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胎之二
取得身体掌控权的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黑色纹路逐渐爬上少年的脸,宿傩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尽情伸展少年原本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的肌肉。
身上布料一如既往地碍事,他一把扯下上衣,高专的黑色制服被随意扔在地上。久违的月光倾洒在布满诅咒纹路的少年身上,被活动开的精壮的肌肉上让月华镀上一层光辉。
健壮的心脏在胸膛中有规律地跳动着——不可否认这具容器确实出色,宿傩这样想着。
不过这小子还有一个烂摊子需要他去解决。
——
你没有死。
“你不至于吧?”顶着虎杖脸的宿傩嫌弃地看着你,同样被定为特级的诅咒之王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被砍断手臂的特级。
你瘫软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呼吸,一双水杏惊魂未定地看着“虎杖”。
这还是你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男生“容器”的身份。
被砍断手臂的特级此时的表现也耐人寻味,新生的诅咒没有大喊大叫或者愤怒,面对恢复了大概十分之一的诅咒之王,他表现得像是被大人发现作恶的孩子。
宿傩当然没有把咒灵当回事,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还能起来吗?”他笑着看你。
他会杀了你吗?
恐怖的威压甚至让你不敢直视他,冰冷的地面散发蚀骨的寒意,被血浸湿的高专校服沉甸甸的,你身体发冷,忍不住颤抖。
“啧!”诅咒自讨没趣地撇撇嘴。
身后的特级咒灵不留痕迹地后退几步,手中偷偷凝聚起浓郁的咒力。
没有太多思考能力的新生诅咒只能依靠本能把眼前这个突变的人类划为“威胁”——可以终结他生命的威胁。
必须杀掉他!
偷袭他!
咒力向宿傩发射而出,注意力集中于你的诅咒之王丝毫没有在意咒灵的小动作。
“蠢货。”他轻飘飘地说,随意伸手拦下这波足以让二级以下咒术师泯灭的攻击。
条件反射般的反转术式再生虎杖断掉的手,你强撑着支起身体向后仰,企图在宿傩与咒灵力量的抵消中好受一点。
这就是特级的实力吗?
唾液混着血液一起咽下,咒言反噬让你的喉咙火辣辣地疼。
宿傩撇了你一眼,说:“待在这好好看着。”
下一瞬他突然出现在咒灵眼前,手掌压着咒灵的脑袋把畸形的身体按倒在地,咒灵脑壳搓出地面好几米远,破碎的水泥块沿着沟壑向外炸开。
你靠着残碎的墙壁,被邀请观赏这场单方面的屠戮。
肌肉蓄势待发,蓬勃的生命力像是野草一般肆意生长,青筋鼓动,里面翻涌的热血像是滚滚入海的湍急河流。
“这就不行了?再加把劲啊!”虎杖阳光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刚才不可一世的咒灵扭动着砌进地里的身体。
拳脚相向,咒力对冲。
“虽说是咒灵,也还是舍不得胳膊吗?”全力将宿傩甩开的咒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当断臂上的血液喷出的时候才想起哀嚎。
“哈哈哈——”咒灵的哀嚎似乎取悦到了诅咒之王,你看到开朗小老虎的脸上露出可以说是狰狞的笑。
虎杖悠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记忆里的虎杖悠仁是阳光的,可爱的,运动很好的,过分温柔的,甚至是绅士的——绝不是现在这样,恶劣,乖戾,尽情享受战斗,或者说享受这单方面的图砂。
被压制得死死的咒灵没有想过逃跑,可是每当逃到一定距离,都会被诅咒按着脑袋拖回来。
“不要扫兴啊!”宿傩惩罚似的卸掉它一条腿。
看到咒灵的挣扎,你脑海里突然浮出一种荒谬的想法:似乎……是为了方便你观看?
……
真是荒谬。
就像是顽劣的猫科动物,喜欢在正式用餐之前玩弄猎物,看着猎物身心俱疲,精神崩溃,似乎以恐惧浸透的血肉嚼起来会更劲道。
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会这样对咒灵,接下来又会怎么对你?
