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目:《死之名》 猫儿(黑)
“我没病!”一个女人重敲木桌,身着白色连衣裙,眼中满是血丝,怒视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你没病?”男人的推了把眼镜,双手合十抵在唇边,发出丝丝笑声。
“你!.....”女人猛得跃起,扑向对面的男人,却....被脚腕上镣铐拉住,上半身狠狠砸在桌面上。顺势滑下,整个蜷缩在地上,眼前的杂发散开,枯竭的唇与黄瘦的皮肤扭成一团,发出阵阵嘶哑。男人只是掏出笔,在纸上飞快写下些什么。又侧头看看地上的女人。朝着门口大喊。
门开了,进来了俩个黑衣男人。一个上前将躺在地上的女人扶起,重新坐回椅子上。另一个则附耳贴着“医生”的嘴巴,倾听着什么。
“那个......死......女人......警察快.......她.....完美........替代品........让....院长......放心......”“医生”将纸条递给黑衣男人,又伸出手指向我,向门口划去。男人应了声,转向我,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另一人解开我脚上的镣铐,又扣在手上。我站了起来,无力似的被拖着走。
“等等!”“医生”叫住了二人,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条黑布条,上前交给黑衣男人,并在其耳边低语“遮上!她现在是重要人物,不能见镜子,知道了吗?”黑衣男人有些慌乱了,后退鞠躬道歉,后将布条缠上。“医生”看了眼,便默默离开了房间。
我的视线漆黑一片,感觉整个人悬空着,不断向前飘着。随着一声“嘎吱”遮挡的黑暗散去了,手上负担也卸去了。随着门“嘭”地合上,房间又暗了一分。只有不远处的百叶窗还透着微光。
“我.....很....重要......镜子......”我轻呢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下被勒的通红的手脚。看着不远处的光沉默着。
突然!我猛的暴起,向前冲锋!.....“哐”地一声撞在百叶窗上。一个后仰倒在地上,我的右手被叶片划破了,霎时,一抹鲜红流下,在地上留下血花。剧烈的疼痛感令我抽搐了几下。又突然平静了下来。我站起身,托着右手,默默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很简单。一个马桶,一个淋浴头,一个洗漱台,差异的是,没有镜子,连窗户也是百叶窗。
我上前打开水龙头,平静地用水清洗右手的伤口,又从抽屉取出纱纸简单包扎。做完一切的我淡淡一笑,双腿一软,后倾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下,倚坐着,慢慢感觉身体的冰冷与无力。
我迷糊中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木质怀表,打开,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女孩扎着小辫子,闭着眼睛,嘴巴微张,整个头埋在女人的怀中,恬静地睡着,女人则低头俯视着女孩,摸着女孩的秀发,带着静静的笑。
我看着那照片出神。不自觉将其靠近眼睛,眼睛空虚却现出微光,在闭目亲吻最后的照片后,左手垂了下去。我睡着了。或许是死了吧。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在我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门。
“这是?......哦.....这里啊......”我的意识清晰了起来。我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别!....别进去.....!”门被打开了,我的嘶吼似乎不存在,身体一阵空虚。“死前的回忆吗......?.....嗯......”我放弃了挣扎,默默盯着前方。
今日的风很暴躁。他肆意舞动着,咆哮着。
远处的纸张飞了起来。在远处的窗大开着,一名女人坐在窗框上,侧身斜望着窗外的世界,任凭风吹打她的脸颊,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动着。
她转动头来,静静地看着入门的我。
我:“跟我回去!”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理解.....”女人只是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是....因为他们吗?那群疯子?”女人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我:“果然.....你恨他们吧.....”我的语气激烈起来,“我也恨啊.....很恨.....不过没关系的......等我们出去以后.......去报官.......让律法制裁他们...哈哈.....”我的声音逐渐迷糊,愈发癫狂。
我:“所以....至少.....活下去吧.....吧”女人沉默了。我见状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可是,朗朗的笑声响起。是她,正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女人:“呵呵哈.....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女人:“恨?当然恨啦.....这是毁掉我的地方!她吃掉了我的所有!”女人的声音哽咽了。
女人:“但...但是......有意义吗?你以为我不想逃吗?....可是.....逃的掉吗?........我的亲人早就没了.....这里是唯一会豢养我的地方.....我已经在这整整活了20多年了,早就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又怎么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呵哈哈.......这里早就是我的坟墓了!......”她的笑声随着风愈发空灵,她张开双臂面向我,“所以.....啊......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所以.....”
话未毕,她的身体向后倒去。我原地弹射向前,试图抓住她,可惜,无果。我探出一只脑袋,静静地看着草坪上绽放的血莲花。失语。暗泣。
我缩回头,转身依靠着窗,倚墙坐下,腿部弯曲,双手环抱,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像个犯错的孩子,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喵~”声入耳,我缓缓抬起头,望向墙角的阴影。是一只黑猫,她睡前的唯二朋友。她向我走来,嘴里叼着白纸片,脖颈上挂了根绳子。她徐徐而来,停在我的脚边,低头放下纸片,用绵软的头蹭着我。
我身体前倾,盘腿坐着。黑猫又一跃落入我怀里她伸了一个懒腰,俯身趴下睡着了。我拾起纸片,边抚摸猫猫头,边查看纸片。不禁“噗嗤”一笑,然后又止不住悲伤。
我将其丢远了,我低头看着黑猫,淡淡地笑着 ,“这不是说笑吗?”我注意到黑猫脖子上的挂饰,我拿起一块木头做的表,打开,里面的照片令我暗暗出神。
想起刚才的话,我不由站起身来,坐在窗户框上,抚摸着黑猫,迎着狂风,解开了发束,一头污墨扩散开来。我侧身斜看着外面的世界。仰天长笑
我:“呵呵哈.........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丫.........毕竟.......我也希望你活着.....呜呜....呜.....”我闭上的眼睛,只有呜咽声回荡。我身体前倾,跃下...
再次睁眼,第一眼是病房的天花板。我仰躺在地上,四肢僵硬了,大脑空白着。右手的血干涸了,有一种粘稠的感觉。我静静地躺着,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感觉随时会过去,便淡然闭上眼。
突然,“喵~”声入耳。我不由地睁开眼,面前熟悉的人,令我呆住了。我寂静的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起来,我想说话,说很多话。可是我没有了气力,嘴张而不语。她似乎被我的“复活”惊到了,慌忙向外逃去。
一段时间后,我翻身扶墙站了起来。此时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我自己,我疯了似的向外冲,一路上跌跌撞撞,跟随她来到一扇熟悉的门,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扇窗户大开着,风呼呼地吹着,“哦....是幻觉啊......”我倒下了,无力,冰冷。
在弥留之际,我仿佛又看见了她。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我面前,蹲着,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最后的挣扎,我用着最后的气力。
“你...要.....”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