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都是一个剧组，他自然也知道些风声。只是……
卓燃吸了口气，到嘴的问题绕了个弯：“你最喜欢的人其实不是余尘吧。”
“当然了。”
季初弦的果断让人愣了一下。
【这题我会！最喜欢的不是剧中人，是剧外人，舔姐名不虚传！】
【我燃长大了，知道说话要拐拐弯了，感动。】
【这突然想硬又半道软下来的口吻，我怎么觉得这两人有点好嗑……】
【吃点好的吧！我燃是人好！捆绑就不必了，没瞧见舔姐第一时间就看向某一对呢。】
看了一圈，季初弦扭了扭手腕。
终于到她了。
“以你的演技当女主不是问题。”
“……”
“在座没有一个异性入得了你的眼。”
“……”
“你觉得升咖的最好办法就是绑cp。”
“……”
一串下来，最后一问猝不及防杀到了安浅悠面前。
被季初弦提过问的无一例外认输，到安浅悠时她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她和穆前辈一个公司，为剧宣传除外她也确实有这个意思，到这一步都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只是没想到季初弦这么无所顾忌放到明面上来讲。
直播还在继续安浅悠整理了下表情，有些局促地攥紧衣摆想要解释。
穆霖冷冷地注视着季初弦，抬手示意工作人员暂停。
真是疯了。
看着迫不及待举手的某人，季初弦目光越过安浅悠直看向穆霖。
“相比安浅悠你更在乎季l——”
啪——
直播中断，黑屏一瞬切换到广告，弹幕纷纷。
【蛙趣，你姐就是你姐……嘎嘎乱杀。这创死所有人的精神状态，像极了每天上班的我。】
【？管没礼貌叫真性情？谁惹她了，就开始乱怼，有够无语。】
【笑死一个游戏而已，说出真相叫没礼貌，谁捆谁吸血这不一眼看出来。】
【是可以说的吗？之前一直没嗑到悠霖，但刚刚……】
【我没听错吧二选一？就这么爱吗？！姐啊你糊涂啊。】
【你姐把这一趴提升到了不属于游戏的高度……】
各种弹幕弹出，几条开撕言论被淹没在震惊之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获姐称的季初弦此刻被穆霖喊到无人的通道角落谈话。
男人脸色黑如锅底。
别人不知道，以为季初弦没说完的那个名字是她自己，他听着却心慌了一瞬。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穆霖烦躁地扫视着左右，压低嗓音。
倾慕未婚妻的姐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婚约那都是十几年前口头定下的，也是时候该摊开说清楚了。
如今季初弦与季家关系恶劣对他的事业也谈不上帮助，只是眼下不知她发什么疯直播都敢乱来，要是越刺激只怕她越口无遮拦会给他惹上麻烦。
几分思量，眨眼间男人已经平复情绪。
季初弦将穆霖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
“我说什么了？是有些人自己做贼心虚吧。”
眼前这个妆造精致到头发丝，气质宛若脱胎换骨的男人，丝毫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穆霖家庭平平母亲重病无暇顾及他，他家远房亲戚与季家老管家相识，所以他从小便寄养在季家。
他人屋檐下，小时的穆霖望见了以前不曾看过的高旷天空，接触到了想象之外的殷富生活，还在季家见到了若明珠璀璨的矜贵大小姐季林晚。
作为季家下任继承人的存在，季林晚事事周全，一言一行都像是拿标尺衡量过的完美，挑不出任何差错。
他想家时她恰时的一声安慰，此后那个身影便烙印在了初萌情愫的少年心底。
至于后来与他有婚约为什么是她这个二小姐，文中是她见他特别，死缠烂打，上赶着搞定了穆霖母亲换来的一句口头承诺。
“啧。”季初弦撇开头，会讲话的屎确实特别。
“初弦……”男人嗓音软下来，一双含情眼此刻柔了几分，试图缓和气氛，“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这是工作，我希望你理性的对待，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至于我们的事，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现在都该以事业为重……”
