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 差别对待
颜夏清见到他亲爹，态度相当冷淡：“爸。”
“坐吧。”颜文新的冷淡如出一辙。
颜秋霓略微挪了挪椅子，给他二哥留出了抱着孩子通过的空间。
倒是颜春茗就像是察觉不到他父亲和弟弟之间的疏离一样，以正常的亲切语气问候道：“看着思思像是又长高了。”
“是啊，小孩子长得快。”颜夏清也是以正常的亲切态度回应，“来，思思，跟大伯打招呼。”
“大伯好。”沈思涟乖巧地走到颜春茗面前，让对方摸了摸他的头。看样子他是认得这个大伯的，说明平时颜夏清和他大哥的来往还比较密切。
然后颜夏清又带着沈思涟去认识他的弟弟和妹妹：“思思，再跟三叔和姑姑打招呼，好不好？”
对于这两位常年不在国内的亲戚，沈思涟就明显不认识了，有些怯怯地跟着说道：“三叔好，姑姑好。”
颜秋霓有点犹豫地伸出手，似乎是觉得应该和大哥一样摸摸小侄子的脑袋。但看沈思涟有点认生的样子，他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而颜冬芷倒是大大方方从兜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包，递给她这个小侄子：“思思，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过年没回来，正好这次给了。”
这红包并不算严实，沈思涟很容易就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像是硬币，但实际上却是做成硬币大小的纪念金币，带着透明保护壳。
确实，对于颜夏清家里来说过年给钱属实是没什么用处，还不如送给小孩子纪念币。收不收藏的另说，至少可以玩玩儿。
“谢谢姑姑。”沈思涟乖巧地道谢，被颜冬芷随意地摸了摸脑袋。
不知为何，在这个瞬间她抬起头，似乎是不经意间和杨蔓萌的目光对视。
杨蔓萌感到不可思议——她立刻就理解了什么，但是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过之后颜冬芷就没有再刻意看过她了。
其他的人都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颜夏清的小儿子身上。
颜文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给这个二儿子未婚先孕生的孩子包了红包，有些不悦地轻咳了一声，仍然保持了冷淡的语气：“赶紧坐下吧，你们本来就来晚了。”
“爸，今天路上不好走，小夏他们晚了也很正常。”颜春茗安抚地拍了拍父亲的手臂，反而接着对他这个小侄子说，“思思，来，还记得爷爷吗？”
“爷……爷爷。”沈思涟看着颜文新，畏惧地缩到了他爸身后。
颜秋霓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看样子也对他亲爹的态度颇有怨言。
而颜文新只是看了沈思涟一眼，连答应都没有答应一声，就重复道：“坐下吧。”
颜夏清也冷漠地看了他亲爹一眼，这一眼里显而易见地带着仇恨。
不过他还是抱起沈思涟，把他放在了颜秋霓旁边的儿童椅里，而后自己在另一侧的空座位上坐下。
杨蔓萌只觉得这个气氛十分可笑，很想嘲讽两句，但考虑到还是不能让颜夏清太难做人，便只是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了。
她刚一坐下，颜冬芷就又开口道：“哎，还没有介绍这位新嫂子吧？”
刚刚稍微缓和了一点点的气氛，此时紧张程度又重新拉满了。颜文新的目光投射到杨蔓萌身上，就仿佛在评估她这个人此时是否有资格坐下。
杨蔓萌不禁想骂人，这好歹名义上是为了感谢她才组织的聚餐吧，怎么搞得跟审判庭似的啊？
她压住了想发作的火气，带点儿冷笑语气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杨蔓萌。藤蔓的蔓，萌发的萌。”
“嗯。”颜文新对此只是应了一声，就垂下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怎么说呢，这态度让杨蔓萌非常不爽。但客观上讲，虽然只是应了一声，但至少也比他对于沈思涟打招呼连答应都没答应要好一些吧。
“上个月的事情，可真是多亏了蔓萌。”颜春茗微笑着看向她，举起了面前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我们都应该敬蔓萌一杯。”
杨蔓萌看着他，差点儿没有冷笑出来。
颜春茗是颜夏清家里唯一知道她和静水之间关系的。当时在得知颜夏清“意外”怀孕的时候，杨蔓萌还给颜春茗打过电话，希望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正直高尚的青年企业家能管住他那个品行败坏的弟弟。那时候她确实是天真得可以。
结果想也知道，颜春茗表面上是安慰了杨蔓萌，告诉她肯定会管这事儿，不会让他弟弟插足别人的恋爱关系。然而他转头就去安排了颜夏清和静水的婚礼。
