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顾夕临心中一惊。一晚内两次和死亡擦肩而过,谁的感受都不会好。
她感受到了害怕,如果说上一次是她自己选的才导致可能会死,但还这次,就是有人想她死。
顾夕临的双手不自觉抓紧,清晰的痛感传至大脑,她才从名为恐惧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一路沉默不语。格顿拿着银色子弹面色凝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威力很大,在他用剑去挡时就感到了。
格顿沉默的抚着剑鞘,那把剑已经出现裂缝了。还好他及时使用了魔法,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到了医务室,安德碰巧也在,看到顾夕临和格顿进来,笑容变淡了很久。目光看到她手上血迹斑斑的样子,笑容凝固了一瞬。
“这边。” 安德推开一扇门,示意顾夕临进去。
顾夕临的身影被门给遮住,格顿才收回目光。而安德只是在外面看着格顿。
“格顿骑士团长,”他笑着看着格顿,一字一顿喊着他的职位:“不知你到此有何贵干。”安德挡在门前,双手环胸睨着他。笑容和煦儒雅,只是目光有点冰冷。
格顿沉默了半响,将手中的子弹拿了出来。银色的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白光。
安德双眼微眯,盯了会儿那个东西,面色没有变化。他抬眸看向格顿:“这是?”
安德没有表现出疑惑与了然,格顿也没能看出他的破绽。
“这是我护送你们国家的圣女时出现的,”格顿对上安德的目光,语气平淡,“有人要杀你们的圣女。”
像是这聊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安德眸光闪了闪,随之笑容更盛,他将话题引了回来:‘格顿骑士团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教会代表团应该在另一边的才对吧?”
格顿再次沉默,他总不能说自己想杀了艾尔斯所以追杀跨过了差不多一个学院吧。无论是什么前提,即使传闻安德与艾尔斯不和,他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现在在艾尔格瑞斯。
艾尔斯是艾尔格瑞斯帝国名义上正式的皇室。
“格顿骑士团长,如果你真的不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这次艾尔格瑞斯和教会的合作,很抱歉,我不是很敢相信你们了。”见格顿沉默,安德率先发难。
“我见到一个...人,跟着他来到了树林,然后圣女就出现了。"格顿没有办法了,只能缩减大半。
“哦,”安德意味深长地道:“那么我们尊贵的圣女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剑拔弩张,一时间气氛开始凝固。当然,安德是攻击方,格顿被迫防守。
直至顾夕临从屋内出来,针锋相对的气氛还没有消失。
医师一出来,安德就收敛了气势看向她。“圣女殿下的手情况很不好,被剑伤到骨头了,以后不能长时间碰重物,也不能做一些大幅度的动作,尽量少碰水,要定时吃药涂药。能恢复到什么情况要看之后的护理。”说完,医师看了眼安德,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
“剑伤?’安德意有所指。
格顿缄默不言。
顾夕临也不敢出声,毕竟是她自己主动.上前去握剑的。
安德朝医师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看向了顾夕临:"我会帮你请一天的假,明天你好好休息,我先带你回去。剩下的事,明天再说。”语气温柔,甚至抚了下顾夕临的头。
最后一句话时他的余光看了一眼格顿。
于是,顾夕临和安德两人一起离开了。一路上,她以为安德会问她的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他只是问一些今天过得怎么样。
顾夕临如实回答了。
快走到小楼前,灯光落下照亮着周围。安德突然停住了步伐,也止住了话。他冲顾夕临笑了笑:“我就送到这里吧。”他的语气温柔,目光直视着某一处。
顾夕临没有发现这里能看到客厅一角,她当时冲得很急,灯也没关,但现在室内有着微微光亮。
她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可能是刚刚敷了药,手还是有股刺痛。
进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安德,他还是站在原地,那里刚好有路灯,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神情,安德好似在思索,眉头紧锁。想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冲她笑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顾夕临进门后还在思考安德的事情,总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了。
没等她想清楚,她就被吓到了。客厅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
暖黄的灯光照着一片小角落,一个黑发男子正在低头坐着。他的衣服还是之前那样,上面的血迹没有增加,不过似乎整理好了,看上去不想之前的狼狈。
是艾尔斯.....
他怎么在这里?