季初弦捏了捏鼻子，“说完了？”
信他不如信汪汪队。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落尽穆霖眼里，他强压的火气不住上涌，下颚绷紧咬着后牙槽，一把拽住要走的人。
“季初弦！”
穆霖发了狠，五指似钳，将她手腕拽地生疼，一时难以甩开。
两人动静吸引来些脚步，季初弦余光瞥见晃过的几道影子，张口就喊。
“何必在这拉拉扯扯，你想潜规则谁不是一句话的——”
话音未落，男人手松开得利落，季初弦转头看着飞快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拍了拍衣袖上的轻褶。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直播间所在的楼层中，来往工作人员急色匆匆。
“弦姐！”
像是看见救星，于周周连忙跑过来帮着季初弦提起戏服，语气焦急，“姐你去哪儿了？直播要开始了。”
“知道，有人都不着急。”季初弦看着来往的人，不由自主跟着加快脚步，莫名觉得周围都弥漫起紧张气氛。
“别看了姐，平台老板下来视察，都紧张着呢，咱们也快点吧。”
还好不远，两人一路脚擦出火星子到地方，妆发老师迅速给整理了下。
季初弦到的时候穆霖已经到了，只是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看见她更沉了几分。
安静站在一边的安浅悠则默默将两人的状态收入眼底。
一切就绪，得到示意直播继续，线上画面转切，主持人串场。
戏服不是白穿的，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名场面演绎。
“但在此之前，还要抽取上一轮游戏结束的惩罚。”
一个巴掌大的小箱子被放到季初弦面前。
近乎碾压式的获胜，规则不得不改变成由季初弦来抽取统一的惩罚。
众人目光聚集，镜头推进，等待已久的弹幕也飞快滚动着。
【终于来了，前排搬板凳坐好。】
【就没啦？这趴你姐碾压式获胜。】
季初弦手伸进箱子随便揪出一张纸条，在主持人示意下向镜头展示。
——将对方微博第一张原创照片设为微博头像一个月。
【第一张…那不是…你姐的…地铁老人COS…？】
【噗哈哈哈哈哈我去看了！别人都是营业美照这姐怎么奇奇怪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内幕吧，真是无语，这平台企划可以避雷了。】
【都换一个人照片微博头像？这不所有主创变相给某人宣传了？】
【笑了，你姐这是需要人宣传的样子？是不是玩不起啊。】
另一边节目还在继续，因为季初弦上一轮的表现获得了第一个选择权。
工作人员递上来几块蒙上贴纸的纸板，印着角色名的贴纸下分别对应该角色在剧中的名场面。
主持人：“我们来看看初弦在剧中最想扮演哪个角色呢？”
众人目光聚集在季初弦手上。
流程里面写了演绎的剧情片段，再看男女主这身婚服，剧情选段是大婚。
季初弦对穆霖恋慕已久，先前那番游戏针对安浅悠很难说不是出于妒忌。
原本上一场是准备让主角团互相用对方的照片作为头像再炒一波cp的，谁知道最后玩脱了。
安浅悠一瞬不瞬盯着，瞧见季初弦手落在她的角色贴上。
季初弦有所感应地抬眼看过去。
安浅悠抿了下唇，轻柔地开口：“初弦姐跟随自己心意就好，也有很多观众对余尘的另一条感情线有些意难平的。”
这种装大度实际就想搞事的的发言，季初弦没带搭理，反倒转身看向主持人：
“搭戏的人会尽力配合的吧？”
【先退了实在看不惯cp当面被拆的画面，心疼我悠还替这种人说话。】
【强制也很香！】
【只要能嫁哪怕是妾是吧？难怪这姐粉丝忽然投票选定这身呢，在这等着啊，服装都自备好了。】
【？这年头投个票都能被盖粉籍，那今天起我就是你姐的瓜粉了，这热闹我看定了！】
主持人看了眼穆霖，听到耳返里的指示，连忙道：“那是当然。”
话音未落，镜头都没来得及捕捉，只听“嘶啦”一声。
崔寒幽姓名贴被撕下，露出底下的演绎剧情名。
——崔寒幽露出真面目囚困余尘。
【哦豁。】
【哦豁，有人猜错了。】
【哦豁，这戏更好看了。】
【这姐不会因爱生恨了吧，从头看到尾这状态怎么不太像网上说的？】
