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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嘞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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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撕开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响起阵阵轰隆雷鸣。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很快在屋顶瓦沟之间汇成细流。

六道人影在瓢泼大雨中打得不可开交,丁零当啷的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

被五人联手围攻的那个黑衣蒙面人身手实在了得,一柄长剑使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数回合力杀招皆被他一一化解,令人对他无计可施。

然而双方人数过于悬殊,几人短时间内虽拿不下此人,可长久下去他必败无疑。

一番苦斗之后,黑衣人防守逐渐捉襟见肘,终于被几人寻到破绽,其中一柄长刀划过黑衣人腹部,将他的夜行衣割开好大一条口子。

黑衣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数步,几人大喜过望,正欲乘胜追击,却见对方伸手探入怀中——

“不好,他有暗器!”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几人齐齐顿足严防以待。

“暗器来了!”黑衣人大喝一声手一扬,却趁着对方胡乱挥刀之际转身奔逃。

追了一阵,终是失去踪迹,几人原地站了一会儿,对望几眼,转身往山顶奔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所有痕迹迅速被雨水冲刷走,干净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很快,那五人来到映月楼前,没有进屋,怕将地板弄湿。

“如何?”楼里传出一道醇厚的男音,无波无澜,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领头的暗卫回道:“属下无能,让那人逃了。”

少顷,楼中男人淡声道:“无妨,退下吧。”语气里仍听不出丝毫情绪。

映月楼内,宣王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幅画,画中是个身着大红衣裙的女子,骑着一匹高大骏马,双手握着缰绳,微侧着头,笑靥如花。

女子约摸十七八岁,五官极美,温柔中透着股英气,这两种气质揉杂在她身上,不显突兀,反而莫名有种和谐之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用来形容画中女子恰恰好。

宣王指尖缓缓划过画纸,最终停留在画中女子的脸上,轻轻抚摸,眼中有无限的眷恋,情不自禁低语出声:“素素……”

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勾起宴承宣深藏心底的记忆——

二十五年前的那个深夜,雨下得也如今夜这般大,他与素素被人追得无路可逃……

在那之后,重重宫墙将他们分隔。

倘若那人珍惜她也就罢了,然而不过短短数年,她便成了那人扳倒秦家的牺牲品!

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

回忆至此,宣王缓缓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再睁开,眼底的水雾已被戾气所取代。

暴雨依旧粗暴地冲刷着大地,狂风肆虐,疯狂撕扯树冠。

听松楼里,叶颜寝室的窗户忘了拴上,雨被风卷进房内,地板上早已聚起一滩水洼。

喝了酒的她睡得毫无所觉。

此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如同天眼大开,正好目睹一道黑影偷偷摸摸翻进那扇窗。

紧接着是雷神咆哮,这一声好似直接轰在耳中,终于将熟睡的叶颜炸醒。她自床上坐起,迷迷糊糊望向被风拍得当啷作响的窗门。

双脚抻到地上点啊点,终于探到鞋子穿上,摸黑走到窗前,正欲关窗,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屋里一下亮如白昼。

眼前黑影一闪,叶颜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嘴巴已被一只手掌死死捂住,随之而来的是贴在颈动脉上的冰凉触感,她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紧接着,耳边传来男子刻意压低声线的警告:“不许出声,否则刀剑无眼!”

正要点头,及时想起脖子上还架着把剑,叶颜只好低低“嗯”了一声以示明白。

电闪雷鸣之后,天地复又陷入黑暗之中。

身处目不能视的环境,人的其它感官会放大许多,叶颜闻到空气里隐隐有股血腥味,耳边男子的呼吸声急促不稳,明显有伤在身。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人应该不是来刺杀她的。

果然,那人又道:“我无意伤人,只想借你房间一用。”

确定她不会乱叫之后,男子缓缓撤回剑,又收回了捂住她嘴的手,好声好气解释起来:“我见屋里并未点灯,窗户又开着,以为是间空房。惊扰了小姐,抱歉。”

哪个睡觉还点灯啊?窗户没关就能证明屋里没人?叶颜在心里疯狂吐槽,同时庆幸此人并非心狠手辣之徒。

本着跟歹徒搞好关系的意图,叶颜定了定心神,试探性地开口:“这位大哥,我屋里有金疮药,您需要吗?”

“大哥”沉默少顷,语带疑惑地问:“你不怕我?”

“怕。”所以才讨好您,希望您放过我嘛。

男子放缓声音:“只要你不耍花样,我不会动你分毫。”

“不耍花样,绝对不耍花样!”

又静了片刻,他终是开口:“药在哪?”

“就在床头边的柜子里。”

那人捏住她一边肩膀:“你去。”

在男子的挟持下,叶颜小心翼翼走到柜子前,小心翼翼打开柜子取出药瓶,生怕动作过大引起对方误会,一下抹了她脖子。

她是真没想要耍花样,对方并无伤人的意图,耍花样才是作死!

乌七八黑不好上药,男子又捏着她的肩膀让她去点灯。

摸到桌上的火折子点亮油灯,两人不约而同瞟了对方一眼,又不约而同撇过头。

叶颜撇过头是怕对方介意,对方蒙了大半个脸,明显不想让人见到长相,她怕看多了没命。

男子撇过脸则是出于心虚,心里忍不住哀嚎:‘怎么又是她!’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随即又听那人闷哼一声,叶颜忍着没去看,不料药还没上,那人“咚”一下栽在桌上,就这么晕死过去。

叶颜扭头望去,只见那人腹部横着一条血淋淋的切口,皮肉往外翻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伤得如此严重,金疮药顶个毛用!

