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明投暗

坐着杜十三家的灵车，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到秋石池附近的车站了。

灵车的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与蔚蓝色的天空，偶尔还有几只大漠特有的鸟飞过。金昀汐虽然是第一次来大漠，可这些景象早已有人用投影的晶石为她展示过了。

身临其境，还是会有所不同，不过这景色也的确热烈而清朗，符合秋伊颂留给她的印象。

秋伊颂，是大漠那边的修仙门派派过来交流的弟子，甚至还是那个门派某位长老的亲传。

可惜那个门派最后一分为二，秋伊颂由于在外交流，不属于二者其一。分门派时一片混乱，秋伊颂的魂灯也不知所踪。她的师父没有听闻她的死讯，也并不知道她死去了。

秋伊颂到死都爱着的大漠，最后却没有谁能够带她回去。

这个世界冷漠得真实，可某些时候，人们又显得那样感性冲动。

可是往往是愚蠢的人感性冲动，聪明的人冷静麻木，所以这一切都显得那样荒唐。

秋伊颂仰慕的大师兄，在顺路来看望她时，和秋伊颂最恨的人在秋伊颂尸骨旁边发生了关系。

知道秋伊颂已逝，那人说：“既然师妹死去的事情无可挽回，从十剑派这里讨点利息也无妨，毕竟十剑派的小师妹是难遇的炉鼎体质。我已经很久没有突破了……”

金昀汐当时只是看着他，眨眨眼，最终还是没把秋伊颂死去前的话告诉这位师兄。

“伊颂之前说，要把她的遗体交给我保管。”其实金昀汐撒了个谎。

其实秋伊颂说，希望金昀汐可以把骨灰烧成饰品，送给大漠来接她尸骨的人。

不过金昀汐突然就打算，自己去做那个把秋伊颂送回大漠的人，因此便独自将秋伊颂的尸骨转移，以免让她碰到一些不相干的人。

金昀汐一把火把秋伊颂的尸骨被烧成灰，再用秋伊颂生前最爱的首饰盒子把骨灰装了起来。

骨灰保存了很久很久，久到金昀汐和苏清瑜结为道侣，久到小师弟入魔，久到她发现秋伊颂的真正死因，久到那位天下第一医归邪……这世间的美好仿佛都在暗处，让金昀汐看不真切，也越发向往……久到，秋伊颂的故人抛弃了所有的过往，孤注一掷地与光明断绝，驶向未知的深渊。

金昀汐望着烈日下的秋石池出神，不过没等杜十三出声提醒，金昀汐就起身，准备下车了。

“我要去办一些私密的事，希望杜兄可以在车上等我。”金昀汐下车时侧头道。

她的头发是棕色，在阳光和沙漠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眼睛下半也有着极强的光亮，显得她的话是那样不容反驳。

杜十三虽然是任务在身，不过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因此也乖乖地待在灵车上，看沙漠上不知名的大鸟盘旋着飞。

闲来无事，干脆掏出沧沐楼的专用传讯令，找那位楼主唠嗑。

「楼主，速来！」

对方几乎是秒回。

「怎么了？」

杜十三窃笑。

「没怎么，我突然有点腰酸背痛，跟不动了。」

「……」

对方显然也不指望杜十三能从这几个标点符号里看出些什么，补充道：

「你可能不在乎我下半生的幸福，但你要在乎你养在我这里那只破鸟。你跟不动，那正好，我早想把它炖成汤了。」

杜十三笑得肚子疼。

「别呀，小鹦鹦肉质不好的。」

「她怎么样了？」

对方显然并不想和杜十三插科打诨，只是这么一问，杜十三也笑不出来了。

「不怎么样，你早该带她四处逛逛的。不是我说，相处这么久，你好端端为什么要和人家闹翻啊？」

「我也舍不得。可她不是小鹦鹦，不会门开着也甘愿待在笼子里。」

杜十三挠挠头，只觉得感情复杂，还是独善其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