艾尔斯也注意到了回来的顾夕临。他就坐在客厅偏里的沙发上。两人目光对上,一时无言。
顾夕临现在的脑子已经无法运动了,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也能和艾尔斯面对面甚至可能准备交谈。
艾尔斯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他皱了皱眉,然后重复了刚刚的话:“你为什么要救我?”
声音是沙哑的。
艾尔斯一开口就是这一句。
顾夕临没有回答,她走进后认真的盯了一会儿艾尔斯,这应该是她和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刚刚的两人,都很狼狈。
顾夕临直勾勾的盯着艾尔斯,艾尔斯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藏在另一边的手紧抓着沙发。
过了一会,艾尔斯别过脸去,似是不适应这种目光。他的耳朵有点红,不过被他的头发挡着,不是很明显,顾夕临没有发现。
“可能是看你很眼熟吧,有缘。” 顾夕临随便找了个借口。
安德很明显的不相信这个理由,但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目光看向窗外。
过了十几秒后,他看向了顾夕临,目光移到她被包得严实的双手上,认认真真的说:“谢谢你。”
顾夕临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就这样望入他的眸子里,黑色碎发下是一双红色眼眸,如同一颗红宝石一样。
“没事的。”顾夕临笑了笑。她的目光一直在艾尔斯的身上,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的明目张胆。
他的长相和安德的很不一样,安德属于那种优雅贵气的一类,他身上有种运筹帷幄的气质。艾尔斯则是属于沉默寡言那种,带着点抑郁的气质,像林间的孤狼,敛了自身的锋芒,有种孤独内敛的气质。但现在那双带着愧疚的红眸给他染上了一丝别样的气质。
“以后如果还会见面的话……“他像是想说些什么,不过下一秒,他的眉眼都变得低落起来。艾尔斯讲剩下的话咽回口中,化为一阵沉默。
“我走了。”最终,艾尔斯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的顾夕临看出了他的不对,见到他想离开,马上开口:“这里原来是你的宿舍?”
话落,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嗯。” 准备离开的艾尔斯一停,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后他又补了句:“ 我半年前离开的,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换新过。”
顾夕临听到后面一句,就知道他在解释什么。她挠了挠头,想表达出自己并不是嫌弃他住过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解开他的这个误解。
这个问题是她问的,本意是想再和他说说话的。
她想和艾尔斯多说话,这样可以再看看他。也许,这对他会产生困扰吧。艾尔斯不认识她,不知道她认识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她知道他的很多事,在很久以前他们素未谋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顾夕临问出了声,她也不知道艾尔斯究竟会不会回答,她心头一紧。
在下一秒,她如愿地听到了艾尔斯的回答。“春猎日吧。”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她听见。
那一刻,顾夕临甚至看到了她的心跳声。
推开门那刻,艾尔斯听到了顾夕临对他说:“晚安。”
他顿了顿,也开口说:“晚安。”
那就春猎日再见。
顾夕临这样想。
门关上后,艾尔斯过了好一会才离开那幢小楼。
此时,月至中天。
小楼的灯都灭了,顾夕临将桌上的相机放好,就上床睡觉了。
今天发生了很多的事。
今天是他入学的第一天,也是她遇到艾尔斯的第一天。
几天前的她不会想到今天她真的见到艾尔斯了。即使他们两个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但她还是很兴奋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很累的原因,她很快睡着了吗。
在顾夕临看不到的床底有一阵微光闪起。
月亮己移到另一边一半的天际,窗被推开,艾尔斯从窗外跳起来。月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增填了几丝温柔。
借着月光,艾尔斯注意到她的左手腕,因为那里没有受伤,又是睡觉的时候,所以没有什么遮拦。
但她的左手腕上印记变了个样。
顾夕临的左手腕白皙如雪,美中不足的是,印记那片像破碎了一样。
他目光直直看向那块印记,做了几个手势,那块印记完全破碎消失。下一刻,虹光闪现,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印记,比之前那个小巧的蔷薇印记大了很多。
是一朵正在盛放的玫瑰。
月光照在那片皮肤上,艾尔斯目光幽深,那双红眸里藏着一些道不明的东西。
迷茫,期待与希望。
像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找到了同伴。
艾尔斯轻笑了声。
就像迷途的雏鸟找回了鸟群一样。
他好像也有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