人命关天,叶颜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也幸好她上过临床医学课。

费了老大劲把人扶到床上,一边进行加压包扎止血,一边在心里权衡利弊。

此人身份不明,到底该不该救?

万一他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可也不能让人不明不白死在自己房里,倘若此人干了什么坏事,自己可能背上同党的嫌疑;即便此人并未干坏事,自己也可能背上杀人凶手的嫌疑,届时死无对证,想要洗清嫌疑可就难了。

此时叶颜才记起楼里还住着三个男人,最明智的选择是去向他们求助!

这么想着,叶颜毫不犹豫伸手将男子脸上那块布扯了下来。

她双眼一下睁大,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我嘞个去!”

得,这下是非救不可了!

在房里一通翻找,还真找出针线来。

针倒可以用火烤消毒,这线就……

可眼下似乎也别无他选,只能将就着用了。

伤口缝合完毕,仔细抹上金疮药,包扎好。

去楼下打了盆水上来,将男子身上的血渍擦去,又把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

再到楼下的盥洗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最后回到房里坐在桌边望着窗外出神。

雨已停歇,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还有未散尽的血腥味。

叶颜皱了皱眉,扭头望向躺在床上的睡美男,不由发出一声饱含无奈的长叹。

不知枯坐了多久,她终是抵不过困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天色放明,暖橘色的阳光轻而易举穿过浓绿的树隙,在地面上撒下斑驳光圈。

草叶上依然残留雨水,轻风拂过,水渍蜿蜒而下,在叶尖聚成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继而掉入泥土消失不见。

一大早,听松楼里热闹得跟唱大戏似的,很快就把叶颜吵醒了。

先是检查了一下伤患的状况,不出所料,人果然发烧了。

可眼下这情形又不宜请大夫。

那便只有去医馆抓药了。

此时,楼下又响起“乓”的一声,叶颜无奈地扶了扶额。

下楼一看,厅里满地狼藉,之前那一下无疑是花瓶打碎的声音。

叶颜忍不住翻白眼:这两个家伙碰到一起简直就是属二哈的!

只见堂堂小侯爷被景行追得像只猴子似地四处乱蹿,见到叶颜如遇救星,大喊着“阿颜救我”,迅速蹿到她身后避难。

景行“唰”一下将刀归鞘,黑着脸瞪着孟瑾年。

孟瑾年连忙指天发誓:“我和阿颜只是小酌了两杯,绝无半点逾矩,不信你问阿颜。”

在小侯爷看来,只是亲了亲,委实算不得逾矩。

以免引火烧身,叶颜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可以作证。”

结果景行矛头一转,瞪着叶颜厉声斥责:“万一他趁你醉酒轻薄你,你岂会知晓?”

被冤枉的小侯爷简直苦不堪言:未婚妻一心向着情敌,情敌一心要抢走他未婚妻,大舅哥则一心提防着他——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为了自保,叶颜果断卖队友:“酒是孟瑾年一个人喝的,还非拉着我陪他。”

小侯爷:???这下心更凉了。

“你没喝酒?”景行嗤笑一声,提出质疑,“你没喝酒桌上为何有两只酒杯?还有,”他皱起眉,“你面色怎的如此苍白?”

叶颜避开酒杯不谈,只道昨夜雷声太大,她被吵得睡不着,所以脸色不大好。

“那你吃过早饭回房补个觉。”孟瑾年赶紧接话。

“是该补个觉。”叶颜趁机转移话题,“今天是不是斗诗?”

“不错,你想去看吗?”

叶颜摇头,“没兴趣。”

两人不约而同忽视景行的存在,边聊边往餐厅走去,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孟瑾年理所当然地以为叶颜瞧不上这种小场面,语带讨好:“阿颜文采斐然,出口成诗,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怎比得上你。”

文采斐然?出口成诗?天大的误会啊,她真不是有意侵犯他人著作权的!

叶颜灵机一动,改口道:“其实我对斗诗还是挺感兴趣的,可我实在困得很,不如你替我去,如有佳词妙句就拿纸笔记下来。”

小侯爷不大乐意:“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后面传来景行阴恻恻的声音:“我不是人?”

孟瑾年头也不回道:“小爷才不稀罕你!”

因有叶颜在场,景行没拔刀,只捏了捏拳头,语气不善地问:“想过招吗?”

“嘁!明知小爷打不过你,还有此一问,当我跟你一样傻?”

于是乎,景行从善如流地换了种说法:“那我点拨点拨你。”

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出了屋子。

叶颜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看都懒得去看,径自往餐厅走去。

照旧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孟瑾年先回来了,叶颜见他面色不虞,调侃道:“又落荒而逃了?”

“哼,你都不帮我!”小侯爷气鼓鼓地埋怨。

“我又不会武功,怎么帮你?再说了,你明知自己打不过景行,还出言挑衅,怪得了谁?”

“我指的是你舍人保己!”

为了安抚小侯爷,叶颜只好笑着保证:“好吧好吧,下回姐姐一定帮你。”

结果小侯爷抱起她的手臂,恬不知耻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姐姐可要保护好我。”

刚走进餐厅的景行闻言脚下猛地一个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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