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阴气所冲
都怪那地摊老板,非得多说一句相中哪个拿哪个,也怪我一走神把目的初衷给忘了,随手就挑了两个身材火辣的女模特。这要是拿回去当模子,纸人一糊出来我还不得情不自禁呐。
把两个男模搬回家,我马上动手开工。
叶煮让我给我爸送送终,这本来就是祖上的规矩,前阵子中邪他又帮了我,他的话我哪能不听。
阿辰得知了原委,还是有问题要问,他对任何未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这一点也像狗。
“叶先生,冒昧的问一句,你有几个爸爸?”
我吸了口气回头看他,一米九的大傻个子是不高空缺氧啊?
“你这问题确实冒昧,一个!咋滴,你爸爸多呗,瞧不起我们这只有一个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只有一个爸爸,为什么要买两个模特回来呢?”
我指着杵在墙边的模特:“如果这是真人,你可以说他们是两个人,可这缺胳膊断腿的两个模特,能拼出来一个完整的就不错啦~”
我也知道买两个多余,可是没办法,这些模特质量不行。就拿我买回来这两个说吧,一个缺了条胳膊,一个断了条腿。缺胳膊那个脑袋少了半边,断腿的那个裆还被踢破了,也不知道谁
拿它俩练的什么神功。
找出皮尺,让阿辰帮我测量模特身上各部位的尺寸,然后去裁纸,我亲自动手拆拼模特。
缺胳膊断头的那个躯干相对完整,被我当做了主体,从另一个模特身上卸下脑袋和一条手臂,换装了上去。
完成这一步基本就算完成一半了,我小时候看过我爸糊纸人,内衬骨架最难做,剩下的糊纸和图描很简单。
阿辰裁纸有一套,拿到尺寸后进度非常快,看样子再有一两个钟头就能搞定。
我把浆糊配料调好放进锅里坐在电磁炉上,接下来需要小火满熬两小时。
“小火…小火……”这电磁炉用的年头太长了,毛病不少,按了火候开关它自己乱跳,我嘟囔着来回调着,结果嘟囔嘟囔就变味了:“小火…小霍…小霍……”
阿辰在一旁瞎子修脚一样,用手摸索着裁纸,听到我的嘟囔声后道:“叶先生,我饿了,能不能让小霍姑娘送点吃的来。”
这小子还挺知心,可我刚露出笑容立刻又冷下脸:“阿辰,你是饿了还是想小霍了,说实话!”
阿辰叹了口气:“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就会送她纸飞机千纸鹤,虽然不一定成功,但绝不会毫无表示。说句不好听的,暗恋
比装逼痛苦。”
这句确实不好听,可我承认自己被阿辰这接地气的道理震撼到了,或许我真的不该这么保守,咱也是月入过万的精英,本地有房,还有手艺,干嘛连个不在编的外卖骑手都不敢撩呀,我该大大方方的才对!
下定决心我立刻拿起手机,给小霍发了条霸道微信:加蛋加肠顶配卷饼三份,其中一份请你吃的。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顶配卷饼7元一份,我给她发去25,就不信她能受得住这金钱加爱心午餐的双重攻势!
不出一分钟小霍就回了一个OK的手图标势。
我有些不高兴,这单生意连卷饼带酬金高达两位数,她竟然只回个手势图标?按照国际惯例,接受了这么高额的打赏,就算不发一张露点自拍,最起码得来个露脸么么哒吧?
现在的姑娘呀,太势利!
我这边浆糊都出锅了,阿辰的纸也裁完了,小霍还没来。我更不高兴了,干嘛呢?私活不用守时的吗?
阿辰按住我的肩膀:“你要的是午餐,这才10点多,耐心点,你这样我看着不舒服。”
我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纸裁好了就干活儿!”说完我不再趴窗户往外瞅了,收拾收拾工具准备动工。
塑料
模特平方在工作台上,先用浆糊把关节都固定住,纸人追求的是形和意,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功能。
不用等风干就可以糊纸,先躯干后四肢,打上浆糊后服服帖帖的把纸糊上,最后才是五官和细节。
这就又到了一个技术环节,替身纸人和童男童女纸人不同,与本尊必须得相像,不然就不叫替身,不合法事的规矩。
阿辰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干瞅着为我口头打call精神助威。
他问我:“叶先生您搓的这个是什么?打算干嘛用?”
只要不太麻烦,我都会满足阿辰的好奇心,不然他会问个没完。
“这是我自己调的充填物,和浆糊的配料差不多。我需要用它来改变这个模特的五官和细节,让它看起来和我那死鬼老爸更像。”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搓的这个应该是鼻梁吧?”
我把一条厚厚的充填物放在模特的嘴上:“我爸是塌鼻梁,但是嘴大,还有点龅牙。”
说完又搓了一条差不多大的放上去,组成上下唇。
阿辰扶着眼镜贴近了看,担心的问我:“叶先生,我说句不好听的哈,你会不会记错了……”
“滚蛋!知道不好听以后就少说,再丑那也是我爸,轮不到你嘲
讽。”
我不能不护着呀,多亏我爸没让我长的像他,否则我又会失去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得感恩。
贴上香肠一样的嘴,把模特鼻子又削平一些,加上宽宽的鼻翼,再将模特原本深邃的眼眶填平一些。最后打上浆糊敷上纸,一个宽鼻阔口小眼睛的面部轮廓就出来了。
阿辰忍不住又问:“你确定你没记错?这已经不是丑不丑的事了,你家我大爷有点走形呀。”
我轻轻摇头;“不,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替身还原。你要是受不了就别看了,我马上要动笔画五官,画出来之后更走形……”
我一点都不怪阿辰的失礼,丑就是丑,没什么可说的,当初我爸出事之后全北台的都谣传,说是我妈亲手把他推到山崖底下去的……
五官描完,只剩下瞳仁、鼻孔、唇缝和耳蜗没画,这些细节要留到法事上完成。
最后我把锅里剩下的最后一大块快要凝固的浆糊捞了起来,和面一样放在工作台上揉搓着,慢慢揉搓成一个棒槌形状。
“这又是什么叶先生?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胳膊。”
我微微一笑:“这是我坚信我妈对我爸是真爱的证据。”
“啊?”
我口吐一字曰:“吊~”
阿辰拍案惊叹:“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