可以说如果没有颜春茗的知晓和支持，颜夏清也不可能顶住压力，在本科没毕业的情况下留住“意外”怀孕的孩子。这件事儿让杨蔓萌明白了，当初会相信资本家有良心的她，真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丑。
“我不喝酒。”杨蔓萌冷漠地说。
“是么？那真是疏忽了。”颜春茗起身亲自去拿了空杯子和保姆准备好的鲜榨橙汁，给杨蔓萌倒了一杯，“先喝这个吧。”
他回到座位上，重新举起高脚杯：“来，让我们敬蔓萌一杯。”
杨蔓萌是觉得这多半儿要冷场。毕竟在座的诸位资产阶级少爷小姐们，聚餐竟然要先给她这个表面上的穷光蛋敬酒，属实是很丢面子。
不过即使刚才气氛很尴尬，这个时候颜家的另外三兄妹都纷纷举起了杯子。
沈思涟坐在儿童椅上，有些小心翼翼而又好奇地看向杨蔓萌。
杨蔓萌举起了她的橙汁，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此时颜文新也拿起了他面前的酒杯。
本来应该由颜春茗来说祝酒词，此时似乎是意识到他父亲想说点儿什么，便默契地没有开口。
而颜文新平静地看向坐得离他最远的杨蔓萌，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小姑娘还可以。”
于是所有人就着这句相当吝啬的赞赏碰杯了。
杨蔓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不禁觉得这样奇怪的仪式真是无聊透顶。
△
接下来吃饭就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了。
颜夏给颜秋霓、颜冬芷准备的接风宴，菜品自然是丰富且高质量的。而杨蔓萌又懒得理会他们家里那些弯弯绕绕，反正什么都不能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尤其是今天的蟹黄马蹄狮子头做得相当不错，松软滑嫩的肉质里混入了荸荠增强口感，而汤也吊得非常鲜。可惜这种菜是按份儿上的，而管家显然没有预知到杨蔓萌的饭量。
不过一道菜的量不够，还可以通过别的菜来弥补。杨蔓萌对于肉类基本上不挑食。
然而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颜文新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招手叫了管家过来：“小李，给她再上一份儿狮子头。”
杨蔓萌抬眼看了看颜文新，心想这老头儿还挺有眼力。这也是应该的，不管有什么私人恩怨，好歹得让客人吃饱了吧。
不过这么大的狮子头一个应该不够，杨蔓萌补充道：“两份儿吧。”
她没有上来就要三份儿，主要是因为别的菜也都很不错。
不知为何，杨蔓萌感觉到颜秋霓神情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
整顿饭的氛围都是由颜春茗勉强撑住的。
而杨蔓萌即使只是全程埋头吃饭，也逐渐能感觉出来，颜文新对于他这四个儿女态度明显不一样。
她之前是知道颜夏清在家不受待见，但现在看来颜文新最讨厌的其实还是颜秋霓，坐在一张桌上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对于颜夏清，颜文新大概就是觉得他是个废物这种程度的反感，其实会在乎他的死活，但也仅限于此了。而颜夏清恨他爹，则主要是因为老头儿反对他结婚，连带着不承认沈思涟这个孙子。
相比之下，颜春茗和颜冬芷才是资产阶级大老爷心目中的好儿女。颜文新对颜春茗是100%的信赖，想必以前也是把他当做唯一的继承人来培养，而如今更是把所有的权力都交付给了这个长子。而颜冬芷得到的则是对家里老幺的疼爱，她在家里无论想要什么都会被满足。这其中估计多少也有点个人因素，最小的孩子毕竟是颜文新亲自生的。
杨蔓萌是没心思巴结大老爷，更不想搭理颜春茗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过饭都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在家里备受宠爱的颜冬芷倒是向她抛了橄榄枝。
“蔓萌嫂子。”颜冬芷在桌上撑着手臂托着腮，对她笑眯眯地问道，“你的发质真好啊，平时用的什么洗发水？”
杨蔓萌努力地想了一下儿，也想不起来颜夏清家里买的是什么牌子了。反正洗发水对于护理发质也没有那么重要，如果她需要的话，会去超感计划的仓库里拿点儿成分合适的发膜。毕竟超感侦察员全身上下都很贵，日常养护必不可少。
“不记得了。”杨蔓萌如此回答道，“应该不是洗发水的作用。”
而且颜冬芷剪了个很有设计感的短发造型，头发垂下来的平均长度都不到肩膀，应该也用不着特别复杂的护理。
“真的么，那就是天生的了？”颜冬芷似乎真的对她的头发感兴趣，“你来跟我上楼一趟吧。我早就想试试编发了，奈何我自己是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