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什么关系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她伞上，滴滴答答。地面上有些小水坑，不注意就会踩在上头。
何欢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高中时的班群，往上翻了翻，发现都是在说些高中时的往事。
更多的是在说她，和周则嘉。
她把手揣回兜里。吸了下鼻子，想到他，莫名走了神。
初雪那天，周则嘉正开玩笑似的说着：“以后每年都一起过吧。”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中毕业，何欢水跟他说，要用打工得来的钱搬到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当时还是学生的他没有钱。问：“你要搬到哪去？”她垂眼，没有说话。
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少年长身鹤立，嘴里叼着烟，穿着和她一样丑的校服，书包松松挎着。五官端正俊朗，表情也很淡，看着难以接近。
何欢水停下脚步，手还拿着刚买的水。
“你打算看多久。”周则嘉侧眸看了过来，又上下扫视着她，“哪个班的？”
何欢水还隐约记得。
当时自己若无其事地把班级和名字报出后，他只是拖着腔调“啊”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恰好到家楼下。
何欢水边从包里翻着钥匙，边拿出手机。看到王雨燕的微信，她随手回复了几句。而后，她才记起自己的微信里，好像是有周则嘉这一号人物。
当时她没给备注，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哪个。
隔天是14年的最后一天。
在她家附近举办了个跨年烟火秀，分了两个观赏区。何欢水看了眼时间，打算趁空闲的时候去趟洗手间。
顺着路标走了一百来米，女厕的队伍已经排出门外五米了，但男厕门口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只能过去排队。
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浅浅的对话声。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熟悉。
何欢水顺着望去。
稍稍眯起眼，视野清晰的同时，看到了貌似周则嘉的身影，她甚至还有种出了幻觉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男人正用纸巾擦着手，应该是刚从厕所里出来。
身子稍稍弓着，跟坐在旁边长凳上的女人说话。
女人抬头瞥他：“怎么这么久啊？”
“人多。”
“……”
女人站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我得走了，你自己玩的开心点。”
等女人走后，何欢水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听他们说话。队伍已经前挪了几步，她收回注意力，往前走着。
但这个位置也看不到后头的男人了。
过了大约三分钟。
王雨燕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王雨燕：【［/图片］】
王雨燕：【你前男友。】
何欢水点开图片来看。
是她跟周则嘉的聊天记录。
看上去像是群发的，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见状，她下意识退出聊天窗，也没看到周则嘉给她发。
想了好片刻。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把她删了。
这么一想，她干脆也编辑了一条群发消息，借此把那些已经把她拉黑删除的人清掉。
发出去没多久，立刻有十几条回应。
何欢水从下至上，一一点开。
点到最上边一条的时候，她愣了下。
因为她发现。
回消息的是这几年来一直给她发不同节日的祝福消息的不明人士，这不是重点，主要是，她发现了这个人是周则嘉。
因为头像和名字，和王雨燕的截图里是一样的。
周则嘉：【新年快乐^ - ^。】
何欢水的眉心一跳，内心莫名惊了下。
原来，他一直都在身边。
那为什么不来找她？
正当她思绪飘远时，队伍渐渐排进厕所里，恰好同时有几人出来，轮到了她的次序。她才回过神，把手机放回口袋，顺着往里走。
片刻后，她走了出去。
她打开水龙头，大脑有些乱。
何欢水边掏出手机边往外走。点亮，界面还停在跟他的聊天窗。
她盯着看，默了会儿，没忍住在对话框输入了句：“咱俩要不互删吧”。
但很快又删掉。
她敲了一个字。
【你】
盯着他的头像以及名字，她迟疑着继续敲。
【是周则嘉吗。】
发送成功之后，何欢水也离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隔空擦肩而过之际，看清他的模样后，她不自在地垂下头，用余光看到他似乎点开了微信。
男人长睫低垂，盯着屏幕上的内容。
直到拉开了距离，她才重新看向屏幕。
【不是。】
她叹息了声，也没那个功夫再想。
时间渐渐过去。
氛围越来越热烈。远处高楼上的显示屏已经开始倒数，四周的人声鼎沸，在最后一分钟的时间，开始有人跟着这数字喊了起来。
“——59、58、57。”
……
“——5、4、3。”
“——2！”
“——1！”
最后一声落下的同时。
无数烟火开始往上升，在夜幕中拉出不同颜色的线条，而后在某个位置用力炸开，开出各式各样的花，重重叠叠地绽放在上空。
在场的人都纷纷举起手机，将画面录下来。
她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多分钟。
不知不觉间，何欢水已经被人群挤到外头，到了栏杆的位置。注意到烟火秀差不多结束了，她转了个身，忽地被路过的一个人撞了下。
她不受控地前倾了几步。
然后又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她立刻后退，仰头，下意识道：“不好意思。”
话脱口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她撞到的人是周则嘉。此时，他正垂着眼看她，似乎是在跟人打电话。打量了她须臾，而后，朝她点了下头。
像是在打招呼。
何欢水刚往前走时，隐隐听到他说了句。
“新年快乐。”
……
另一边。
电话那头的叶旭南沉默了几秒：“儿子你懂事了，知道给爹祝福了。”
周则嘉弯起嘴角：“没跟你说。”
叶旭南：“那你跟谁说？”
他瞥了一眼前方的背影，声音温和了许多：“音符。”
“……”
坐上公交车，想到刚刚的事情，何欢水内心总有种不踏实感。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熬夜对她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也没觉得困，只是疲倦到不想动弹。
躺在床上，合上眼，心不在焉地开始神游。
而后，回想起高中某天的数学课。
当时她做了个梦，梦见周则嘉说她是没妈的孩子。醒来后胸口闷闷的。
晚上放学一起走的时候，她没忍住：“我今天上数学课睡着了。”
“在梦里，有一个很像你的人，他说我没妈妈。”
他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不开心了吗。”
何欢水摇着头，抬眸：“没有，他又不是你。”
“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周则嘉凝望着她，眸中某些情绪翻腾。态度友好却疏离：“嗯，对。”
“是好朋友。”
她坐了起来，打开手机。
【周则嘉。】
【咱俩什么关系。】
她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