍贵的封印符咒复印本，还有几本康复训练。
我有些呆滞，学霸果然是学霸。万无一失，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以示感谢，在电话挂断的时候恶趣味涌上心头，出言调侃他：“可是队长算漏了，没有给我心理康复训练的书籍。”
“我不认为你需要那种东西。”说完，他就冰冷地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机械的忙音，感受到了学霸的鄙视。
但是被很好地安慰到了。
学霸还真是厉害。
门被敲响，我起身去打开门，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硝子从他们身后探出脑袋：“还有我。”
面对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也毫无办法，他们已经不生我的气了，所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五条悟走进房间，一边开口：“呐，小次，我们今天又去你家帮你打掩护了。”
“是是，谢谢五条大人，谢谢夏油大人，谢谢家入大人。”
我回到桌前，收拾刚刚拆开的快递包装，开口询问：“你们专程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看你们的反应也不像是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五条悟越过我，拿起桌上的资料惊讶道：“这是什么？《疼痛康复指南》、《假肢矫形器技术与临床运用》、《鹿神高地封印报告》？”
“这是什么东西？”
“很震惊吗？这些康复书籍都是适合我看的啊。而且鹿神高地就是我之前参加的那个国外的封印任务啊。”
“你看起来不太像买这些书籍的人。”
疑惑这个吗？我笑起来：“这个是队长和任务报告一起邮寄给我的。”
我从五条悟手里接过资料，放进抽屉里：“我确实不会买这些资料来看，但是既然队长给我了，我当然会抽空看看。”
我看向有些沉默的他们，有点奇怪：“你们怎么不说话？来找我干什么？”
夏油杰带着笑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灰原的生日，大家晚上一起吃饭。”
（°口°）！！！
因为那个封印任务的原因，灰原和七海的入学的时候，我并不在学校。后来就发生了星浆体的事情，我们交流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偶然遇见了只有客套的问好。
令我更意外的是，他们选择了在宿舍一楼的大厅煮寿喜锅。灰原向食堂管理人员申请了餐具和需要的食物，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随着寿喜锅沸腾，气氛已经很融洽了。多亏了灰原的自来熟，我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和他聊天。
他们似乎在说上次执行的任务，我没有插嘴，从锅里捞出自己想吃的菜，想起了悠仁。
如果一切都好的话，悠仁、顺平还有灰原应该会一起看《蚯蚓人4》吧。除了他们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想看这部影片了。
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抬头发现他们都一脸奇怪地盯着我。
“怎么了？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奇怪。”
灰原毫无顾忌地开口：“是雅次前辈本来就很奇怪啊。”
五条悟点点头附和：“没错，突然笑起来也太瘆人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严肃地开口：“只是想到五条悟如果脱离咒术界，去任何一个地方就职都会被下属扎小人诅咒。”
“怎么可能？！我一定会是最受欢迎、最可靠的前辈！”
灰原一脸崇拜地点头：“嗯嗯。”
“那五条君的话，如果真的不做咒术师了，你会干什么呢？”我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沸腾的寿喜锅：“如果我们都不做咒术师，会是什么样子的？”
最先开口是硝子：“我应该还是会选择做一名医生。”
我们看向她，她笑着点燃一根香烟：“做后勤人员也没什么不好。”
“有家入前辈这样的医生真的很让人安心啊。”
我们齐齐望向毫无察觉自己刚刚是在拍马屁的天然呆灰原，他看着我们的目光，眨了眨硕大的眼睛用神色询问我们：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灰原这双眼睛快要比杰的两倍大了，但是心眼却不及夏油的二分之一。”
夏油杰对我的攻击没什么反应，灰原没意识到我也在调侃他，自信开口：“但是我觉得夏油前辈很有魅力啊。”
“bingo！”我朝灰原竖起大拇指：“你的夏油前辈就在等这句话。”
“小次呢？”硝子弹了弹烟灰，继续刚刚的话题。
听到她的声音，我放弃对灰原的调侃，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老实讲，”我撑住脑袋，看向充当背景音的电视机，里面播放着社会新闻。
“我不可能放弃当咒术师。”
我指了指出现在电视画面里的高中生：“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这些人的青春谁来守护。”
灰原崇拜地附和我：“雅次前辈果然很厉害啊。”
五条悟却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小次你果然还是被那帮烂橘子洗脑了吗？”
“对啊，对啊。”我点点头：“特别是五条家的长辈，再三跟我说，要有对人类的奉献精神，不要想着逃避任务，要主动克服困难……”
我止住话头，看向露出不赞同表情的七海：“七海君呢？”
七海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向他提问，愣了愣，但很快说道：“当个普通的上班族，努力挣到可以安然度过晚年的钱就退休。”
灰原有些惊慌，伸手去拦七海：“七海，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没事。”我摆摆手，“如果我不做咒术师的话，我也会和七海一样。但我会拿积蓄开一家事务所，每天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混吃等死。”
灰原不解：“但是刚刚……”
我撑住脑袋，歪着头看向他：“咒术师也有退休的一天的啊。”
其他人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五条悟尝试喝了一小口酒，毫无意外地醉倒了。夏油杰忙着控制他，灰原也忙着去照顾前辈，这个问题不了了之。
我喝掉杯里最后一口酒，看着他们欢闹，扬起嘴角。
周遭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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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躺在床上，捉住给自己擦拭脸颊的手，半醉半醒地开口：“杰，你感觉到了吗？小次她……”
“嗯，”夏油杰点点头：“小次她，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都怪那个什么铃木，我明天一定去他未婚妻家告状。”
“那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夏油杰笑起来，拿开五条悟轻飘飘的手，起身去丢掉刚刚用过的纸巾。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杰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吗？小次她，对你来说真的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吗？”
“你忘了冥冥小姐说的话了吗？”
“没忘。”夏油杰盯着自己的手，想起了那天下午。
那天偶然遇见来找小次的铃木，交谈中得知他和小次的关系。看着铃木有些疲惫的身体和三言两语里透露出的默契，夏油杰敏感地发现了这个叫铃木的人似乎并不只把小次当作队员看待。
打开门后，小次的反应也很直白：简单热烈的欣喜。
他们两个人绝对是信赖彼此，并且有一定的默契。
他离开的脚步刻意放慢，听到了女孩有些雀跃的声音，他们的对话很简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出走廊后，悟和冥冥前辈站在门口。悟向他询问这个男人是谁，夏油杰照实说了。
五条悟得到回答后皱起眉头，转身拜托冥冥前辈试探一下小次的态度。
夏油杰有些不解，开口询问：“为什么？”
五条悟语重心长地说：“那个人是铃木家的长子，家族是个小支但家族流传的术式是【封印】。他需要什么资料自会有人给他递上，不需要特地回来查探。”
“而且，据我所知，他是有未婚妻的。我曾经在家族聚会上看到过他和他的未婚妻站在一起应付别人。”
“总之，”五条悟结束沉思：“问一问没什么坏处。”
然后他们得到了冥冥前辈的答案：“起码现在，雅次对她的队长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也知道铃木有未婚妻。”
“她说过：‘你们都是她重要的伙伴，她甚至承认了‘很喜欢夏油君’，但更希望夏油君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伴侣。”
…………
下午去找她的时候，三个人都听到了她雀跃的声音和脸上残留的表情。
在说起那些资料时也不自觉地微笑。
而今晚，她有想做的事情，但却还是选择为了他们的结局而努力。
明明是选择旁观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改变轨道。
无视自己和悟的拒绝，自顾自地努力着。
她有没有清醒地认知到：我们是她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