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V 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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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节目安排，自然是让游戏主播小哥体验平面模特的工作。
这档综艺合作的工作单位，都是琰东本地的企业，也算是支持本土产业了。而模特行业在琰东并没有特殊的发展，琰东唯一一家本地的模特公司，倒是四个企业之中规模最小的。
因为跟模特业没什么关系，节目又不是直播，杨蔓萌就打算划一天的水，反正后期剪辑里应该也没多少她的镜头。毕竟主播小哥和销售大姐的CP热度颇高，而在今天的节目录制中，大概也会着重增加这方面的讨论度。
正好那位模特小哥在之前的当演员节目里也被折腾得够呛，今天正好和杨蔓萌一起划水，顺便聊了聊。
杨蔓萌原本以为这位名叫唐文楷的小帅哥儿又是哪个资本家的儿子，要借着综艺这条路子“保送”进演艺圈儿。却没想到聊起来之后才知道，他也就是琰东远郊的出身，因为远郊地区的教育水平实在太差，家里觉得正常高考肯定卷不过城里人，刚好他长得不错，就送到城里当模特了。
虽然唐文楷的长相是走清冷高级风的，但实际上他今年才17岁，还是个未成年人。这让杨蔓萌不禁觉得节目组之前让人家一个小孩子泡冰水是有点儿过分了。
不过唐文楷自己觉得无所谓。他家里是滑雪场周边开农家乐的，冬天时干活儿比这冷多了。
而面对一个放弃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杨蔓萌的劝学瘾又犯了，在节目组前往模特公司的路上，她就劝唐文楷继续念书：“我说老弟，年纪轻轻就放弃念书不值当的。当模特也不耽误上学的，而且要是以后当演员，那多少也得学点儿专业知识，是不是？”
“您这话说的，我要念书也得考得上才行吧。”唐文楷也是有点儿厌学在身上的，“况且念书有什么用？我爸妈连初中都没读完，小学那点儿知识，在滑雪场旁边儿开店够用了。”
“嗐，父母能开店赚钱，是因为您家旁边有别的人开了个滑雪场。”杨蔓萌直白道，“然而到了您这一代，还能保证赶上这种别人带飞的好事儿么？”
“怎么赶不上，咱不是有新农村建设么，政府带飞的机会多的是。”唐文楷摊手。
杨蔓萌只能说，这小子是懂点儿政策的，但是只懂一点点：“新农村建设是主要建设那些欠发达地区，您家那边儿都有滑雪场了，还能怎么建设呀？”
然而唐文楷却说：“对啊，这不都有滑雪场了么。反正我在城里干不下去了，就回滑雪场打工呗——要是我留在城里不回去了，我家那店以后谁来管？”
这真是没法说，果然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还是很难转变的。
杨蔓萌不由得带上了点儿感慨：“唉，像您这样儿，有上学的条件却不想上。可是那些真正穷人家的孩子，想学习都没处学呢。咱们琰东人还是过得太好了。我之前认识一个外地来的兄弟，也就比您大一岁，是真的上不起学，只能到饮料店打工。”
“那是挺难的。”唐文楷只是没啥实感地附和了一句，又随口问，“但是能咋办？”
“嗐，我借了他点儿钱，让他去上职校了。”杨蔓萌轻描淡写道。
“哎呦，瞧不出来您还是挺有爱心的。”唐文楷立刻称赞，但却一点儿也没理解杨蔓萌举柯于然的例子的意义，“那您下回问问他还缺不缺钱，我也可以借点儿给他，就当是替我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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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模特公司，节目组的安排首先是带主播小哥去培训。
按照流程，培训完了之后，主播小哥就要拍作为模特的样片，制作成作品集，然后送给——模拟的——甲方公司进行初筛。而只有作品集过了初筛，才有机会进入面试环节。
作为与销售大姐那次相对应的挑战，节目组给主播小哥准备的挑战环节，就是要让他最终拍出的样片和其他本职模特混在一起交给真正的甲方客户，而让客户辨认不出来，乃至最后有机会真的作为模特成片在产品广告中发布。
这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颇有难度，不过节目组挑选出来的游戏主播嘉宾，颜值至少是能过得去的。况且此次要“欺骗”的客户是公司长期合作的网店广告代理，而网店广告的要求主要是一个量大管饱，对于模特的颜值和身材的要求自然是比那些品牌商要低一些的。