清出中间的场，季初弦径直走向一旁为这趴准备的道具架，眼神扫过一群花里胡哨的道具，挑挑拣拣拿起个看起来杀伤力最大的。
“看样子初弦这个选择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穿插几条口播后，主持人宣传剧的同时也解释了下这个情节：
“崔寒幽这个角色作为剧中的反派，城府极深一直藏匿与我们的男主余尘身边，在一起除妖的过程中呢，两少年身世同样的坎坷，也因此引出了些共鸣和对世间的看法。
但两人终究是走上了不同的路，那这一个情节呢就是崔寒幽身份暴露后，首次以魔尊的身份来面对这个处于他对立面的前同伴。”
“说到这，倒想问一问卓燃，你当时接到这个角色的时候是怎样理解这种复杂情绪的？在演绎上做了哪些处理？”
卓燃其实没想到季初弦会选择他的片段，此时忽然被提起，他收回一直关注那道红色身影的目光，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很有挑战性，刚开始接触这个角色……”
……
主持人：“那请小浮云们也要继续关注浮生，一起期待下周的大结局~”
“好那现在即将进行我们第一个剧情演绎的两位，都准备好了？”
季初弦拿着一把塑料玩具刀从音响老师旁边回到场内，示意OK。
“那我们现在开始！”
受限场地和道具因素，两人站在中央，穆霖被一条披帛给松松垮垮地绑住。
卓燃场外扮演小喽喽递了下戏，“尊上，此人要如何处置？”
BGM起，女子缓缓转过身，光影如水浸染得那身红更加深沉。
她目光落在受困的男子身上，专门调摄略暗的光线下她的神色穆霖瞧得并不真切，隐约像是隔着层纱帐。
但却又无比清晰。
清晰得感觉到，这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穆霖不自然地收紧手臂，调动起这一幕该有的情绪。
他唇角颤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魔尊崔寒幽？”
“你很意外？”女子嗓音幽冷，像是寒风中铮铮轻鸣的古琴。
两人一入戏周遭瞬间安静，全神贯注在这个片段的演绎上。
围绕着这一幕，没看过剧本的季初弦基本算是即兴发挥。
“你不是受伤离开了？怎么会……”望着这个昔日同伴，穆霖不，应该是余尘。他震惊之外神色十分痛苦，双眼通红，死死看着走到近前来的人挣动起来，“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眸光染上戾色，气势甚至要压过对面，眸光一晃定定射去。
“柳安山庄那次被围攻，是你传出的消息！”
穆霖逼视着季初弦，心底不禁一哂。
想接他的戏，可没那么简单。
一向跋扈惯了以为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包括她姐姐的成名之路也能随便复制？怎么可能，拍了几部电影就认不清位置，四处撒泼。
那他今天就好好教教她什么是演戏。
触了一天的霉头，此刻借着对戏，穆霖可谓拿出了影帝素养。
“是我养虎为患，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对不起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你若要发难尽管冲着我来！”
场上说资历都比不过穆霖，旁观的人都几乎要陷进剧情中，卓燃虽然初尝演员这碗饭，但也敏锐感知到了些什么，不由替季初弦捏把汗。
随着感情递进音乐激昂，场上一直未动的身影忽然拔剑。
“歘——”
伴奏很给力的合上了刀剑声。
这凌厉一甩，片状的塑料擦过，猝不及防像个无比长的耳刮子。
穆霖回过头脸色不大好，后知后觉还在戏里，拧着眉闷哼配合出受伤的样子。
女子轻笑一声，利落地收回刀。镜头没有捕捉到，季初弦眼底一闪而过的可惜。
“我怎么会杀你呢。”
嗓音轻和宛若夜风，细嗅裹挟着冰冷的血气，纯良到极致的残忍，仿佛刚才动手的另有他人。
音乐逐渐驱与平和，尾声浮动盘旋中她缓缓蹲下身来。平等的视角中，女子轻柔地替男子整理因为剧烈挣扎而有些散乱的落发。
抚着男子脸上的“伤口”，动作温柔，神色漠然挂着虚假的笑意。
“不过既然做错了事，哪能不付出代价……”
“你说是吧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