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真正让袁守道高兴的是，天下之大，终于可以任自己自由翱翔了。
这京城千万人往矣，觉得好像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一样，但是在袁守道眼里，这里实在是憋闷的很，也污秽得很。
回了家这才几天啊，便差点让袁守道怀疑，自己前二十年生活的世界，和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吗？
能让一个武功高强的孩子，问出了这么有哲学的意味的灵魂一问，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内，对于袁守道的冲击力有多么大。
但其实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真正让袁守道不舒服的，其实是父亲。
这一次回家，掺和到了朝堂政事之中，他这才发现，父亲竟然和信里，和自己心里的那个父亲，相差甚远。
说不上是哪个更好，但是父亲好像对于京城发生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
甚至连皇宫里，都是如此。
连自己身边，都是如此。
袁守道已经知道王五是父亲的人了，所以父亲对于皇宫内的事情才知道的这么详尽。
那父亲对于自己和天漫漫的事情为什么还这么清楚呢？
毫无疑问，自己身边也有一个王五。
想到这，袁守道叹了口气。
袁不屈看着儿子
如此的悲观，哈哈一笑，不解地问道：“我儿，是累了？”
袁守道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此刻，他眼中的父亲，不是假的。
可是这父爱让袁守道就是觉得很陌生，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爹，我想问你一件事。”
袁不屈微微一笑。
“是尤彪。”
袁守道一愣。
“您怎么知道？”
袁守道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为父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只是赵守槐死了之后，为父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
“尤彪不是专门针对你的，他很久之前就是我的人了，那天之所以告诉我你的事情，还是因为天漫漫。”
“虽然她在脸上画了个巨大的黑痣，但是毕竟六扇门都是捕快，认人识人都是高手，尤彪就是其中一个。”
“只一眼他就看出来了，她是临安事件之中天仇的妹妹，天漫漫。”
“你不要怪他，他认出来了，一定还有其他人认出来了，你给的他那些银子，都被他拿去给你擦屁股了，要不你以为天漫漫能这么容易混进亲蚕大典的人群之中离开吗？”
袁守道闻言，心中那点怨气，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孩儿知道了。”
袁
守道多年与儿子不见，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儿子，见儿子这样心中更加不是个滋味。
“你要知道，为父也不想用这样的办法，实在是大魏如将倾之大厦，为父要是不用点常规的手段，只怕早晚，大魏朝廷就该被赵守槐还有吕方两个败活光了。”
“为父已经准备好被后世儿孙指着脊梁骂的准备了，为父但凡要是有其他的办法，都不会走的这样极端的办法。”
袁守道点点头。
“父亲的苦衷，孩儿知道。”
“若不是这一次跟随父亲，对朝堂政事略有了解，只怕现在儿子还是会不太理解父亲。”
“到现在儿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父亲，这次出去，孩儿不想要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了，至于六扇门的主领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一个最普通的捕快令牌就可以了。”
袁守道看着儿子，顿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儿子这是要彻底脱离朝堂，但是还留有一个六扇门捕快的身份，这是委婉的告诉自己，要是父亲有一天还需要自己的话，自己还是愿意回来的。
袁守道心里很是感动，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这个孩子一时有些吃不
消。
但是好说歹说，孩子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江湖那么大，袁不屈也不想一点儿子的消息都没有。
“好，为父准了。”
袁守道看着父亲，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不屈看着儿子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一转身，袁不屈脸上那抹温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了天牢，袁不屈在狱卒的带领下，看到了吕方。
吕方此刻端坐在牢房里，头发有些凌乱，但是看得出来他是整理过的，脑袋上用一块破布条子胡乱的扎上。
此刻他表情反而平静，没有像韩京一样哭唧尿嚎的求饶。
有狱卒来给袁不屈拿了个椅子，袁不屈坐了下来，和吕方隔着栅栏彼此相望。
吕方看着袁不屈，冷笑一声，讥讽道：“你赢了，从今以后，整个朝堂都是你的了！”
袁不屈看着吕方，也笑了。
“朝堂，从来都不是某个人的，朝堂是大魏天下子民的。”
吕方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虚伪。
“行了行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说这些虚伪的漂亮话干什么？”
“韩京倒了，我倒了，你起来了，以后朝中还有人能制约你吗？”
“说不定，剩下你一个人，你会比我们两个还过分。”
袁不屈微笑着摇了摇头。
“别的老夫不敢保证，但是做到不向你们两个看齐，老夫还是有信心能够做到的。”
“老夫不贪恋权力，不贪恋钱财，老夫只是希望大魏能够重新回到天下安宁，海晏河清的时候，为了这个目标，老夫愿意放弃一切。”
“不是人人眼里，都只有钱财、只有权力的，就比如当年的李牧之将军。”
提到李牧之将军，吕方表情微变，眼神中难得的流露出愧疚之色。
“李将军，是个好将军。”
“当年要不是韩京逼得太近，我也不会故意做出错误的判断，害了李牧之将军大败而归。”
“到现在，我吕方敢说，没对不起谁，除了李将军。”
袁不屈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李将军已经去了，李氏子孙要不是在我们死命保护下，估计现在连一支都剩不下。”
“当年李牧之将军差一点就攻破了匈奴的防线，攻进匈奴王庭，一举解决大魏最大的麻烦。”
“可惜啊，韩京这个巨奸，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硬生生地，错失了这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