节目组众人进了模特公司的舞蹈室，唐文楷要帮公司的培训老师一起训练主播小哥的仪态，而杨蔓萌就有点儿想溜号儿了。
正好摄像师提出要去买点儿饮料给大家补充一些水分，杨蔓萌主动接了这个活儿，为的是离开舞蹈室到外面转转。
这模特公司虽然成立的年分不多，但租的场地面积还是挺大的，除了训练用的舞蹈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开放的摄影棚，一个用于公司自己的面试和给模特录制样片，另一个则专门用于组织甲方对公司模特的面试和成片拍摄。
杨蔓萌欣赏了一会公司给自己的模特拍样片的场景，又走到甲方拍摄区，想见识一下儿高水平模特的表现。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颇有点儿熟悉的人影，在镜头前熟练地切换各种pose——这不是柯于然么？！
杨蔓萌顿时有点儿火了。她还教育人家强调学习的重要性呢，没想到她自己才是大冤种。这么看来唐文楷不想学习是对的，毕竟她资助去上学的这位兄弟，现在可是跟唐文楷一样搁这儿当模特赚钱了。
于是，在柯于然拍完了今天的工作，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之后，就碰上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诶，你怎么来了？”柯于然傻乎乎地问道，看样子还有点儿高兴。
杨蔓萌抱起手臂，语气不佳地直言道：“你先问问你自己。我寻思着你要是只想来这儿吃一口青春饭，也用不着借钱吧？”
“啊，那、那个——”柯于然一时语塞，笑容僵在了脸上。
杨蔓萌多少也能理解，这颜值变现肯定比靠技术赚钱要容易得多，其实想了想也觉得怪不得柯于然如此选择。但她既然出钱了，就应该有权对他的选择做出批评：“我资助你是去学技术的，你搁这儿当模特用得着交学费吗？你要是想靠脸吃饭就提前说好，我也没必要借你钱了。”
这时候柯于然才找回自己的脑子，颇为委屈地解释道：“不是。我报的课是半年学制，一学期就是四个月，已经都上完了嘛。”
轮到杨蔓萌卡壳儿了。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化妆学校还有才四个月的学制。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类职业技术学校又不是职高，不用负责教文化课，而且招收的学生都是成年人，集中教一学期也能学不少。
解释清楚之后就没什么可生气了。但杨蔓萌还是不免有些关心，毕竟这也算是她资助的年轻人：“你上完了课，怎么不去找化妆师的工作？那个学校应该有定向介绍工作的吧。”
“啊，对呀。”柯于然小声说，“所以我来这儿给模特化妆，然后他们这儿的经纪人就让我试试当模特了呗。”
原来是这样。那还好，只是不禁令人感慨，在全民教育水平提升之后，天然的美貌确实比人人都能学的技术要值钱得多。
“那你平时没有模特工作的时候，也去接点儿化妆的活儿，积累点儿工作经验吧。”杨蔓萌还是提出了温和的建议，“毕竟当模特还是吃青春饭，总不能干一辈子的。”
这时候旁边一位穿正装的大哥出来替柯于然说了两句话，看样子应该是公司的经纪人：“我说妹子，你可别责怪小柯，他现在的工作满得不得了。至于当化妆师练技术啥的，等以后再说吧，这孩子赚个奶粉钱也不容易。”
他说前面那句的时候，杨蔓萌还想反驳一二，毕竟就算柯于然这个长相很能赚钱，公司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然而最后提到“奶粉钱”，就让人感到有点儿不妙了。
果然，在这位经纪人大哥提到“奶粉钱”之后，柯于然的脸色也瞬间就白了。
经纪人大哥看到两位如此反应，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连忙补救：“嘶——就当我啥也没说，您的私事儿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说完就匆匆走了，大概是意识到了杨蔓萌是谁。估计作为模特公司的管理层，他们也提前被通知了今天到来的不同寻常的甲方都是什么身份。
但其实杨蔓萌本来也没觉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毕竟自从罗之笙那次产生了严重的后果，她就吸取教训一定要使用物理的安全措施。至于柯于然之后又发生什么高危操作，那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然而杨蔓萌刚想解释，柯于然却红着眼眶来拉她的手指：“对不起，我该早点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