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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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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江夜?江夜……”

靠在残墙边上小憩的女人睁开眼,红色的大伞替她遮住了所有的阳光与风沙。

她略有些涣散的眼睛转向叫唤她的人,梦中看到的景象如烟雾般慢慢散去,只清晰地看到眼前有一条粗长的橘红色麻花辫在伞前荡下。

熟悉的气息与心底的触动告诉她,那是与她相伴了十多年的同类、她的姐姐——江华。

“姐姐……”身着黑底红纹旗袍的女人站起身来,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息却在诉说着满足与安心,“我好想你啊,姐姐。”

江夜垂下眼眸,上前一步抱住了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自觉展开双臂迎接她的江华,亲昵地环住她蹭了蹭。

甚至发出了轻微的表达舒服的细细的声音。

江华抱住了在撒娇的妹妹,失笑:“今天早上才和我道过早安吧?就这么想我吗?”

准确的说是在十个小时零十一分四十七秒前,在贴贴抱抱亲亲都结束后,她才和江夜在家中告别。

好像确实久了点。

和看起来冰冷冷的外表不同,这个她从大蛇堆里捡回来自小养大的妹妹,是个超级喜欢撒娇的家伙。

Hong——kala——

刚刚想到大蛇,江夜一开始靠着的残墙便震动起来。红黑的土块和棕黄的沙砾落下,露出它们下方的钢蓝色。

是在这座荒芜星球存活下来的生命,是被外人误当作“徨安之主”的生物,是……成群出现,每一只都能摧毁一个城市的怪物——大蛇。

深埋在地下堆叠在一起的大蛇们直起身子,将相拥的二人围住,扬起的沙尘配上一声接一声的嘶鸣,渲染出一股厮杀即将开始的氛围。

遮天蔽日的钢蓝色怪物们弯下脖子,看向那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足它们一只眼睛大的人,蠢蠢欲动。

“不行,已经很晚了。”江夜牵住姐姐如玉般柔滑的手,将足有千斤重的大伞抗在肩头,抬头直视最中间那只体型最大的大蛇,淡淡说道,“今天已经陪你们玩了很久了,我该和姐姐回家了。”

冷酷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大蛇们瞬间齐齐嗷呜一声软了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它们的失望,有几只甚至还倒在了沙地上翻滚了起来,像是在不满哭闹的熊孩子。

【可是我们还没有玩够!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大蛇的声音传入江夜的耳中,她本就对徨安的一切亲切无比,对在此艰难求生的生灵抱有莫名又自然的柔软情绪。这除她之外无人能懂的哭嚎,让她实在忍不住心中一软。

她捏住了江华的手,抿直了唇角,皱眉的样子似有不耐,心里却在纠结该怎么分配时间。

这颗星球被抛弃了,这颗星球在慢慢死亡。江夜自有意识起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这颗星球上还有很多生命,哪怕狼狈不堪,也要继续活着。

就像大蛇,就像江华和她。

所以,她难以拒绝。

江夜:“那等我……”

那等我陪姐姐吃完晚饭,我再来和你们继续玩。

【要是你不陪我们,那就让江华陪我们玩!你都独占她多久了,我们好久没一起玩过了!】

Hong!

视网膜上只有红色的残影留下,熟悉的几乎能贯穿星球的巨力将所有的大蛇横扫在地。

剩余的温情被江夜咽了下去,赤红的眼瞳暗沉沉地泛着冷光,她拎起沾染了不少粘稠液体的大伞,将伞尖戳在倒地的大蛇身上,冰冷冷地说道:

“谁管你们去死。”

如此有心计,该死的孽畜居然还想和她争夺姐姐的关注!如果不是知道姐姐听不懂它们说话,肯定早就变着法子的去勾引、去耍赖!区区108条行星寄生种,和这片星球一起化作尘埃吧!蛮不讲理、苟延残喘的只会吃土打洞和犯傻的废物!

轻巧地从“尸堆”上跳下,江夜留下一声冷哼后自觉钻到江华的伞下,重新和张着手等待她的姐姐牵手,向着她们共同的家走去。

江华从腰间抽出细长的烟斗点了点江夜的头:“你啊你啊,又生大蛇的气了?”

“没有。”江夜不想让其他生物再占据姐姐的心神,赶忙转移话题,“姐姐,晚饭吃什么?”

“我今天在森林里找到了一窝怪鸟蛋和几个果子,烤着吃怎么样?”

江夜点头,视线全被姐姐头顶随着走路一起晃动的呆毛所吸引,便更加靠近了江华几分,直到橘红色与乌黑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落日模糊了风沙,大蛇蠕动着钻入地下,变异了的动物在暗处戒备地远离陷入温馨的二人。

危险、荒凉、怪诞。

这样……就很好了……

姐姐说,徨安是颗被抛弃的星球。她目送了无数的族人忍受不了这里的风沙与怪物离开这里,目送了无数的种族在绝望中消亡。

那股突然出现的气息无法作假,不是父母遭遇不幸流落荒野的孩子,也不是族人匆匆离去遗落在此的“包袱”。

是阿尔塔纳变异体,江夜是和她一样、在星球能量异动中产生的新的人型变异体,江华如此判断到。

【在所有生命都在离开的时候,我的同类,感谢你的到来。】

记忆中温柔的笑容与此刻面前的脸重合在一起,十几年过去了,江华的面容从未改变,而江夜也将如她一般,与这颗日渐衰弱的星球,共享生命。

所以,她们是家人。

她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江夜握紧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的手,对她露出一抹依恋的表情。

谁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直到徨安化作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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