视线里的少年盘腿而坐,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咒灵毫无还手之力,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被断掉四肢刻在石柱上的猎物。
好无聊,这只特级太弱了。他想。
虎杖的身体,却栖息着诅咒的灵魂。你想。
咒灵使用反转术式,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修复好自己的身体了。
“很好特级,加把劲加把劲!”咒灵把自己从石头里扣出来,一跃而下。
“需要我夸夸你吗?”似乎玩腻了的诅咒像一个幼师一样对新生的咒灵说到。
“不过你和这个小子一样,对诅咒一无所知啊。”即使是重伤的你,也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咒力的变化。
宿傩抬手,手指做结印状,你听到他说:“让我来教教你吧。”
“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浓郁的咒力扑面而来,神龛伫立在领域中央,你只不过眨了一下眼,下次睁眼特级咒灵就被整齐码成了五片。
你不寒而栗,眼睁睁地看着宿傩掏出咒灵胸口的手指,吞下。
现在那只特级咒灵是杀不了你了——但是宿傩可以。
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你了?
——
体术,咒力,伏魔御厨子。
好不容易可以活动的宿傩把所有能玩的都玩了一遍。
这身体的主人迟迟没有换回来,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去看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他转身向你的方向走去。
你看到诅咒向你走来,心里一阵紧张。
那是虎杖,还是宿傩?
无论是尽情放纵了一会儿的宿傩还是重伤恐惧的你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场景莫名和自然界的生物行为吻合——为了争得雌性芳心而努力展示自己足够强大的雄性择偶行为。
男人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停下,然后他听到女人一声试探:
“……虎杖?”
刚才的好心情无影无踪,四只眼睛紧紧锁定你的脸。
赌错了。你这样想。
因为剧痛而颤抖的纤长睫毛脆弱如蝶翼,干涸的血迹凝固在脸庞,像是在洁白的瓷器上烧制出的血珊瑚,红唇喘息,一开一合让人想入非非。
甚至那强撑着支起身子的倔强也带着让人发疯般的□□感。
那是一种濒死的,忍不住让人肆意□□的美感。
她死之前也是这种姿态吗?
……对哦,她也是会死的。宿傩突然想到。
顶着开朗小老虎的脸的诅咒居高临下地俯视你的惨状,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他看你的眼神倒是有几分欣赏艺术品的味道。
你毫无反抗之力。
死在他手上,虎杖换回来一定会自责死吧……你闭上眼睛。
“怎么不用反转术式?”出乎意料的,诅咒没有对你动手,反而问了你一个问题。
“我……不会。”声音哑得你自己都听不出来,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你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认识的会反转术式的术师只有五条老师和家入医生,这宿傩也太看得起你了吧。
但是宿傩却很怀疑你的回答,甚至惊讶地弯腰凑近你:“真的假的?”
为了避免和诅咒亲上而重新把自己埋在石块里的你一个劲儿地点头:尊嘟尊嘟!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张脸可不会露出这种怯懦的表情。宿傩思索片刻,继续说到:“别摆出那种表情,我又不会杀你。”
无论是咒言还是外貌亦或是那把刀,所有要素都指向记忆里的那个身影,但是你的言行举止又和那个人大相径庭,难道……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宿傩蹲下,和虎杖一模一样又完全不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你,你避无可避,欲哭无泪地和他对视。
他说他不杀你,但是你觉得他有可能玩死你。
对于失忆的你来说,这个和五条悟行为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诅咒很有可能认识你,但是你怎么可能认识千年前的诅咒啊!
“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试探性地问,你推翻自己刚才的想法。
你真的认识他!
“我……我失忆了,好多东西想不起来。”你这么说,在你说完之后诅咒突然起身返回刚才的战场。
你松了一口气,但是脑海内的一团疑云挥之不去。
过去的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脑内似乎被白茫茫的大雾笼罩,大雾之下沉睡着过去的记忆。
宿傩片刻之后回来了——手里拎着你扔给虎杖的刀。
“下次别给这小子撇这把刀。”宿傩把刀扔给你,你看了看——是鬼切。
“啊不对。”
他又停住,很认真地看着你,你心里慌得要死。
“别把这把刀给任何人用!”语气更像命令,你赶紧点头。
宿傩对你的反应很满意,甚至把你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是,这可和五条老师说的诅咒之王不一样啊!
你脑袋依旧晕晕的,诅咒手掌附上你的胸口,反转术式在你身体生效,严重的外伤内伤一起治愈,你试着发出音节——居然连嗓子都帮你治好了。
他人还怪好的嘞!
借着他对你的过分宽容,你还是决定问一问。
“我们……之前认识吗?”你大着胆子问他。
宿傩耸耸肩,转过身来背对着你:“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